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那一朵流星一样的，多美啊！”小小的手指着夜空，那个男孩稚嫩的童音让人现在想起来都是满满的疼爱。
“烟花真是越来越好看了呢，每一年都有新花样，还真是不错。”清澈的少年音，不知道有多少次，听到座位后面两个女孩痴迷地称赞着这个声音的华丽，让人每每听到都会在心底惊艳。
这个美好的夜晚，程夜澜却是孤身一人。
程夜澜没有感觉孤独，因为那个人一直在他的身边。
看完了烟火，和父母好友打了几个电话互道新年快乐，程夜澜却没有急着回到房间睡觉。
他去了三楼的阳台。
还记得小学时，他经常和那个人一起去那个地方，因为那里很高，可以看到远处的景物，让人的心情也舒畅很多。
说起来，程夜澜上一次去还是几个月之前，那时和那个人的关系还不是现在这样。
这次也不知怎么，就想过去看看，即便现在看不到远处的景物，只是看看夜空，心里也会开朗很多吧。
慢慢走上楼梯，在走过一个走廊，走廊的尽头，就是阳台。
向右一转，一片宽敞的平台上，此时却并不是空无一人。
那个人的身影，饶是几个月未曾见到，也是深入骨髓的熟悉。
程夜澜的心跳骤然加速。
他就站在那里，穿着一件黑色大衣，俊美的身形让人从心底赞叹，他微仰起头，似乎在看着天空，程夜澜总会有一种感觉，下一刻他就会飞向天空，从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这个念头，让人无比恐慌。
此刻的他，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呢？
“阿杰……”程夜澜下意识地念出那个人的名字。
那个人似乎愣了一下，慢慢转过身，两人几个月来的第一次相见。
他仿佛并没有什么变化，依然是俊逸的面容，双眸透着邪气，让人捉摸不透，仿佛成熟了一些，隐隐有了一点成年男子的魅力，令人的心躁动不已。
真的呢，新年之后，他和自己，都已经满了十八岁。
程夜澜想走过去和他站在一起，可是，那个人的表情，却让他的脚步留在原地，再也无法迈出一步。
那个人看着他，如此的陌生，像是他们从不相识！
程夜澜不敢置信，这样的表情竟然会出现在他的脸上！
“你来做什么？”那个人开了口，声音竟是充满了敌意。
实在气不过，程夜澜也不再客气，“我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这是我家，还要和你报备不成！”
“……”那个人竟然低声笑了起来，笑容里还有些嘲讽。
程夜澜的心却隐隐滴出血来。
“程夜澜，”那个人直起身，定定地看着他，笑意不断，“记不记得那天我是怎么和你说的？如果你又出现在我面前，我不会放过你？”
“宋启光，”程夜澜再也受不住，向前一步，狠狠瞪着那个人，怒火恣意，“你别太过分，我倒想看看你会把我怎么样！”
只有程夜澜自己知道，自己的眼中不只有怒火，还有……
“好啊。”
那个人没有犹豫，立刻大步向他走了过来，气势汹汹，程夜澜被他的表情吓到，一时间忘了做出任何防备。
他竟然会流露出这种眼神，对自己流露出这种眼神，像是要将自己碎尸万段！
这竟然是自己心心念念日夜牵挂的人……
他冲到程夜澜面前，后者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出现，身体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程夜澜惊讶地睁大眼睛！
那个人放大的容颜出现在眼前，闭着眼睛，眉头微锁，濡湿的睫毛，一横泪滑落下来……
是泪！……
程夜澜闭上眼睛，再不顾忌地投入到这场中。
程夜澜不知道下一秒会遭受什么，可能会感觉心口一热，然后就是一把刀子插入其中，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想放弃此刻的美好。
