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说那个黑人说了一句话,他说的什么?”秦牧阳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了一句。
江远帆努力模仿了一下刚才那个黑人所说的话,并且道:“估计是什么小国家的语言吧。有些小语种很少会听到。尤其南非有很多小国家,很多种语言。”
秦牧阳点了点头,没有在意。
林宇却低下头做出思考的模样,然后猛然道:“我好像知道那个黑人说的啥……”
“看不出来,你还会外语!”高飞拍了下林宇的肩。
林宇摇摇头:“不是外语,是方言。那个黑人说的是闽南语的一种,意思应该是让我们小心那些外国人,祝我们平安顺利之类的话语。”
“闽南语吗?”江远帆若有所思,“听说抗战时期,闽南语被用来当做暗语使用,因为懂的人不多……”
“现在南方一些地区是不是有很多黑人?那也说得过去了。有很多属于是在我国的国土上土生土长的黑人,国籍也是我们的,也流着一部分同样的血脉。他说让我们小心,祝我们顺利之类的,肯定是对这个国家有归属感的。”秦牧阳看着江远帆,“但是老江……”
“我知道。”江远帆顺手摘下头上的凉帽扔下来,“我暴露了,所以对方才会跟我说话。是我的问题。当时听到他们一直用英语在沟通,很好奇,而且担心这些人会跟你们碰上……”
“明白。是我我也看。”秦牧阳说道,“幸好此人是自己人。不过,可能因为是自己人,才会发现老江躲在那里。在那些老外心中,他们的队伍强大,碰到国人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那个黑人同胞不一样,他可能一直都在四处观察着,想要帮助国人,所以才会发现藏在柜子后面的老江……”
“如果真的是同胞的话,能解释得过去。”江远帆说道,“反正无论如何先离开这边,天快黑了,明天我们搜集一些物资,然后离开t城,继续往南走。”
大家赞同了江远帆的提议。
眼下t城能够作为安身之所的避难基地已经确认沦陷,还存在着一个最少有二十多人,且都是比较健壮的强者的外国人队伍,他们随时威胁着t城的幸存者。
秦牧阳他们只想活下去,并不想硬碰硬。
虽说他们也是义愤填膺,对这些外国人充满了憎恶,但奈何他们人数根本就赶不上对方,根本没办法威胁到对方的存在。
而且因为食物都给了那五个小孩,秦牧阳他们马上就要陷入粮食危机。
如果有足够的食物,有强有力的帮手,秦牧阳倒是不介意给那些外国人一些教训。
但这些只是想想而已,他只是学生,他们这支队伍也都是普通人。
如今的社会,已经不是以前那样。
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就连国家都没有了!
不!甚至是连人类都快没有了吧!
这种情况,又还分辨什么外国人本国人。
大家来时都是兴奋异常,现在却满怀失望,拖着疲乏的脚步慢慢离开体育馆附近的街道。
人感到失望的时候,常常会莫名其妙觉得很累,虽然根本没有做什么事情,也会觉得浑身没有力气,好像连脚步都迈不动了。
尤其秦牧阳一行人还跋涉了一整天,又遭遇了外国人队伍对心灵的冲击。
不过他们当中最感到失望的并不是作为领队的秦牧阳,而是雨生。
带着孩子的雨生。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失望之情直接写在了脸上。
本以为能够在这里为豆豆找到一个适合成长的环境,却没想到这个地方已经成了人间地狱。
一次一次的失望,让雨生感觉豆豆的未来变得更加的渺茫。
本该茁壮成长的孩子,因为长期跋涉的疲劳和食物不够丰富的原因,显得有些瘦小。
半年了,豆豆似乎没长高多少,而且还瘦得皮包骨,完全脱了相。
即使周也之前专门在药店拿了很多维生素、钙片一类的东西给豆豆吃,但也收效甚微。
年轻的身体需要的是新鲜的蔬果,肥美的肉类,舒适的安身之所,只有这样,才能健康快乐的成长。
而这种健康,更包含着心灵的健康。
豆豆的脸上,现在已经完全看不到七岁的孩子该有的那种表情。
他表情淡漠,没有年轻人的生动鲜活,更像是一个垂垂老人面对着即将走完的人生,那种沉默和蔑视。
豆豆仿佛对一切都无知无觉了,除非在别人跟他说话的时候,他会努力撑起一个笑脸,用小孩子的神色去回答。
但那是一种扮演,他是在扮演一个七岁孩子该有的样子,而不是真正的七岁孩子的样子。
这一切让雨生感到害怕。
豆豆爱着队伍里的每一个人,唯独他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
大家在疲于奔命的途中,更多关心的是活下去,而忘记了怎么去照顾一个孩子。
避难基地的沦陷,对雨生来说是巨大的打击。
“如果再次遇到别的幸存者队伍,只要比之前稍微好一点的,只要他们有孩子,我想,我想留下来。”雨生突然对着队伍中的众人说道。
大家一致停下了前行的脚步,回头望向雨生。
“我想,也许一个安定的居所,有朋友的陪伴,快乐的活着,要比这样一直在路上要好得多。”雨生自顾自说着,“即使,即使这样的快乐可能很短暂,可能很快生命就会走到尽头。我想,还是快乐更加重要吧……”
体会到了孩子的不快乐,雨生最终选择的是让孩子快乐最重要,而不是长久的不快乐的活下去。
况且,他认为豆豆根本没有办法跟着他们跨越南北,在跨越的途中,可能会直接病死或者被丧尸杀死在路上。
大家没有提出反对的话,也没有劝阻,只是沉默着点头,表示知道了。
豆豆的人生,除了他自己和父母能够选择,秦牧阳他们无权干涉。
而秦牧阳他们选择的是走下去。
一定要走到南方,建立起自己的根据地。
即使花上一年,两年,甚至更久,也要走下去。
只有属于自己亲手建立起来的营地,才是真正的归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