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安怡颇有些诧异,能这样急地赶来见她的,除了莫天安以外就只有梁丰了吧。梁丰只要上门来,她就一定会见的,这个事崔如卿一定能知道,用不着特意问她有没有空。所以现在的这位访客,一定是她所预料不到的人。
崔如卿轻声道:“田均。”
安怡吃了一惊:“他来做什么?”不是说田均最近混得风生水起的,就连一口气弹劾了谢满棠十二次,每就是在朝堂上和皇帝死磕,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表现他有多么的忠良,皇帝也没把他怎么样?现在张欣已经好了,颠道人一脉的传人也找到了,再不用请她帮忙看病;他也不是当初被谢满棠bi)得走投无路的那个小御史,不但一下子连升三级,还博得一个不畏权贵的好名声,可谓是最风光的时候,何必这样急地来见她?
崔如卿道:“谁知道呢?在下以为,见一见总没什么大碍的。”
安怡就道:“那行,先生陪着我一起会一会这位好运气的田大人!”
二人一前一后地往外头去,崔如卿简要地将这段子以来的消息告诉她:“张尚书夫人请去的那个道士颇有些手段,听闻张欣已是有孕了,田家欢喜得和什么似的,又有,前几张欣去了城边一所宅子,送她出来的居然是上次和她的嬷嬷密会的那个人。我们仔细察看了一下,好像那屋子里关着什么人似的。”
安怡唇边露出一丝冷笑,有孕了吗?有孕了好啊。有孕了还不消停,成上蹿下跳的找事儿,也不懂得给孩子积福。
忽听崔如卿淡淡地道:“这几外头起了个传言,说是田大肚子里这一胎是借的种,不然田御史为何这么多年都没能生出个一男半女来?这是怕绝种了,特意请了个道士来做幌子,暗里在私宅里养了小白脸。”
这样的传言实在是恶毒极了,不拘是谁家招惹上了,只怕都是要气得吐血,还无从解释的。安怡转头看向崔如卿,崔如卿面无表地道:“他们既然害了九小姐,就不配生孩子,活该断子绝孙。又造谣生事,就该让她尝一尝被谣言bi)死的滋味。”
张欣和田均这对狗男女还真是只配这样被对待,当初她有意和田家介绍颠道人一脉时就没安好心,却不如崔如卿下手又狠又快,安怡抿唇一笑:“先生倒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
崔如卿见她没觉着自己的手段太过毒,不由兴奋起来:“其实我还有个更狠的法子,但要姑娘帮个忙。”因为安怡始终是个没出阁的姑娘,有些话不好说得太露骨,便隐晦地道:“田大人若是个自信的人,听到这样的传言顶多生闷气,若能让他也相信自己其实不能……那就好看了。”
安怡道:“我和他说这样的话,并不合适。”不过有些事,说得太明白反倒让人不信,半隐半藏,让人自己往深处去想才是最好的,想着想着就信了,跟着就坚定不移了。
转眼间到了待客的正堂外,崔如卿便不再多言,率先进门去通知田均:“田大人,我们姑娘来了。”说完就门神一样地杵在了一旁。
安怡含笑走进去:“田大人真是稀客。”
田均穿着四品以上官员才有资格穿着的绯袍,志得意满地坐在座首,见安怡进来了才装模作样地站起来回了个礼:“不速之客是恶客,还望小安大夫莫要嫌烦才好。”
“田大人说笑,您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安怡又怎敢嫌烦?”安怡的目光虚虚瞟过田均那耀目的绯色长袍,忍不住腹诽,有必要特意穿着这么一衣服来炫耀吗?难道穿件其他颜色的,人家就不知道他升官了?真是太浅薄太虚荣了。
田均见安怡打量他的绯袍,面上更为得意,有意无意地轻轻掸了一下袖口,笑道:“不知我此番若是再请小安大夫去给内子看病,小安大夫是否能行?”
显摆什么呢?安怡顿时好生恶心,果然是小人得志,她怎么当初就那么瞎眼呢?居然看上这么一个既无内涵,又无风度,用心恶毒,轻狂无比,全不知沉稳为何物的癞蛤蟆?便佯作惊讶:“难道尊夫人还不曾痊愈么?”不等田均回答,就又笑着给他行了个礼:“没来得及恭喜田大人高升,这回若是再有什么麻烦,可用不着我再替您担心啦,反倒是我若有了麻烦,还要请您援手才是。”
见安怡提起自己上次招惹了谢满棠,被bi)得闭门不出,还是她帮忙求他才被放过的事,田均的脸控制不住地了起来,又懊恼又气愤,还带有那么几分不服气,当即冷淡地道:“田某一直将小安大夫的人记在心上,故而此番才听说了些对令尊不利的事就赶紧过来了。”言罢微抬着下巴,斜睨着安怡,一副你快来求我,求我我就说的模样。
同样的表动作,谢满棠做来是又可恶又可,哪怕是讨厌极了也还是想多看他两眼;田渣渣做来就只剩下了满满的恶心和不识时务。安怡强忍住厌恶,笑容半点都不变:“没想到田大人居然如此仗义,实在让人佩服得紧。”说完叫人上茶,并不多问。
田均没达到理想中的效果,少不得有些不舒服,本想甩袖而去,但又想到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便顺着安怡的话头道:“田某自来是个重重义的人。”
重重义到可以跟着姘头一起算计残害原配,不但要了原配的命,还算了原配的钱,夫**还心安理得的过着好子。安怡笑得讥讽,慢吞吞地道:“您说得很是。”
田均没看出她眼里的讥讽之意,矜持地看向一旁伺立的崔如卿:“兹事体大,还请屏退左右。”
安怡想也不想地拒绝了:“崔先生是信得过的人。”他不想说可以,叫崔如卿下去不可以。
田均见她语气坚决不可更改,恨恨不已,便加重了语气吓唬道:“令尊将有大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