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振轩隐退时,商若水不过是刚进娱乐圈的新人,两人之间并无交集,但是商若水却也久闻白振轩大名。
他也吃了一惊,便连忙起身,却并不客气,只淡淡地问:“白先生是走错了房间吧?”
白振轩摇头:“商若水,我就是来见你的。”
商若水并无半点受宠若惊,反倒只扭头问助理:“白先生的预约在几点?我不记得你对我说起过这个预约。”
助理面色有点灰,摇头示意没有预约钤。
白振轩便也一笑:“没有预约。冒昧直来。”
商若水便懒懒坐回去,半眯起眼睛:“白先生请坐吧。实不相瞒,今天在站台上站了一天,已是累死了。不敢怠慢白先生,可是体力的确已是不支。”
“白先生长话短说吧,五分钟,相信白先生足够说明来意了。”
这样的年轻人,仿佛天生着寸寸傲骨,对任何所谓的权威都并不买账。
白振轩倒也一笑坐,点头:“好,我开门见山:商若水,白某是为了内子而来。内子是林宁。”
“嗯,我知道。”商若水靠在椅背上,半眯了眼睛:“不过您要见林老师,该去竖店。她没来上海,更没在我房间里。”
商若水虽年轻,可是回答的言辞却分明已是猜到了白振轩的来意。
白振轩不由蹙了蹙眉:“……我想知道,你为何这次也要找林宁当你的老师?如果只是吊小嗓,能教你的戏曲专家多的是。”
商若水扬声大笑,睁开眼睛,清清冷冷盯着白振轩:“这还是外界传闻里的那位儒雅翩然的白先生么?怎地此时我看起来,倒像是比我年纪还小的男生?”
白振轩略显狼狈,却也坦率点头:“是。我也只觉自己此时,像是争风吃醋的少年。不过外界的传闻都是外界的,并非代表我个人的想望。虽有些丢脸,不过我还是希望能当面见见你,跟你谈谈。”
商若水仰头轻嗤:“白先生有趣。试问以白先生智慧,至于会相信此等道听路说?不过反过来说,既然白先生肯信,便应当扪心自省才是了。”
白振轩微微一震。
商若水将搭在茶几上的长腿放来,黑瞳里一片冷静:“不妨直言告诉白先生,林老师的温柔娴雅的确极富女性魅力,让她身边的人感觉心生宁静,所以我愿意找林老师来训练我。”
“再说一句:倘若林老师年轻20岁,我定会追求!——呃,林老师虽然也有女儿,相貌也是八成相像,可是真可惜,辛欢的性子半点不像林老师。”
白振轩听了,愣了半时,便连忙起身,朝着商若水认真抱拳:“多谢你。我痴长这些年岁,今天却被你这年轻人醍醐灌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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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振轩离去,房门关严。
商若水这才扭头去望卧室的门,扬声说:“你可以出来了。”
房门一开,几乎一式一样中式外衫的和郁缓步而出。
商若水面上半点客气都无,冷冷横着和郁:“你外公敲门之前,我还在纳闷儿你为何会登我的门;此时你外公走了,我倒隐约猜到一点。”
和郁自在坐,自己拎过茶几上的红酒,自在给自己倒了半杯,摇晃着酒杯,斜睨着商若水,不疾不徐地说:“哦?说来听听。”
本是客人,倒比主人还自在。商若水反倒升起些烦躁,将手肘抵在膝头上向和郁倾过来:“你刚刚进来就跟我东拉西扯,说些完全不着边际的话。你实则是在消耗时间,就是等你外公来吧?”
“又或者说,你是猜到你外公可能会来找我。于是你索性提前一步埋伏到我房间里来,近距离听我跟他都说了什么!”
和郁咯咯地笑,将酒杯放在茶几上,朝商若水眨了个眼儿:“真是的,都让你猜到了。”
商若水恼得一呲牙:“不过我也不跌份儿,至少我无意当中听见了一场你们家族内部的私密哦——你外公,原来并不放心林老师。”
和郁这回没再笑。
商若水便更得意些:“关于你外公和林老师的爱情故事,外头几乎将你外公塑造成了大情圣的形象……看来,原来并非如此。”
和郁又恢复了从容,伸手抓回酒杯缓缓摇晃:“小水水,你恋爱过么?“
商若水冷哼:“要你管!”
