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随弋独身一人站在墙壁下面,不管何时进来,进来多久,她都感觉扑面而来满满一股尘埃味。
到处都是尘埃。
仿佛这就是一个被历史遗忘的地方。
不过这个背面古堡的格局跟其他三个似乎有所不同...
没有大厅,小厅的区别,也没有其他贵族通常居所喜欢的那些物件等等,拢总就一个宽厅,中间一个一个垂直方柱,柱子中间便是厂方壁炉,炉中柴炭早已不知道过了多少年,被尘埃蒙了一层浓郁的灰色。
唯独一点相同。
壁画,这里依旧以壁画为主色调,不过这里的壁画有些奇怪。
是大面积的,连在一起的整体笔画,因此看起来尤其气势磅礴,让人心惊。
当然,这些壁画的内容也跟寻常人家很不一样。
是基督教教堂的那些壁画,耶稣受难记等等,具体的随弋也不大清楚,只因她连佛教都不甚相信,对于这些信仰多只是平等看待,或者尊重而已。
何况西方的这些信仰。
所以她只认得《耶稣受难记》跟旁边那《最后的晚餐》..
那个十字架跟十字架上的人太明显了。
这幅图她在英国这段时间经常看到,就是在国内也看到不少,比如在处理戎卫甲之时去过的那个教堂,里面就有这样的壁画。
可这里的壁画有些不同。
有火,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浑身鞭笞后的伤口带着火,吩咐被火烤一般,而他的神情痛苦,双眼突出。却看是直勾勾看着前方..仿佛看着任何看着他的人。
旁边就是《最后的晚餐》。
随弋的目光一寸寸看过这些壁画,似乎看得很仔细,很入迷..
“你能看出什么?这两幅图”身后有人出声。
是西罗。
他走到她身边,双手插在衣兜里,也看着这幅图,表情跟随弋如出一辙得平静。
“信仰,背叛。火烧。死亡..”
随弋轻轻得说道,并没有多少遮掩。
西罗也没有反对,只是看了看她。说:“还有重生”
重生?
复活节么?
随弋知道西方人视耶稣几乎等同东方人看待如来,都是最崇高的信仰,在他们眼里,耶稣或者如来是不死的。是可重生复活的。
这是神才能有的能力。
可到底也只是传说而已。
复生,真的存在么?
随弋双手环胸。幽幽一句:“复仇么?”
“谁知道呢,那是耶稣的事情了”西罗的声音也很轻。
此后他便是转身走向公爵府那些人。
随弋还在原地。
而在她后面的后面,也就是大厅的另一头。
沙发中,有几个青年女孩坐在一起。此刻已经敛去了之前的一些恐惧,反而重新挖掘出来了之前没能解决的好奇跟疑问。
好奇的中心自然是前面那个背影之人...
关于她那剑上如何着火,又如何熄灭。又如何让那些恐怖的生物乖乖退去,他们实在不能用任何科学手段来解释。哪怕他们一个个在科学或者生物学上都有不低的涵养学识。
直到他们请教了一个资历不浅地位不低的一个老伯爵,这个老伯爵身份地位不下于白金伯爵,却不是因为天生的身份,而是他后期的成就跟自身的博学。
这人是一个哈佛名誉教授,又是老牌贵族,听说当年还在英*情六处供职过,所以很有见识。
“什么魔法?孩子,那不是魔法”
他卧着身体,看了看随弋,说:“既然晚上你们已经遭遇了这样的事情,那么以前你们父母没跟你们提的,今晚提一提就没什么关系了”
“你们都知道中国古武,呜,李小龙哪种,武,是功夫!但是中国古武分为两种,一种是武,还有一种是术!武在体,术在法”
好吧,这些个娃对于东方并不大了解,如果跟他们说什么吃喝玩乐那是一门儿清,可说道东方什么术,什么武,呵呵~
听不懂~
老伯爵也不恼,摇晃了下脑袋,笑:“刚刚你们看到的,那位东方女士用的便是武跟术,她的术很厉害,那火焰跟她写的字有关,也许也跟那血有关”
“啊?笔仙?”一个女孩按住心脏,猛然蹦出这么一句。
笔仙...亏你能想出来!
