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完钱,我再一次见到了二叔,他的双眼上面有些黑眼圈,我看了一眼,大概是没有休息好。
二叔,你回去休息吧,我在这盯着。
小子,银行卡带来了吗?二叔叼着烟,丝毫不在意走廊里面别人嫌弃的眼神。
我点了点头说道:带了,我已经把钱交过了,现在救人要紧。
二叔眉头一皱,问道:你出的钱?
我点了点头。
二叔笑了笑,轻轻的给了我一拳,开玩笑道:好人都让你做了。
行了,我回去睡一觉去,都快困死我了,你在这盯着吧。
说着,二叔绕过我,朝着外面走去。
一边走一边嘀咕道:一车的血,还得找个地方清理去。
虽然二叔在抱怨,但是我却看到了他满脸的自豪。
我想了想,其实人这一辈子赚钱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让身边的人过的好一点吗?或许这就是每个人赚钱的动力。
来到病房,我看到了玉英的二哥,此时他躺在床上,身上插着各种管子。
看到我,玉英的母亲再一次哭了起来,但是她紧紧的捂着嘴巴,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我知道,她是怕打扰到玉英的二哥。
我叹了一口气,走出了病房,玉英和她的母亲跟着走了出来。
一出来,玉英的母亲就要给我跪下。
我急忙拉住了她,说道:大娘,你这是干啥?
富贵,这孩子的命是你救的,以后让他给你当牛做马,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说着,玉英的母亲痛哭流涕。
我把她搀扶到座位上,看着眼前这个瞬间苍老十岁的老太太,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本来圆满幸福的家庭,却因为陈涛,支离破碎。
我叹了一口气,拉了拉玉英,说道:今天早上的时候,我见到三爷了,他的意思是先让螃蟹大爷入土为安,你觉得呢?
玉英低着头,不知道再想些什么,没有回我。
略微犹豫了下,我继续说道:他的意思是明天,到时候村里面的人去帮忙,如果可以的话,晚上的时候我叫我二叔来接你们回去,这里我看着。
玉英点了点头,哽咽道:一切都听你的安排吧,富贵,我......我现在脑子很乱,我感觉.....感觉我要疯掉了。
玉英双手抱头,显的很是痛苦。
我也有些无奈,玉英的家的事情不管放在谁的身上,谁都要崩溃,即使是一个大男人都承受不了,但是这一切都压在了玉英这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身上了。
我叹了一口气,轻轻的拍了拍玉英,说道:不管怎么样,这件事都是要处理的,我们要勇敢的面对。
玉英哭了,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啪嗒啪嗒的掉个不停。
她有些痛苦的对我说道:富贵,我想走,我想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再回来了,这里......我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
我点了点头,看着她,缓缓的说道:等把螃蟹大爷下葬,你哥出院,我们就走,走的远远的,我给你找个清净的地方,静养一段时间,好吗?
玉英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叹了一口气,走到凳子边,坐了下来。
..........
大约晚上的时候,我让二叔过来把玉英母子接了回去,毕竟明天是螃蟹大爷下葬,如果她们两个不回去,恐怕是有些说不过去。
二叔给我带了很多吃的,有我最爱吃的猪蹄,还有烧鸡,甚至还贴心的配了一瓶烧酒。
望着眼前这堆吃的东西,我不由得笑了,这个家或者说我我身边这么多人,没有人比二叔更懂我,更了解我,以我今天的心情来说,我确实想喝点酒,但是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二叔没有给我带花生米。
我摇了摇头,笑了笑,似乎在嘲笑自己的不满足。
但是紧接着我发现,在袋子的最下面,有一袋花生米,是用纸包的,而且还有一些热度。
这让我当场愣在了原地,二叔甚至比鱼莲都要懂我。
打开酒,把二叔带来的东西全部摊了开来,我发现还有几根黄瓜,看样子是怕我吃肉吃腻了。
用二叔带来的杯子,我倒了点酒,又拿了几颗花生米塞到了嘴里,一口酒下肚,一股辛辣感袭击着我的五脏六腑,但是这种感觉却让我很爽。
.........
从晚上七点多一直喝到晚上十点,这个时候我也有了一些醉意,但是一瓶酒我只喝下了四分之一,这个酒量在我们村恐怕小孩子都不会和我坐一桌。
心情不好的时候喝点酒,它是助眠的安眠药,也是化解悲伤的良药,躺在陪护床上,没一会的时间,我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我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天色已经微亮,我看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护士已经把玉英二哥的药给换了。
我走到走廊,又从走廊走到了楼梯间,点上一根烟,狠狠的吸了一口,这个时候,或许玉英他们正在忙活着螃蟹大爷的事。
滴滴......
这个时候,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是短信的声音。
我拿起来一看,是二叔给我发的信息。
小子,今天螃蟹下葬,我就不过去了,你早饭记得吃,等到中午的时候我给你带好吃的。
看到这条短信,我心中一暖,二叔对我绝对没得说,即使是亲儿子,也不过如此。
从北京到现在,不管我是什么身份,多有钱,有多大的能力,但是在二叔的眼中,我似乎是哪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直到有一次跟二叔在一起喝酒,我问二叔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二叔看着我,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一家人,流血一样的血,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我点了点头,确实正如二叔所说,我们的身上流着一样的血。
.......
回到病房,我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玉英的二哥,我叹了一口气,不管他能不能听到,我还是对着他说道:二哥,螃蟹大爷要出殡了........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我感觉到病床上的他手指微微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