他真的期待这个，太久太久了……
不知多少时间之后，仿佛只是一瞬，又恍若地老天荒，那个人终于紧紧将他拥入怀中！
他的力气很大，就像要将自己揉碎在怀中，程夜澜的身体很痛，却并没有想要反抗。
就这一晚，他绝不后悔。
……
“你这家伙，”抱了许久，那个人终于开了口，声音里透着埋怨，更多的却是伤痛，“我要你别出现在我面前，你干吗还过来！你一点都没有把我的话当成一回事是么？”
“你……”程夜澜气得不行，“我又不知道你在这里，我来都来了，你想怎么样啊！”
宋启光深吸一口气，竭力压制住内心的躁动，将那个人推离他的怀抱，双手握住他的臂，看着他的眼睛，“我想怎么样都可以么？”
“你能怎么样啊？”程夜澜不满地看着他，“你还能把我吃了？”
“……”下一秒，宋启光点点头，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
程夜澜不解地看着那人又靠近一点，一只手搂住他的肩，弯下腰，另一之后托着他的膝，然后就将他抱了起来！
“你做什么！”程夜澜大惊，这个人怎么能用这样的姿势抱着他？
“别乱动，”宋启光的声音含着警告，“我可不想把你丢下去，摔在地上会很痛的。”
“……”我痛不痛和你有什么关系……
心里不服气，程夜澜还是不再挣扎，那个人走路的速度很快，程夜澜看着他，他的侧脸很好看，线条凌厉，而他的眼神，竟是如此的坚定，让人不愿移开目光。
程夜澜紧了紧环住他脖颈的手臂，将头埋在他肩上。
到了程夜澜的房间，宋启光放下他，打开门拉着他走进房间，又关上门，将他压在门上。
背撞上门，有点疼痛，程夜澜却没有挣扎，那个人在他的面前看着他，充满侵略气息的眸子，如同猛兽捕获了猎物，随时会拆吃入腹！
那个人抬起身体，在他上方和他对视，夜已深，屋内漆黑一片，却还是可以通过窗外的灯光看清眼前之人明亮的眸子，还有一丝自己期待已久，竟是不敢相信的情意……
这种情意，深切得让人想要落泪。
身体在他的笼罩之中，好像他撑起了自己的天下，这种感觉，让人有一丝惧怕，更多的却是迷醉。
“我说过我不会放过你，现在我告诉你，我对你的惩罚就是，”他凑在程夜澜的耳边，“我要你。”
程夜澜又一次闭上眼睛，没有反抗，却有一丝茫然。
他知道那个人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是什么，他还并没有做好准备，甚至也不太确定自己愿不愿意，那个人将这个作为惩罚，为什么这个说法那么让人不甘心？不应该是相爱的人才会做这样的动作么？随随便便将这当做惩罚，难道任何人你都可以用这样的惩罚么？
宋启光，我不止一次地想问你，程夜澜在你心目中，究竟算是什么……
程夜澜依然没有反抗，却有一滴泪滑落下来……
情爱？程夜澜有点失落，那个人和他之间，真的有情爱么？自己却依然不敢确定他对自己是否有那样的感情。
很无奈啊，如果没有，为什么还要做出这样的事，在我为你彻底沦陷的时候，你对我却只是惩罚而已么？
“阿宁，”那个人轻轻说道：“我爱你，我爱你……”
我爱你……
程夜澜浅浅一笑，期待已久的话语，终于让他得到。
下一刻，他却渐渐沉入黑暗中。
意识逐渐回笼，程夜澜清晰地感到自己的身体竟是从未有过的舒适，如同被云彩包裹，漫步在云端。腰上仿佛被什么东西缠着，一摸之下，竟是一个人的手臂！
下一刻，昨日的记忆一瞬间全部用上脑海中……
面上立时滚烫一片！
昨夜，他竟然和那个人……
不敢再想下去，程夜澜此时却有一点迷茫。
他们之间，好像还存在着很多问题，还是太过仓促，虽然记得他最后的爱语，可这却似乎更加深了自己的无奈。
腰上的手臂紧了紧，那个人又靠过来一点，发出一声无意识地轻吟，像是要醒过来。
程夜澜有些忐忑，竟是不敢去面对那个人。
