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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老的天神(hulu),从深邃的、满是雷霆的大海中出现。祂像暴风一样,走上东方的陆地,又像暴风一样,灵魂在广阔的世界中散去…”臻

天近黄昏,船队在泻湖东岸,维约特人的湖园部停靠。对于探索船队的到来,维约特人的反应很平和,就像温吞吞的湖水一样,没有警惕,也没有动员。尤其当博识者米基,出示了雪松萨满的信物后,年老的湖园部酋长图鲸更是亲自出面,款待了船队的首领们。

维约特人的湖园部位于泻湖的边缘,在芦苇与长草的沿湖平原上。这里没有什么树木,也缺乏修建的木料。在两三千人的湖园部中,竟然没有一间完整的木屋,全部是低矮的“避风小屋”,密密麻麻的在湖边铺展。

这种维约特人的小屋,就像一顶戴在地上的圆帽,高度大约2-3米,直径则3-6米不等。而此刻,博识者米基坐在小屋中,能清晰的看到小屋的支柱,是一些不算粗壮的小原木,而在原木支柱的间隔中,则是填充的树枝、竹子和芦苇。再往外围,便是充作保温材料的树皮、草皮和泥土。至于小屋的屋顶,是同样轻薄的树枝屋顶,覆盖着厚厚的长草与芦苇。

“很简便的小屋,搭起来很方便,材料也很容易获得!…”

博识者米基仰着头,仔细观察着小屋顶上的烟道,似乎正对着下面的火塘。而整个屋子没有窗户,只有一扇关着的芦苇门,要低着头才能进来。

“这种小屋子,很暖和啊!又很低矮防风…等我们到了极北地,也许用得着…”

“啊哈哈!维克尼烤好了!还加了些图鲸酋长的调味料!来,一起趁热吃吧!…”臻

说着,斗篷猎手乐天兴高采烈,从火塘上拿下几串烤鳗鱼,分别递给探索队长祖瓦罗、博识者米基和老酋长图鲸。然后,他按照饭量,拿起属于自己的,那串最大的烤鳗鱼,喜滋滋的吃了起来。

“吸!这么香!嚯!这么鲜!吸嚯!不愧是我烤出来的!…”

不错,维约特人所说的“维克尼”,便是西海岸北方的特产,美味的鳗鱼!博识者米基迫不及待,拿起一串手臂粗的烤鳗鱼,使劲咬上一口!接着,浓郁的香气,鲜美的汁水,微甜的滋味,就一同在他的舌齿间回荡,让他眼中一亮。

“主神啊!好吃!唔…真好吃!”

博识者米基大口咬着,感受着鳗鱼酥脆的表皮,还有嫩滑鲜美的内里。他的眼中洋溢着幸福,看着斗篷猎手乐天的神情,都瞬间和蔼了许多。

“赞美主神!你这一手烤维克尼,可真是!真是主神庇佑的好!…”

湖园部的图鲸酋长,也停下了部族史诗的歌唱,吃起美味的烤鳗鱼。他虽然身为部族的酋长,但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权力,来使用部族仓库中的食物。所以,他只能拿出自己家中的一点存粮,来邀请船队的几位首领。而他居住的“避风小屋”,也仅仅比其他人的稍微大一点,没有特殊显眼的装饰。臻

实际上,海边捕鱼的维约特人,还保持着非常古老而松散的部族结构。酋长的权力很小,甚至还保留了许多母系氏族的特征,以母亲的出身来决定家族的归属。

他们所在的泻湖平原,北边东边南边都是高山,西面则是大海。而他们日常的生活,也以捕鱼为主,种植与采集为补充,山间的捕猎并不多。这种隔绝的捕鱼生活,没有足够的压力,也没有足够富裕的产出,让部族的社会更进一步。而或许是世代捕鱼的生存选择,让维约特人既平和又耐心,不像那些山中狩猎的氏族一样,敏锐、果决又暴躁。

“天神散在世间,让所有的万物,都拥有了灵性!就像我们手中的鳗鱼,也是有灵的。我们为了填饱肚子,要吃掉它,也要感激它,这是自然的循环与馈赠…”