好想象力!
老伯爵错愕之后笑的更欢了,说:“笔仙,我看过,恩,相当、有些意思的片子,可笔仙跟这里可不同”
“哪里不同?”
“笔仙,谁照着那模样转笔都可以做到,可刚刚那个,就算你学会了画那样的字,拿了那样的剑,也做不成那样的效果”
so!老头子你的意思是那个东方姑娘才是重点!
她是任何人也无法替代的术师?
也是一个酷到爆的剑客!、
库克,玛丽,乔巴这三人之前是见过随弋的,尤其是玛丽,她此刻再看看那道纤细的背影,不免感觉有些涩然。
他们以往很少看得上的东方人里面,竟然有这样一位让他们心生恐惧又想去接近的人物么~
感觉她比这个地狱火古堡更是一个谜。
的确,那色彩瑰丽却藏着压抑古朴的恢弘壁画之下,她安然而立,那纤细的身影在昏默的灯火光下拉扯出很长的影子,那影子延长在黑暗跟光火的融合交界。
莫名有了东方佛前叩首的安静宁和。
让今晚的残忍跟血腥,那无穷的鬼魅也仿佛淡去。
不远处,律司双手环胸,靠着墙壁,眉目冷峻。只低低一句:“竟然拥有势,多可怕的人啊,比我想象中更棘手”
势,在修炼之人的圈子里,以武道或者某些术的圈子里是十分罕见的,能有势的人,第一。要有强大的实力。至少以a级为最低底线,第二,这个人必然要有强大的精神力量可以让人臣服。这是人格魅力跟气魄的结合。
而这种有势的人,现实世界暂且不说,在暗面圈子里必然是妥妥的顶级之人。
比如英伦区a级的五大王者都是有势的,至于菲利普这些a级将军是没有的。王者才有。
娜塔莎,她自然也有势!
她的势是时时刻刻的。否则不会无声无息一个眼神一个出现就让全场的气氛都被压制住。
这便是她的势,张扬剧烈,如火!
可随弋也有,她的实力并不到a级。大概在b级上游水准,可她有势,是内敛而让人摸不透的。
如云如雾。
律司沉思着。眉宇之间拧了轻微的疙瘩。
不过他看到随弋动了。
她走进了旁侧的那条甬道,手里提着油灯。一路走过去,一边给壁灯点燃灯芯。
一个个壁灯燃了光。
她一步步走着,缓缓得看着这些壁画。
身后有一个黑影不知何时出现,拉长,靠近,无声无息...
随弋转头,看了过去。
对方从光火暗面露出脸,“是我”
叶子戌神色平静,也没有歉意,他知道吓不到随弋。
“恩”随弋朝他略颔首,在叶子戌伸手来取油灯的时候也没有拒绝。
“这些壁画你怎么看?”
叶子戌自然不会单单为了跟随她而来。
随弋一直都觉得这个同学十分傥荡,唯一的信念便是诛邪除恶吧。
他们那一派的道,被他融进了骨子里。
“很干净”随弋这样说。
没有雏菊图那样的脏东西。
可就是因为干净,才显得这个古堡更不安全。
“这里是他的大本营”叶子戌垂眸:“他不会在自己的大本营这里做什么设计”
“可也代表着,他若是有设计,必然是十分可怕而一击毙命的”随弋双手插进兜里,轻声说着。
叶子戌默认,将灯往前一照,那幽深而没有底的隧道被光照出了一些死寂。
“易池莲可能早已被牵连其中了”
“奥”随弋看向他,叶子戌的下巴紧绷,曲线很分明。
“子戌,你想说什么?”
随弋很少喊他的名字,不管是全名还是任何简称,她好像很不习惯叫别人的名字,没有名字的话,但凡她与你说话总是处于两个阶段。
疏离抑或熟悉。
她抑或两种结合,她便是给你这种若即若离,不甚在意的感觉。
她比师父传承下来的任何术法都要难懂。
叶子戌也看向她。
“易池莲,我知道他的身份”
随弋歪头,所以呢?
