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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那个梦境中……”

兰奇闭上双眼,在心中默默回想。

他梦见过一个暴君,罪无可赦,无差别葬送了一切。

不过也有一点不一样。

说不出来是哪里的区别。

“什么梦你先前又做了噩梦吗”

塔莉娅的心揪成一团,问兰奇。

她不希望兰奇在这不死永罚终局的影世界里独自理解着什么。

她可以倾听兰奇的心声。

“我们路过永夜之地,在小夜城的时候,我大概梦到了兰克洛斯杀死了他所见的所有人……”

兰奇向塔莉娅坦白道。

如果梦过于荒诞,谁又会把梦当真。

他清楚塔莉娅在看过卡利耶拉的影织录后对黑日卿的印象很好,他不想讲出这种毫无道理的梦境画面。

“我就算看见了这样的梦境,也会相信历史上的兰克洛斯,他不可能堕落,无论经历怎样的黑暗旅途,有着怎样的心灵创伤,他都不会迷失自我,他永远是那个善良的灵魂。”

塔莉娅嘴上说着黑日卿,却仿佛紧盯着的是兰奇。

她看来,她这个徒弟不管何时,都会做出和兰克洛斯一样的选择。

她相信兰奇教会过她的坚定,所以也格外相信那位在数万年前和兰奇格外相似的黑日卿。

“师匠你别这样……我都不好意思做你的每日任务了。”

兰奇眼里含着笑意,望着遥不可及的白日,对心里的塔莉娅说道。

“你刚才叫我老太婆我都没怪你呢,也就只有对你我才会这么容忍了。”

塔莉娅冷哼了一声,向他责怪道。

“那我已经可以当面这么叫你了吗”

兰奇也没想到塔莉娅这么好说话了。

“你出去试试看,看我让伱在地上躺多久。”

塔莉娅还是感觉血压高了。

这个家伙就是会得寸进尺,那跃跃欲试的样子真该死啊。

给他点颜色,他就要开染坊了。

“哈哈哈,不了不了。”

兰奇和塔莉娅聊了一会儿,整个人都像开心了不少。

他闭上眼,神色转而变得庄重。

就和那银白面具一样,线条柔和,神色恬静,眉眼间透着一股悲天悯人的慈爱。

他祈祷逝去的生命能够安息,祈祷幸存的人们能够坚强,更祈祷自己能有足够的力量,扛起这个将要分崩离析的世界。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那双翠绿的瞳孔中已是炽烈。

他现在知道了,刚才血月城的战斗只是一个开始,真正的战斗,还在后面。

白袍教皇的身影在血王宫里消失。

再出现时已来到了霍宁帝国化为魔域的首都圣特里克地面上。

魔人们化作的铺天盖地瘴气在大地尽头翻涌,笼罩了整片天空。

遮天蔽日,日蚀形同一只不祥的眼睛,冷漠地注视着这场人间动荡。

兰奇向远方飞去。

曾经美丽繁华的霍宁首都圣特里克,成千上万的恶魔在大地上狂奔咆哮,他们身形扭曲畸变,眼中燃烧着嗜血和疯狂的欲望。

更多的魔物从天而降,如黑色的雨点砸向大地,将一切生灵碾压成齑粉。

远处的城邦化为一片火海,滚滚浓烟直冲云霄,小恶魔被大恶魔撕成碎片,或被烈焰吞噬,或被踩踏成一滩血肉模糊的烂泥。

南方已经全然沦陷,化为了人间地狱。

霍宁帝国的北方尚且还有未被种下血族改造毒苗的居民,再往北的圣魄兰特帝国是尚未陷入魔化深渊的最后净土。

魔人大军正向那里涌去,数量之多,势不可挡。

一旦北方沦陷,整个世界都将坠入永恒的黑暗。

群魔发现了他的身影,发出一阵欢快的嘶吼。

“人……人类!”

“吃掉!”

