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拉着邓小珠一路走到了体育馆小操场旁边的花园,昏黄的灯光打在草丛中,显得格外的有情调,适合小情侣晚上在这里谈谈人生聊聊理想,只可惜这会站在草丛中,被群花包围的两人并不是情侣关系,说起来,还是难以调和的死仇。
“我知道你也回来了。”李清把邓小珠按坐在了一张石凳上,弯下腰,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邓小珠眨眨眼,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反对,只一动不动的看着李清。李清却像是肯定了什么似的,微松口气,顺势跪在了地上,邓小珠心中一惊,怎么也没想到李清会跪下,但跪下并不代表什么,鬼知道他抱着什么目的。
“对不起,为我做过的所有事,前生的事,无论如何,都是我做错了,是我对不起你,也是我害得你家破人亡,我真的错了!”李清跪在地上后,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显然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弯下膝盖,这对他来说,可是很困难的事。
邓小珠没有说话,她相信李清此时此刻的愧疚是演不出来的,他是真的觉悟了,也是真的认清了自己的错误,他做的那些事,足以让他一辈子都活在痛苦中。
人重来一次,真的可以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吗,原本为爱痴狂,不管不顾的人,在经历了那样绝望的人生后,真的可以完全放下,直面自己的错误,向受害者忏悔自己的罪孽?可就算他真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明白自己犯下的是怎样的罪孽,又能怎么样?前世,乔巧巧终究是被他和安洛所害,乔家也是因他而亡。
李清等不到邓小珠的回应,也不失望,这是她理所当然的反应,毕竟被害得家破人亡的那个人是她。李清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邓小珠的眼睛,轻声道:“前世的事,我再怎么忏悔,再怎么愧疚,都追不回来了,对你的伤害也已经造成,所以,在让你明白我是愧疚的,会为此痛苦一生后,我不会再缠着你道歉,更不奢求你的原谅,只想请你告诉我,你这一生打算怎么过,又打算怎么报复我?”
“前世的事,的确追不回来了,我忘不了我父亲躺在地上的场景,也忘不了你和他带给我的伤害,更不需要你的道歉,道歉不过是你在我的心口狠狠地捅了一刀后粘上的创口贴,什么都补偿不了。”邓小珠说着,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李清,眼前这个人是真心忏悔的,现在一切又都还没发生,要给他一个机会吗?
“我知道我的道歉没有一点意义,但我还是要说的,不说出来,如何能让你清楚我是问心有愧的?你要报复我,我无话可说,可是你不觉得不值得吗?好不容易我们都有了重新来过的机会,该好好活着才是,何必再次陷入仇恨的漩涡?”
李清说着,不自觉的抓了抓手腕,“抱歉,是我不会说话,受到伤害的是你,我没资格替你决定值得还是不值得。你要报复我,我可以承受,无论是怎样的报复,我只希望我和你之间的事,不要牵连到我的家人,这是我厚颜无耻的请求!”
邓小珠冷笑一声,伸手捏着李清的下巴,低声道:“你也知道你是厚颜无耻吗?前世种种,哪怕已经留在了前世,与今生再无纠葛,也终究是刻在了我灵魂里的记忆,我忘不掉被你和他步步逼迫时的绝望,也忘不了家破人亡的恨,无论今生怎样,无论你忏悔还是不忏悔,你终究是欠了我的。我要报复你,那是理所应当,怎么报复,也是我的选择,哪里轮得到你在这里讨价还价,故作姿态?”
“……”李清没有说话,这件事终是要有个了断的,在他决定把选择权送到邓小珠手上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无论她想对他做什么,他都不会反抗,前生的债,今生偿还,只求一切到此为止,她和他都能得到解脱。今天以前,李清绝不会想到自己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明明他是那么珍惜重来一次的机遇,明明他是那么渴望活着,却在看到舞台上的她时,再也没办法欺骗自己就这么过一生。
“小猪猪,有办法让乔巧巧短暂的清醒过来吗?我终究不是她,没资格替她原谅这个伤害她的人,要怎么做,都该是她自己选择。”邓小珠捏紧了李清的下巴,用意念对小猪不会飞说道。小猪不会飞也是心情复杂,它还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眼前之人的确是做错了很多事,可他又悔悟了,真心实意的想要表达歉意,它和邓小珠还真是不好替乔巧巧做出决定,唉,这人啊,为什么不能一坏到底?
要是李清能一坏到底,它和邓小珠自然是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务必要让他远离乔巧巧的人生,免得影响命运轨道的修复,偏偏李清没能一坏到底,而是大彻大悟,跪下忏悔他的罪孽,这就让它和邓小珠不好办了,怎么选择都不是味。
摇摇头,小猪不会飞召回了邓小珠,让真正的乔巧巧清醒了过来,一切便交由她选择。乔巧巧的记忆并未发生混乱,只被灌输了“重生”的部分,把邓小珠做的那些事都当成了“重生”后的她做的事,看着跪在地上的李清,她沉默了。
乔巧巧不说话,李清也不说话,就这么跪在地上,那些悄悄跟过来看热闹的人远远的看着这一幕,因不知道前因后果,便都开始了自己的剧本,有的猜李清曾经渣了乔巧巧,有的猜乔巧巧得理不饶人,有的猜两个人都没错,许是有误会。
“好想知道他们之间发生的事啊!”大眼妹挠心挠肺的看着乔巧巧和李清,这两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李清那么颓废的样子?害羞妹也很是好奇,明明高中的时候,都没听说过李清这个人,乔巧巧是怎么和对方产生这么深的交集的?高个子女生抱着手臂,下巴微斜,看着不在意这事,眼里的精光却出卖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