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皎洁,风影瑟瑟,荒独自站在老头的墓前。
七年,老头对自己的关爱,他清楚。
七年,老头为自己放弃多少,他也清楚。
“荒,别伤心了。”
娇小倩影悄然来到荒身后。
荒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前方的墓。
“荒,你吃点东西吧!你已经快三天没吃东西了,这样下去你会病倒的,这样言老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息的。”
舒情脸色着急,部落之中虽说有为了老人守孝的说法,但也不能不吃不喝呀!
“舒情,你先回去吧!我陪老头最后一程。”
荒终于开口,声音中透着无尽的悲伤之意。
“不行,今天你不吃东西,我说什么也不会回去,我就在这里和你一块陪言老。”
舒情话落,直接跪坐在地,将手中拿着的食物放于身旁。
时间流逝,很快已经到了后半夜,此时荒还如同一个山松一般,看似羸弱,却一直屹立在哪里。
而舒情此刻跪坐在地的身躯,已经摇摇欲坠。
“荒...”
话还没说完,舒情噗通一声,直接晕倒了下去。
荒回过身,看了一眼,摇了摇头,回过身,在墓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背起舒情,拿起食物,离开了。
山洞中,火堆旁,荒木然的吃着东西,肩膀上靠着还在沉睡的舒情。
“我怎么了?荒,你终于肯回来了。”
一段时间之后,舒情缓缓醒转,揉着睡意朦胧的眼睛,看见荒正在吃东西,松了一口气。
“你可能太累了,睡着了,所以将你带回来了。”
舒情闻言,悄悄做了个鬼脸,然后继续靠在荒的肩膀上道:“还说要与你一起陪言老,结果...”
荒沉默的吃着东西,舒情安静的靠在荒的肩膀,谁都没有在言语,却没有一丝尴尬,好像就理应如此一般的和谐。
很长时间后,荒终于细嚼慢咽的将食物吃完,而舒情再次睡着了。
将舒情缓慢的平放在火堆旁,荒来到山洞外的大石头上,平躺而下,看着天上的繁星。
这块地方,这块石头,这片天空,每当荒有心事之时,他都会躺在这里看繁星满天。
“怎么了,有心事?”
“你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那么硬的地面,哪有你臂膀膀舒服,咯的我睡不着。”
舒情皱着小琼鼻气哼哼的说着,好像在责怪荒的离去,让自己脱离可靠的臂膀。
荒笑着摸了下舒情的小琼鼻,再次躺了下去。
“荒,我觉得你变了。”
舒情也随荒一般躺在石头上,看着满天繁星。
“变得沉默寡言,变得孤独孤僻,变得拒人千里。”
荒安静的听着,并没有答话。
“我知道,言老走了,但是你还有我呀!你不是孤单的一个人。
你的这些伪装其实都是想给自己的安全感,在这没有了亲人的世界中,将自己牢牢封闭,你这不是自我保护,你这是逃避,是逃避。
你要记住,不管何时何地,我都是你唯一的亲人。”
“亲人?”
“荒,你愿意让我做你的亲人吗?就像以前一般,保护我,爱护我,不让我受一点欺负。”
荒看着认真的舒情,封闭的内心中再起波澜,原来并没有那么的冷。
微微一笑,不过荒却摇了摇头。
“为什么?”
“舒情,我是一个灾星,老头本可以生活在部落里面,却因为我而在这里受苦。我是灾星,我不想将倒霉之事带给你。”荒看着星空,缓缓说道。
“没有,你不是灾星,言老一直说过,有你,后半生很知足的,你不要多想,荒。再说这件事也不是因你而起,只是我们部落太弱小而已。”舒情闻言,急忙说道,看来荒还是走不出来。
“舒情,我想离开这里,去外面的世界看看。”荒突然的说道。
“你这是躲避,不敢面对,懦夫。”舒情说着说着已经小声的哭泣起来。
“不是逃避,我只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老头说外面的世界很精彩。”荒坐了起来,将舒情眼角的泪水缓缓擦掉,其实也真的是逃避,只是荒不想承认罢了。
“可是言老同样说过,外面很危险,有太多的危险,我们都还太小。”
“又没说带你出去,好了好了,不出去了,就在部落。”
荒突然觉得将这个决定告诉舒情并不是个好主意。
“这才对嘛!部落里可能过的并不顺心,但起码还算安全。还有,你愿意离开我这唯一的亲人吗?”不管荒怎么想,同意不同意,舒情早已经认定,荒如同自己亲人一般。
“亲人...”
荒再次呢喃道。
“好了,快回去休息吧!我也要休息了。”
荒站起身来,向着山洞里面而去。
“那你休息,我明天再来找你玩。”
舒情说完,一蹦一跳的哼着小曲借着月色离去。
听着舒情欢快的歌声,荒摇了摇头,这丫头,变脸真快,刚还梨花带雨,这会就多云转晴,不过这样也好,最起码可以无忧无虑。
回到山洞,荒看着生活了七年,熟悉的地方,却已经没有了熟悉的人。
简单的收拾一下,在石壁上留下书信,带着老头的那本荒山经与吃的东西。
站在洞口,荒再次回首,重重的跪下去,感谢这山洞七年的相伴,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去。
“荒,人去那了?”
清晨,舒情来到山洞去不见荒的人影,四处寻找后,见到石壁之上的留言。
“舒情,我走了,经过思考,我觉得还是离开是最好的选择,不要找我,我会回来看你的,十年之后再相聚。”
简单的几句话,没有过多的解释,但透露着决然。
舒情看完哭喊着四处寻找。
“荒,你回来,你个大混蛋,我不要十年,我只要你别扔下我。”
山洞口处,舒情歇斯底里的大喊着,却没有人回应,再也见不到那个保护,照顾自己的他了。
一处阴暗的角落,荒看着舒情的模样,心胸绞痛,伸出手想帮那个一直和跟屁虫一般的小女孩擦干眼泪,却迈不出脚步,无力的垂下手臂。
“再见了,我唯一的亲人,我一定会回来的。”
说完,荒头也不回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