年老的图鲸酋长絮絮叨叨,慢悠悠的吃着烤鱼,脸上是温和的笑容。好一会后,众人把一堆鳗鱼吃完,都满足的靠在小屋的内壁上,烤着暖暖的篝火,一脸的舒适与放松。

“海上过来的部族呀!你们带着南方萨满的信物,是可以相信的远方来客。你们来到这片湖边的营地,来到我们湖边人的家园,又想要做些什么呢?…”

在维约特人的语言中,“维约特”的含义,就是“人”,或者是“湖边的人”。

“我们,交换,粮食!…”臻

博识者米基结结巴巴,看着翻译书,拼凑出几个词汇。他不断比划着手势,甚至在屋中的泥地上画着图画,急的背后出汗。

图鲸酋长却不疾不徐,慢慢看着地上的简笔图,悠悠地猜着意图。

“咦?朋友,你没吃饱吗?需要再吃点扇贝汤吗?哦!你出了些汗,我来给你煮些草药茶吧!…”

说着,图鲸酋长就取来一些美洲野薄荷,再加上一些野草莓干,一同放在陶罐里煮了会。他拿给每人一个木杯,倒了热乎乎的、清香的草药茶,示范地喝了一口。

“来!朋友!一杯热草药茶,让我们的身体,与天神的精神,相互契合…”

“主神啊!语言不通,这可真是…”

博识者米基张了张口,不知道说些什么。维约特人过于隔绝,他们的语言与各部的差异很大,流传范围也很小。哪怕是北湾部的米沃克翻译,也无法和他们直接交流。臻

“呼!算了,先喝茶。喝杯草药茶…这茶还挺香的…”

一杯热茶下肚,众人也耐心了许多。博识者米基连比划带画,终于让图鲸酋长明白了他的意思。

“哦!你们要交换部族的粮食啊?嗯,这个我说了不算,得让各家的年长祖父过来,一起决定才行!…”

“交换的货物?咦?很好看的石头啊!不过不能吃,也就换不了粮食。嗯,很锋利的斧头和矛,但捕鱼的时候用不到的。很大的弓,结实的皮甲?好像也没啥用…”

图鲸酋长翻了翻船队的货物,直到最后的布匹,才眼中一亮。

“厚实的布,可以保暖!这个好,各家都会乐意,拿出粮食来换的!…”

看到这,博识者米基总算是松了口气。图鲸酋长不仅不要宝石,甚至连铜斧、铜矛、弓箭和皮甲都统统不要!看来,维约特人确实是平和的部族,也没有什么厮杀与战斗的欲望。臻

在后世的历史上,维约特人的这种和平,一直持续到1860年前后,扬基人的扩张脚步,终于抵达这处天涯的海角。然后,一场残酷的屠杀,彻底摧毁了湖园部,把上万维约特人杀成濒危。而扬基人的尤里卡城(eureka),便建立在湖园部的坟墓上。更令人讽刺的是,一百多年后,为了表达对屠杀维约特人的歉意,这座城市中,还修建了一处纪念碑,对曾经的杀戮而忏悔…

后世的一切,尚且无人知晓,也决不会在此间重演。接下来,就是探索队长祖瓦罗的问题。他比划着,画着图画,反复重复,强调着船队的需求。

“尊敬的图鲸酋长!主神见证!我们要留下五十个人,在湖园部周围,寻找一片沿湖的土地,建立一处王国的港口,可以耕作与建屋的地方!…”

“嗯?不要急,慢慢来,一点一点比划…你们?五十个人?新的部族?土地?种田?捕鱼?建房子?…”

好一会后,年老的图鲸酋长,才明白了祖瓦罗的意思。他温和的笑了笑,缓缓点头。而这一次的请求,却是不需要让部族的长老们来讨论。

“万物有灵,而大地属于每一个部族。”

图鲸酋长笑着开口,声音是温和的,也是慈祥的,就像一个年老的长辈。他伸出手指,画了个泻湖。然后,他画了个小圈,是湖园部的位置。接下来,他又画了个小圈,在湖园部南边半天的距离,也就是30里左右。那里沿着泻湖,也正好有一处南方上游流下的河流。臻

“海上过来的部族呀!你们有船,可以自己捕鱼。有布,可以换些粮食,找部落民来帮忙。这片湖边的长草地,没有村庄,也没有什么大的猎物…”

“你们可以在这里建小屋,在这里捕鱼,在湖边种些豆子…然后,你们这些壮实的汉子,和部族里的女人结婚,大家就都是一家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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