和郁耸肩而笑:“我刚刚也听到了你的私隐——你喜欢我外婆那个类型的女人,却又可惜辛欢不是外婆的性子;其实我倒是觉得你身边就有一个与外婆性子有些相似的女人。”
商若水大惊,起身警告:“和郁,你别给我胡说八道!她们,根本就不像!”
和郁眨眼:“是不完全像。外婆性柔若蒲柳,但是训练你的时候一样坚持原则,甚至还用激将法,这都显示出她柔中带硬的一面——而那个人,至少这份硬,是跟外婆相似的。”
“还有一点,她也跟外婆一样,活得很自我、很真,宁愿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也不羡慕外界的扰攘与繁华。”
商若水恨得踩着茶几冲过来:“你还说!”
和郁抬腿就跑,跑出了门却扭头回来望着商若水:“前几天你拍戏心不在焉,还跟辛欢说什么找不准角色的感觉——实则你撒谎呢吧。你是太沉浸入角色,发现一个人了吧?”
砰!
商若水手里的靠垫砸到门上。
而门早安稳地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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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郁出了商若水的门,立在走廊里,面上的笑点点散去。
走廊狭长,空寂无人,他独自立在走廊上,抑不住心底升起的空茫。
亲耳听见外公的言谈,他终于确定,外公对林宁果然还是不放心的。
同样作为男人,他明白外公的心情:外公守了林宁十多年,才最终赢得美人心。
可是如果林宁是真的爱外公的话,那也许早就爱了,早就跟辛子阳离婚了,早就跟外公在一起了……可是林宁没有。
也许这跟林宁性子里的柔弱有关,但是以外公的聪明如何想不到,也许在外公和辛子阳之间,林宁更爱的那个,是辛子阳呢?
所以明知辛子阳是个浪子,尽管知道辛子阳跟王亚芝之间早有了辛杰,可是当年的林宁还是选择了嫁给辛子阳;婚后辛子阳频频惹绯闻,林宁还是选择忍耐了来。
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能做到这个地步,除了孩子之外,只有一个最深层次的原因——她是真的爱着他的。
爱情这东西,永远不是外人能看懂的模样。
所以那么优秀如外公,才也会这样地心存忐忑,不敢安心。
就连他自己,何曾没有过这样的假设:如果当年没有欢欢的一力促和,是不是林宁依旧未必会选择离婚而嫁给外公?
走廊尽头,悄无声息地,也同样有个人出了一扇门之后,便呆呆立在走廊里,垂头去,仿佛全心全意研究脚地毯的花样。
甚至都没发现走廊这边站着一个他。
像个小小的鸵鸟。
和郁的心忽然重新跳动起来,唇角缓缓勾起了微笑。
他便大步走过去,脚步声都被地毯吸走,静静无声地走到了她身边。
是辛欢。
刚从禹虹房间走出来,沉浸在自心愁闷里的辛欢。
反复纠结在禹虹面上那抹粉红和微笑,挣不脱逃不掉。
就在此时,肩膀上被拍了一。她惊讶抬头去望,便望进了和郁宁静的眼瞳里。
她有些窘,便握拳挥了挥:“你干嘛?”
和郁笑:“为了避免一个大活人在我眼前变身成一只小鸵鸟啊。”
她面上腾地烧了起来。如此说来,她方才的糗样儿是都被他看见了。
她便轻轻嗓子,转移矛盾:“还说呢!和大少爷,请问你这三天都在忙什么啊?“
“俺们《美人图》的人都知道和大少爷是《二婚》的投资人,俺们不敢求和大少爷给俺们《美人图》站台……可是至少您老也别玩儿失踪啊,好歹露一面让俺们看见您老是安安全全到了上海来啊!”
空气中弥漫着酸酸甜甜的味道……不是老陈醋,更像苹果醋。
和郁便笑得更加得意,忍不住伸手拍拍她脑袋瓜儿:“原来,这么大的怨气,嗯?”
辛欢撅嘴:“我可不敢。堂堂和大少爷,哪儿是我敢随便生气的呢?”
他便走近一步,伸手捏住她面颊:“还气我,嗯?”
辛欢也不示弱,抬眼盯着他:“那你倒是说啊,你这三天都干嘛去了?就算不帮《美人图》站台,请你好歹也帮《二婚》站站台啊!你既然是跟《二婚》一起来的,怎么能面儿都不露一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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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后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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