下一刻，身体被轻轻翻了过去，程夜澜垂着眼，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醒了？”那个人含笑的声音，像是含着无尽的宠溺。
程夜澜的头却埋得更深。
那个人并没有抬起他的头，而是向下一点，慢慢凑过来，程夜澜心中柔软，也是慢慢回应起来。
那个人又躺回去，轻轻将他揽入怀中。
缠绵之后的爱抚让人心动，程夜澜一时间不想并开口，只想静静感受这种温情。
“还痛不痛？”许久之后，那个人才轻声问道。
“还好。”程夜澜答道。
那个人轻叹一声，伸手摸摸他的头，柔声道：“没有什么事情想要问我，或是和我说么？”
程夜澜心中一动，从他怀里抬起头，看向他的眼睛，“我们这样，如果被我爸爸知道，会怎么样？”
“当然……”那个人想说什么，却又是一叹，笑了笑，“好像我从小到大，就没怎么和你说过实话，现在就不瞒你了。老实说，主人并不会在意这些的。”
“什么？”程夜澜觉得不可置信。
“主人是开明的人，主仆之间发生关系自古就不胜枚举，完全不需要大惊小怪，虽说你是他的孩子，但他也会尊重你选择爱情的权力，所以他一直没有给你安排相亲，谁都知道，商业联姻多半部分都是互相巩固地位，但想要巩固地位，可不是只有联姻这一条路。我告诉你哦，有一个出色的人来做助力，可比整个公司都有用。”
“你不会想说那个出色的人就是你吧？”程夜澜玩味地看着他。
宋启光笑了起来，“主人从小就一直惨无人道地培养我，就是希望我可以在你身后独当一面，后来我跟他说，我可以不惜一切地帮助你，条件就是，你只能属于我一个人，他没怎么犹豫就同意了。”
“我怎么成了你们交易的工具了？”程夜澜不满地喊了出来。
宋启光安抚地拍拍他的背，“没有办法，我从小就喜欢你了，虽说你对我不怎么好，但我还是不想放弃你。你呀，竟然还一直气我，太让我伤心了。”
“我什么时候……”程夜澜不服气，那个人却立刻淹没了他的抗议。
宋启光笑了笑，又一次将他搂入怀中。
程夜澜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一直想问的话，“我听说，你毕业就要出国了，是么？”
宋启光的身体一僵，“是啊。”
“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扪心自问，你那个时候关心过我么？我小的时候主人就这样安排了，我想慢慢和你培养感情的，你却一直不冷不热，后来还故意气我，你说，是不是你不对？”
这是不是传说中的颠倒是非？
“你那时候自己都知道和我没有说过一句实话，一口一个主人的，难道我明知道你不在意我还硬是去缠着你啊。”
“我那是在试探你，明明我也没有看出你很在意的，还不是你的感情太不坚定……”
“你……”
最后的半年，那个人依然没有上学，每天待在程夜澜的屋子里陪着他复习，偶尔还可以回答一下他也弄不懂的问题。程夜澜一直知道，他很厉害，名次一直屈居自己之下也是他有意不想超过自己。
甜蜜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想抓却又丝毫抓不住，不知不觉，那个人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程夜澜考上了全国最好的大学，在这个本该欢呼本该狂欢的时候，每一夜都那么让人难过。
他说，“不要想我哦，最好这四年都把我忘了，那样你会发现四年很快的，然后我就回到你身边了。”
他说，“我绝不会忘记你，我会一直想着你，相思的苦我一个人承受就够了，我不要你为我受苦。”
他说，“我们的分别有四年，却也只有四年，之后的日子我都会陪在你身边，你一定要等我。”
他说，“阿宁，我爱你，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