冰冷的河风吹得我早已经麻木,等待尸家人到来前,武含烟把我拉到一边,啰嗦了一大堆无聊的话。最后说:“王曼不在,我要看牢你。”
诡异的上下打量她好一会,我缩着身体,开玩笑说:“这已经是你第二次拿着王曼当令箭了,难道你爱上我了,又害羞的不敢说,才拿王曼当挡箭牌的?”
“滚。”武含烟轻踩了一脚我的鞋面,挺了挺骄傲的胸脯,恶毒的说:“活该你被合阳之气锁灵,见到妹子能看不能吃,想吃也可以,嘭的一声,魂魄爆炸。”
“陈无尸的悲剧有着陈家祖上的责任,她的遭遇也够惨的,就算解决不了小明索命的事,让她死前解开心结也是好的。”我看着武含烟飞舞在夜风中的发丝。有看了看被迷雾遮盖的月亮,说:“医生死,世界上最难医的是心病。尽人事,听天命,能救一个是一个!”
“咯咯。”武含烟走过来,扭着腰,用圆腚撞了我一下,玩味的说:“解释可不是你的性格,事出反常必有妖。你是在掩饰你对陈无尸别有用心?还是在乎我的感受?”
“都不是,我在缓解尸家人即将到来的压力。”我老实回答。武含烟哼哼的说:“升官渡边,弯月之下,如此浪漫的气氛,充满了暧昧的气息。”她突然温和的语调,推开两步,双手抱在胸前。凶悍的说:“你脑子缺根筋还是怎么的?你是块石头,也别打破老娘美好的幻想啊?”
“浪漫?暧昧?”我吸了吸风中的腐烂尸臭,瞟了眼小孩肠穿肚烂的尸体,看着河中瞪着眼睛的尸十二,说:“你的浪费也够有品位的。”
“你不知道女医生都是重口味。”
“我不跟来大姨妈的女人说话。”我转身看向上面的河堤,等着尸家人出现。武含烟假装生气的抓狂,哼哼的走到陈无尸面前,说:“妹子,我要跟你单挑?”
“呃?”陈无尸呆了呆,随后黛儿也加入了“抢老板的战局”,三个女人嘻嘻哈哈闹成了一团。
暴风雨来临前的欢闹,掩饰着她们心中的压抑,她们越闹,气氛却越感觉沉重。
斜向河边的河堤有七八米高,通上河提的石头台阶尽头。一个一手杵着竹杠,另一手拿着卷成圆圈的麻绳的男子,在黑暗中像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尸体,慢慢顺着台阶走了下来。
三女停止嬉闹,三张各有千秋的俏脸都绷的老紧,凝神注视着穿白色无袖马褂的男子。男子走到台阶半路,突然停下脚步。像发疯的豹子几个跳跃冲下台阶,一路冲进河里,拖着全身淹没在河水中的尸十二,凄凉的哀嚎:“十二!”
尸十二瞪着眼珠子,嘴里含着泥沙,头发尖飘在水面,不管男子怎么拉,怎么喊,都纹丝不动。
之前陈无尸实验过了,站立在水中的尸体没有受到任何束缚,动摇不得它丝毫。我在尸体上也没查探到鬼魂,尸体就那么瞪着眼珠子,面对着尸家重地那条街的方向,侧身直立在水中。
“你们是谁?他是怎么死了?”
男子翻江倒海折腾半天,从水里一头扎出来,继续的冲伤害,拉着靠近岸边的黛儿就往水下拽。“不管你们是谁,都得死,都给我兄弟赔命。”
“尸九,你还认得我吧?”
陈无尸快速的拉住黛儿一条胳膊,被一起带进水里。尸九准备把两女一起按进水里,听到陈无尸的问话,他伸向陈无尸的手僵在半空,像见鬼似的松开黛儿,扑着水,声音发抖的说:“你是陈无尸?你不是死了吗?”
问着,他慌张的扎进水里,消失在了河面。
“呵呵,我有那个可怕吗?”
陈无尸把黛儿拉上岸,黛儿急促的呼吸着,冷的猛牙?打颤。
“含烟,你扶黛儿去车上换衣服,免得他感冒了。”我凝视着水面,黛儿发寒的说:“老板,我没事。你和无尸不也没换衣服?”
“我们和你不同,快去,别逞强。”
我专注的看着河面荡漾着浪花,感觉黛儿没动,分心解释:“陈无尸习惯了这里的水,而我只是单纯的冷,病菌对我无效。”正常的病菌哪有桃花瘴气毒?如果我感冒,那就是阴阳失横。
含烟扶着黛儿走向河堤,等她们离开,我小声说:“陈无尸,你能看到小明,它来了没有?”
“我也看不到它,之前在河里只是清晰的感觉它的存在。”陈无尸微翘着迷人的嘴角,内双的眼皮眯成一条缝,死死盯着平静的河面。
转头,透过淡薄的月光,看着她邪意的表情,我也没有多管。
过了好一会,岸边几十米开外的黑暗处,一道黑影带着水响爬上岸,慌不择路的跑向河堤。陈无尸目送黑影消失,呵呵怪笑的呢喃:“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我帮你杀了尸九和尸十三,你放下对尸家的恨,行吗?”