叶子戌知道随弋跟易池莲很熟,似乎早在很久之前就认识了,跟宫九他们一样久。
可这样熟的人,她却从未去涉及对方的身份。
“古有易氏九曲,属道学,机关,阵法,玄术都有涉猎,虽然都不精通,但因博学而被列为国术九家之一,九家分别是九曲,连环,伏轮,茅山,华山,莫度,湘姜,昆仑,衍门,其中易家便是易氏九曲唯一传承下来的一脉,博学可破万法,这个地狱火中间藏着西咒,中阵,玄术等等,唯有易家是最适合破开悬疑的,所以他失踪了”
不管是被动还主动,都说明易池莲已经比他们所有人更早一步的接近了这个秘密的核心。
而这个秘密必然是无比骇人的。
却不知道是谁的秘密。
随弋沉默了一会,说:“我之前在他的房间看到了,那些物件看似完整,但是一些排列改变了,变成了一个格局,应该是他想留给我们的”
我们?是留给你吧。
叶子戌没说话。
“煞之心,煞凝聚之地”
黄泉剑就在这座古堡之中。
这是之前就确定的。
但是后面还有一句。
透露了奈何印的所在。
“罡之正,镇煞之泰山”
奈何印在后山。
叶子戌跟随弋两人对视。
“现在要去么?”叶子戌问。
他问的是要不要去后山。
“现在不能”随弋摇头。
叶子戌也就不坚持了。
不过。
“回去吧”随弋轻声道:“走得太远,就未必能回得去了”
她将灯朝旁边一个铁甲雕像照了下,目光落在它的头盔上,目光凄冷,头盔一动不动。
她跟这个铁甲距离了大概一米。
很近的距离,它手里握着的长剑可以直接劈下,砍中随弋的脑袋。
叶子戌的手已经扣在了武器手柄上。
无声无息。
噶擦!
西方骑士头盔的头片陡然掀起,露出里面的一双眼睛。
准确的说,是一双已经翻白熟透了的眼睛,可以想象这套带着灰尘的盔甲里面是烧焦后干瘪的一具焦尸。
他直勾勾得看着随弋。
终于,是王对王了么?
间接王对王。
叶子戌像是一个骑士,站在随弋的身后,蓄势待发。
安静中。
不知道喉咙还是腹部发出声音。
“你或许是我这个计划里面唯一的例外,东方的女孩”
很粗噶的声音,像是烧伤了声带。
但是听得出他的汉语还带着西方强调。
“我以为我是其中一环”随弋淡淡道。
“本来是,可你的表现越来越不在轨道,让我很头疼”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不用打算,我已经做了,你听到声音了么?美丽的姑娘”
随弋跟叶子戌都不说话,静心而听。
这声音?
很轻,忽远忽近,似乎是痛苦的**..
两人对视一眼,有人遭难了?
随弋再不看这个铁甲雕像,跟叶子戌一起沿着通道一转。
与此同时,这个古堡的大厅之人也听到了这样的痛苦声音。
不少人一个个抬头看下内厅甬道。
这个古堡对于他们还算是安全的,但是也没多少人敢脱离群体,除却一些受伤的人被安置到里面的一间间内屋疗伤。
包括越北卿跟马顿夫人还有其他受伤的人,而那条甬道其实来往的人也不少,难道还有人遇袭?
洛萨等人神经抽紧,兰蒂斯跟穆恩玛莎费德里也凛然起来,三人清点了一些人走进甬道之中。
在他们走过去的时候,刚好跟从另一侧甬道拐弯过来的随弋两人打了一个对面。
这两人单独离开,难道是有些暧昧?不少人心里嘀咕,可随弋两人坦坦荡荡,走上前来。
兰蒂斯看了随弋两人一眼。
“在这里”
声音大概是从这扇门传出来的。
在场的人并未急着进去,因为这声音听起来很古怪。
之前听着是**,现在听着倒像是喘息。
还有伴随着细碎的一些求饶声。
那种声音,有些难以启齿。
在场二三十个人表情都不大自然了。
唯独随弋跟叶子戌没多大的感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