这个人类,可以给他们带来无尽的快乐。

万千恶魔蜂拥而至,如同潮水般向兰奇扑来。

它们或狰狞,或丑陋,口中皆吐着腐蚀的毒血,眼中闪烁着饥渴的光芒。

兰奇没有后退半步,抬手一团炽白的光芒在掌心汇聚、凝结、膨胀,最终化为一道横贯天际的雷光,轰然劈向恶魔大军。

刹那间,天地变色,无数魔人在这一击中灰飞烟灭,化为飘散的黑雾。

他这番攻击却像信号弹一般。

让许多朝着北方涌去的都回过了头。

更多的恶魔却源源不断地涌上来,前赴后继,不顾死活。

兰奇向北冲出,就像一个人形兵器,在恶魔的海洋中横冲直撞,将一切挡在面前的障碍扫荡殆尽。

狂化魔人实在太多。

密密麻麻,望不到尽头。

甚至覆盖在整个霍宁帝国横跨大陆的国土。

远处,恶魔的大军依旧蜂拥而至,地平线都被它们漆黑的身影占据。

而兰奇的身后,已是尸山血海,腥臭难当。

他猛地睁开双眼,翠绿的瞳孔中被辉光布满,他高举双臂,身体笔直地悬浮在半空,如同一轮初升的旭日,照耀着大地上的每一个角落。

下一秒,天崩地裂。

一道比山岳还要宽阔,比海洋还要深邃的光耀,自兰奇体内迸发而出,径直冲天而去。

它撕裂了阴霾的天空,劈开了翻涌的黑雾,将大地上的一切污秽之物尽数吞没。

在这圣洁的光芒面前,再强大的魔人也不过是飞蛾扑火。

它们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燃烧、湮灭,化为灰烬,更多的魔人仍在不断涌来,却无一例外地葬身于这道光柱之中。

片刻之后,魔人大军灰飞烟灭。

大地重归宁静,天空恢复湛蓝。

唯有银面白袍身影形同一尊伟岸的神祗,静静地伫立在中央。

“霍宁的国土太过无边无际,就算有【不死永罚】固定住了你的身体,你寿命结束的那一刻化为不死族,也会逐渐腐朽崩溃。”

塔莉娅提醒他。

虽然九阶的法力回复速度也快,但永耀毁灭的负担太大了。

她不想让兰奇再体验一次兰克洛斯体验过的死亡了。

“没关系,这一切对兰克洛斯来说都是至少体验过一次的。”

兰奇确信自己可能永远无法完全理解兰克洛斯的心境。

他总觉得血月坏世时代的一切还没结束。

这不一定是最差的结局,但也一定不是最好的结局。

通往相对最优结局的钥匙就在这最后仅剩的泰比里厄斯之镜里,如果不将其探寻,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还会重蹈覆辙,犯下同样的错误,重复同样的历史,反反复复。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度朝北方俯冲飞去,强迫自己忽略掉身体的疲惫和告急的法力。

他的背影挺拔而坚定,要融入那片黑暗,又似要撕裂那片黑暗。

……

北方,上万公里远,一片祥和宁静的净土。

圣魄兰特首都,赫尔沙雷姆。

夕阳透过参天古木的枝叶缝隙,将金色的光芒洒向大地。

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低吟一曲生命的赞歌。

空气中弥漫着青草和泥土的芳香,混合着几许花朵的馨香,沁人心脾。

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着北方教皇领最淳朴善良的子民。

他们世代耕耘,安分守己,过着简单而快乐的日子。

城邦的一侧,新修建的木屋格外引人注目。

红砖砌成的墙面,褐瓦铺就的屋顶,门前的青石板路被打扫得一尘不染。

炊烟从烟囱里袅袅升起,为整个房屋笼罩上一层梦幻般的薄雾。

“孩子们,快来吃饭了!”

慈祥的女声从屋内传出,语气满是温柔与爱意。

“来了,妈妈!”

稚嫩的童音此起彼伏地响起,身影从街道上蹦蹦跳跳地跑进屋内。

屋内,一张朴素的木桌上,摆放着丰盛的晚餐。

冒着热气的土豆汤,金黄酥脆的面包,还有新鲜买来的水果,一家人围坐在桌边,脸上洋溢着幸福笑容。

父亲,身材高大、面容坚毅的中年男人,正微笑着看着妻儿,母亲,体态丰盈、气质温婉的女性,正为孩子们盛着汤,嘴里哼着小曲。

“我听说啊,教皇大人下周会去钢铁要塞奥伯伦参加和平纪念呢,人们都说有他在,我们就再也不用担心战乱和苦难了,他会给我们带来一个前所未有的太平盛世!”

