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皎白的满月，被丝丝密密的红色慢慢吞噬，一点一点，如蒙上红纱。
“昨天月亮不是消失了吗？”
“那不是消失。”明凡撑起身子，决定拯救一下百里浔的脑子，“你睁大眼睛再看看。”
百里浔睁大眼睛，瞪的眼睛发麻了，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和沐白了他一眼，终于有比他还傻的人了。
“那是蜃妖的妖魂，之前你看不见月亮，是因为眼前被蜃妖妖魂挡住了。”
百里浔：“？”
什么时候的事，他咋就不知道。
明凡赞同地看了和沐一眼，就是这么个事儿。
蜃妖死后，妖魂最为特殊，不会立即消散，反而会在世间停留三日。
这三日如果能找到尸体附上去，那就会以另一种形式重新活下来。
所以它们在众人眼前晃荡，企图找到个咽了气的什么东西。
这种蜃妖妖魂十分脆弱，蜃妖本身也不怎么强。
明凡他们压根就没想过管它。反正三日后也会自动消散，或者变成什么阿猫阿狗，就算附身到魔族或者仙门弟子的尸首上，也是废物一个，连个凡人都杀不死。
百里浔之所以看不到月亮，是那么大个漆黑的妖魂，在他面前晃悠，能看到才怪。
俗称，就是被鬼遮眼了。
百里浔挠了挠头，其实他自小，就对这些东西不敏感，几乎没有被主动找上身来过。
百里墨兰看着百里浔，她倒是知道。
百里浔简直就是灵体不沾的体质，其反应就是慢半拍。
事情揭过，长老们带着弟子急速撤离回营地。
明凡前两天给尹山雪传讯过，询问九幽刹海红月之事，空时也翻看了各种书籍，甚至逼问了那天被抓回来的妖兽。
但对于此事，正经书上记载寥寥，尹山雪也没有回音，妖兽们更是一问三不知。
几本怪志杂谈上倒是写的详细，但那场面，一看就是编的，给她笔，她能写一筐。
林皖舒看着天上月亮，还剩一半，就都红了。
“啧，这狗月亮，让我想起最爱的蛋黄莲蓉月饼了。”明凡咂咂嘴，想吃，但这里没有。
一听到吃的，和沐凑过来，被明凡拍了一巴掌：“我没有。”
谁也不知道红月会面临什么。
人们还在愁思满面，明凡却已经率先迈开步子，朝帐里走去。
郑钱忍不住叫住她：“这对策……”
明凡摆了摆手，头也不回扎进帐篷：“对什么策，你明知道吃饭会拉屎，就不吃饭了吗？”
所以就算知道红月之日会有灾祸，但日子，还是要过。
明凡拍了拍脸：“有那功夫，还不如多睡觉，知道睡觉有什么用吗？”
众人懵懂，明凡嘴角一勾：“起码死的时候，可以好看一点。”
她白天打了一场硬仗，神识消耗不少，现在急需要补充精力。
资本家那一套，奉献自己照亮公司，不，她不吃。都穿到这了，她就要放飞自我，做回自己。
郑钱：“？”
钱兴：“……”
张山：“……”
柳清泉：“……”
明凡这精神状态能领先他们十年。
她是抱着什么心态，每次都能一本正经说出让人破大防的话的。
每次都粗鄙不堪，但细细品来，还颇有道理。
乐善看着张着嘴震惊的弟子们，折扇一打，抿嘴偷笑。
他们这才哪到哪，就开始震惊，小师妹的嘴厉害着呢，他可是没少尝到。
林皖舒几人，跟着明凡身后，进了自己的帐子。
春宵一刻值千金，多睡一会是一会。没错，他们无妄峰的人，最喜欢睡觉了。
“这，他们，都什么路数。”钱兴看着这几人，负手而立，眉头挤成一个疙瘩。
这就是他们仙门以后的未来吗？都这么不着调，仙门还是直接毁灭算了。
似乎配合这句话，九幽刹海上，海浪卷着风，一拍三尺高。
郑钱：“……”他也就随便说说，随便说说。
不过该做的还是要做，郑钱和钱兴他们轮守在此，吩咐弟子们每个时辰分批巡守。
九幽刹海深处，原本沉静的海底，像煮沸的水一样，一个个气泡，翻滚着，向上飘去。
明凡感觉自己像溺在水里，五脏六腑传来灼烧的痛感，溺毙窒息的感觉越来越重。
“小师妹！”容华推了她一把。
明凡睁眼，刚才那种要命的感觉渐渐被抽离。
她竟然，梦魇了。
此时外面人声惶惶，明凡起身朝外面走去：“大晚上开party呢。”
容华面色罕见地严肃，外面那么大声音，却不见小师妹。
他过来一看，就见明凡躺在那里一动不动，面容像被鬼索脖子一样狰狞。
可是给他结结实实吓了一跳，赶紧把她叫醒。
明凡摸了摸自己的脸，疑惑道：“我脸怎么这么疼？你打我脸了？”
容华推搡着明凡，语气甚是受伤：“瞎说什么呢小师妹，你知道我从来不打女人，快走吧，外面都快乱成一锅粥了。”
是吗？
明凡摸了摸脸上，除了麻也没别的感觉，心中暗道可能自己睡觉压麻了，跟着容华出了营帐。
“小师妹，你……”萧云阳盯着明凡脸上的巴掌印，迟疑道。
“小师妹刚才梦魇了，怎么都叫不醒。我刚才还抓了头山兔，四师弟，一会给你吃，对了，现在外面怎么样了？”
容华打断萧云阳，心虚地瞟了一眼她脸上的手印，一通乱说，企图分散注意力。
明凡诡异地盯着他看了一会：“你心虚？”
“哎嗐，这都被你看出来了？”真该死，真心话怎么说出来了，“我是说，小师妹我来大姨妈了。”
萧云阳：“……”
明凡：“……”
有病不是？他一个男的，来个屁的大姨妈，欲盖弥彰，自己脸上，肯定是被他打了！
不过弟子们熙熙攘攘，天上月亮此时已经趋于全红。
算了，这笔账先记着。
三人往营地外冲去，和钱兴、弟子们汇合。
众人聚集在营地边上，一瞬不瞬地盯着九幽刹海的方向，在天上的红月和海面来回切换。
“啧，什么玩意儿，半夜号丧啊。”
明凡眉头紧皱，看着漆黑的海面，海面风平浪静，但莫名地，有什么声音，如泣如诉。
四个字，叫的真难听。
“你能听到别的声音？”林皖舒面色诧异。
郑钱几人闻言，也都看向明凡，他们，可是除了海浪拍击礁石的声音和呼呼的风声，其余什么都听不到。
明凡也没想到自己的听力这么好，张了张嘴，一字一顿。
“莫非，我是真海王，假仙人？”这一发现让她啧啧称奇，“一浪更比一浪强，老子就是海霸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