我看着尸十二恐怖的眼珠子,顺着它的目光看向尸家重地。陈无尸盯着我的眼睛,说:“凭什么?我放弃了,小明也不会放弃。我放不放弃,这个重要吗?”
“很重要。”我坚定的看着夜幕,说:“背负着不平、抱怨活着,心会很累。你放下了,就算你被小明最后杀死,你也能走的轻松。”
“如果十年前,我干爹带我医病的不是冯大师而是你的话,或许我们母子今天又是一番光景,可惜时间不能倒流,我到底恨不恨,我自己也说不清楚。”陈无尸淡淡的笑着,在这恐怖的环境里更显得凄凉与无助。“我已经习惯了。”
“只要有心,习惯也能改变。”
我平静的讲起了小时候的自己,说着那个冷酷小家伙的故事。“那些年,我偷偷的恨自己没妈,习惯了冷眼的面对所有的事情,冷漠的对待一切,生命在我眼中是淡漠的。拿刀砍死一条狗,与捏死一只蚂蚁的感觉没区别,甚至打人的时候,根本没把人当人看。”
“那你是怎么改变的?”陈无尸听的很入神,我说:“被我爸用温暖冲淡的。”
“我只能说,你有个好父亲。”陈无尸看着对岸麻柳寨,沉默好久苦涩的说出了这句话。我说:“十八岁以前你有亲爸,十八岁以后你有干爹,后来还有了小明。曾经这些都是温度的来源,也许你被你忽视了,但这都是过去。往前看,过不了多久,我们可能都被小明弄死,然后去陪它一起放逐,在这个前提下,我们已经有了成为朋友的基础。”
伸手对着她,我说:“感受一下朋友的温度,相比被你习惯的恨,朋友这丝微不可查的温度却带着光明。”
“喂,姓陈的,老娘不在这一会,你又在这骗妹子?”
武含烟和黛儿一起从河堤上走下来,隔着老远,武含烟就扯着嗓子喊着。陈无尸哆嗦着手臂,刚抬起来,被吓的又缩了回去。我依旧把伸在半空,没有说话,用眼神鼓励着她。
陈无尸纠结了好久,手抬起来刚触碰到我的手心,惊吓的往后缩。
我赶紧捏住,握在手心的指尖很凉,颤抖的很厉害。颤抖好像能传染似的,陈无尸像触电似的全身一抽,手中挣扎几下,没有再动。
等她恢复平静,我慢慢松手,说:“感觉到了吗?记住这丝温暖,让它把成为习惯的怨慢慢改变。”
“谢谢。”
“咱们是朋友嘛,不用谢。”我说。
武含烟在旁边捏着黛儿的手,揉了又揉,一把黛儿抱在怀里,故意阴阳怪气的说:“我们是朋友,记住我的温度,明天陪我睡好吗?”说着,她抖了两下,松开黛儿,用手指抬起黛儿的下巴,说:“黛儿……你起鸡皮疙瘩没有?反正我抖了一地。”
“不来了,咱们是纯洁的朋友关系。人家才不会跟你干出那种,超出友谊又不关乎爱情的热血肉搏呢!”黛儿嗲声嗲气的伸手在含烟胸脯划着线,恶寒的抖了抖,呸了一口吐沫在地上,说:“含烟姐姐,我这才发现老板禽兽到了什么程度,别的男人都是虚情假意打着友情牌,他这真心诚意的友谊之光,对咱们女人才是致命的毒药。”
陈无尸见两女闹的欢,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真心的对两女说:“谢谢你们。”
“中毒太深,无药可救。”武含烟摆出女医生的架子,认真打量一会陈无尸,接着说:“好心提醒你,别中了这个禽兽的毒,你却当我们在逗你开心。”
“做好人真难,太容易被误解了。”黛儿陪着接话,实在憋不住笑了起来。
三个女人再次闹了起来,武含烟能抓着陈无尸的痒痒,扭头甩过来一个媚眼,仰着小下巴说:“陈大情圣,要不要来摸一下,很舒服的!”陈无尸略微放松的反击起了武含烟的魔抓。
相比之前,此次她们真没把尸家重地带来的压力当回事了,情感带动的无形力量真的很难琢磨。
“尸九,他们就是帮助陈无尸杀死十二的凶手?”
硬朗的老头面带煞气,带着四个年纪不等的死人脸男子走下河堤,冷厉的询问处在四人中的尸九。尸九说:“陈无尸被沉藏尸坑没死,很可能知道了藏尸坑的秘密。十二是我们五个中最强的,他被溺死在水里,也只有得了麻柳寨和尸家秘密得陈无尸有能力杀他。”
“你们自己绑着石头跳河,如果我出手为十二报仇,你们想死的这么轻松就难了。”老头嗯了一声,霸道的指着我们。我冷哼一声,指着河面说:“河神索命,尸十二亡。老头,别把话说的这么满,弄好河神一怒,尸家全亡。”
“河神?你是谁?”老头刀锋一样的冰冷目光刺来。我转着夜萧,狂妄的瞪回去,说:“四家镇,陈三夜。老子要你三更死,河神也不敢留你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