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狗血,传说中能让妖魔鬼怪原形毕露的法物之一。
电光火石间,安怡冷笑着想,她还真想知道这黑狗血泼在她上会怎样呢,当初她才刚醒过来就弄死了一条饿狗,回到青龙山野草里,胡家的黑狗认出了她,却吓得滚尿流。因此可见,叩真子说的话是真的,存在既是合理,她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还想怎么样?
在那一瞬间,安怡看到了周围所有人的表和反应,王淑真已经吓呆了;吴菁猝不及防,嘴微微张着;远处的谢满棠脸色沉得吓人,他朝她跑过来想要帮她,但她和他都知道来不及了;朱侧妃坐在车里眼神幽暗地看着她,神复杂难言;薛氏在尖叫,安保良惊慌失措,愤怒地挥舞着手。
谣言是这世上很可怕的东西之一。你今说自己丢了东西,而某人曾经夸过你那东西好,甲就会跟你说大概是某人把你的东西偷走了;明你再提起这件事来,乙就会很肯定地告诉你,一定是某人把你的东西偷走了;后天丙听说了这件事,就能给你把犯罪现场和犯罪动机都剖析还原给你看。最后,大家都一致认为,某人就是小偷,就连你自己都会觉得这就是真相。
安怡想赌一把,如果这就是张欣想要的结果,她不介意让世人看到这有力的结论和佐证。她想让人看到,黑狗血泼在她上一点问题都没有,她不怕,所以但凡有关此种的种种传言都是假象。
她在瞬间想了很多,但那一桶黑狗血始终没能泼在她上,一根花椒木拐杖以横扫千军之势,非常及时地从斜刺里扫过来,将那只桶打得稍微偏离了方向,同时兰嫂反应过来,迅速将她和吴菁拉开了半步。
就是这半步之遥,安怡后知后觉地发现,她避开了一场惨祸。被波及到的王淑真凄惨地哭喊着,疼得满地打滚,溅在她上的黑狗血迅速毁掉了华美的白狐裘和红色的锦缎衣裙,她露在外面的肌肤以星星点点的形式长出了红色的可怖斑点,虽然不多,却已经足够吓人。
黑狗血里有腐蚀的毒物。因此并不是不怕狗血就不会出事,而是只要安怡沾上了这桶黑狗血,就一定会出事。
泼狗血的人一击不中,转就逃,跑得飞快。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抓住他!”周围顿时乱成一团。
安怡后怕地看着在地上翻滚的王淑真,再看看横空出世的花椒木拐杖,看到安老太杵着花椒木拐杖气定神闲地歇气,已经老皱了的眉眼里暗含着几分宝刀未老的得意和凶悍。
“救人吧。”安怡觉得值了,安老太也好、薛氏也好、安愉也好,他们心里都真正有她,不然安老太如何会抢在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过来的时候第一个下手救了她?
兰嫂和谭嫂一道上前将王淑真扶到安老太的马车上,吴菁和安怡一起上前去给她瞧伤。王淑真被吓坏了,大哭不止:“娘亲,娘亲,我好疼,好疼啊……”
此时王淑真带来的丫头才匆匆奔了过来,只顾趴在一旁守着王淑真大哭,也帮不上什么忙。安怡用水给王淑真清洗了一下,发现她其实被弄伤的地方并不太多,头脸上被伤到的也多是脖颈部位,只有微微几粒溅在脸上,主要是被吓坏了,就想先找衣裙把她这一换下来。但安怡没带衣裳,只有问吴菁要,王淑真才缓过气来就开始耍小子:“我不要穿老太婆的衣裙……”
“你说谁是老太婆啊?”安怡真想把她给推到雪地里去不管或是掐死掉算了。
王淑真见她脸色难看,再想起这场飞来横祸,再怎么不长脑子也知道自己是受了安怡的牵连,便大声道:“都是你害的我,你还敢凶我?”
“把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扔出去!料想王家只有觉得丢人现眼把她弄死的。”谢满棠不知什么时候摸到车附近站着,听到这话就眼望着其他地方冷冷地来了一句,语气里无限厌恶。
他的声音比药还要好使,王淑真顿时蔫吧了,捂住脸大哭起来,安怡被吵得两只耳朵“嗡嗡嗡”乱响,正忍不住想要发作之际,湖月走到车前递了个包袱进来,拉起王淑真的丫头:“跟我一起给你家姑娘换衣服。”见那丫头还只顾着哭啼,便恶狠狠地道:“你之前就没伺候好主子,此刻再伺候不好,就等着去死吧!”
那丫头立即收了泪,跟她一起伺候王淑真。
能处理的都已经先处理了,接下来只能回城去处理,安怡觉着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便要安排吴菁先走:“天色不早,师父抓紧赶路吧。”
吴菁无限忧虑:“不然,我改个时候再走?”先有王淑真上来喊表姐,再有人来泼狗血,无一不在说明对方就是想将安怡置于死地,她实在放心不下。
安怡轻描淡写地道:“您瞧,她也没能得逞,还有王淑真在前头替我挡着,现在王家人一定会为她出头,证明这桶狗血是有人处心积虑想要害我。还有谢满棠也在,我吃不了亏,您就放心地走吧。不然另改时辰,对师叔祖也是大不敬。”
吴菁见她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仔细想想也就是这么一回事,只好再三叮嘱:“那你一定要小心些。我一路走得不快,若是有需要我的地方,立即让人给我送信,我会立即回来帮你。”略顿了顿,沉声道:“你要知道,师父虽然没有什么大本事,却还可以入宫为你讨个公道。”
安怡帮吴菁把大氅拉严实了,亲昵地笑道:“知道啦,您就快去吧!”不由分说,把人推到车前,交给车队的领队:“张师傅,人我交给您了,您一定要把她照顾好。”
张师傅是谢满棠钦点的人手,当然拍着脯打包票。安怡笑眯眯地亲自抽了马儿一鞭子,催动马车离去,回过来,看到谢满棠神色严肃地低着头和一个人小声说着话,她便将目光投向朱侧妃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