几个孩子有说有笑,眉飞色舞地讨论着他们在赫尔沙雷姆的见闻。

“是啊,我也听说了,有教皇大人在,我们将千秋万代不再受战争袭绕。”

另一个孩子也兴奋地插嘴,眼中闪烁着崇拜的光芒。

“可是,教皇再强也是人,他总有一天会离开人世吧。”

“不会!教皇想必会永生吧,他会永远留在这个世上!”

听着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吵闹声。

“你们几个,说什么呢。”

父亲长舒一口气,握住了妻子的手。

他们对视一眼,眼底尽是美好期许。

“永生可是一种惩罚,你们暂时还不懂。”

母亲语重心长地嘱咐道,目光慈爱而虔诚。

尽管她知道孩子们是在祝福教皇,但如果他们建立了成熟的生死观,便会理解该如何正确的送上祝福。

“活得久难道不好吗”

孩童不解地问道。

“根据我活了三十多年就觉得很漫长的人生来讲,如果你要我活个三千年,我想我一定会疯掉的,至于永远……你们想想那到底是多久”

父亲低头向他们提出了思考题。

孩子们想了想,似懂非懂。

“永远,大概比三个月要久吧”

“肯定比一年要久。”

“不管多久,我长大了,也要成为圣魄兰特教国的骑士,我要保护弱小,惩戒邪恶,为爸爸妈妈,为所有人带来和平与幸福!”

不过年幼的儿子很快就举起小拳头,眼神坚定无比。

“傻孩子,你平平安安,至于成为什么样的人,爸爸妈妈都会为你骄傲的。”

父亲宠溺地揉了揉儿子的头发,鼓励道。

餐厅其乐融融,脸上满是希冀的笑容。

窗外,太阳正徐徐西沉,将最后一抹血红洒向大地。

微醺的暮色中,几只归巢的鸟儿掠过天际,向南鸣叫着。

一切都那么祥和安宁,仿佛这个世界永远不会有忧伤与黑暗。

然而。

他们并不知道,此时的圣魄兰特南边境,已血流百里,染红了奥伯伦运河。

成千上万的生命,在魔人的蹂躏下凋零。

大地被鲜血染红,天空被霭气笼罩。

城池陷落,家园破碎,哀嚎、哭喊、咒骂,交织成绝望的交响曲,回荡在废墟之上。

在这地狱般的城关远方,一道身影还在霍宁帝国北部沐浴着无数魔人的鲜血,替圣魄兰特帝国挡下了绝大部分的魔人攻势。

此刻的他,早没了往日的风采。

曾经圣洁典雅的白袍,被鲜血和污泥浸染成黑红。

手握权杖的双臂布满伤痕,每一次挥舞都在淌血。

银白面具也已尽数崩裂,露出了那张无法再保持着伪装的脸。

他的犄角是白玉一般的外骨骼,但布满裂痕,黯淡无光,皮肤惨白如纸,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裂痕,宛如一张破碎的瓷器。

深陷的眼窝中,一双翠绿的眼睛亮得渗人,犹如鬼火。

嘴角不断渗出鲜血,顺着下巴滴落,与身上的污渍混为一体。

头顶的天空,仍是灰蒙蒙的死寂,土地更是满目疮痍。

“呼……呼……”

教皇就这样伫立着。

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在这地狱中挣扎了多久,斩杀了多少魔人。

其命数早已转过了终点,化为了不死族。

活死人的身体,正一点点地崩坏、溃烂。

破碎表皮下血肉模糊,五脏六腑近乎都已破碎。

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疼痛。

更可怕的是蚕食灵魂的诅咒。

亡灵一侧的规则正一点点侵蚀着他的意志,但残存的理智告诉他,他还要再继续战斗。

他不能停下。

每多用出一个法术,也许都能拯救成百上千个家庭。

“小心,那里有一只超规格的魔人!可能在八阶以上!”

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划破了死寂的空气。

循声望去,兰奇看到了一群骑着银铠骏马的身影。

银光闪闪的铠甲,雪亮的长矛,飒飒飘动的旌旗。

那是北方赶来的圣魄兰特军队,是当年誓死追随圣魄兰特教皇的精锐骑士。

看到这一幕,兰奇的心中瞬间涌上一股希望。

圣魄兰特的前线部队,他们来了。

说明圣魄兰特南边境的第一轮攻势应该是挡住了。

可下一秒,当他看清精锐骑士的表情时,也理解了他们所说的超规格的魔人是谁。

“全军列阵!”

“等等!”

“这个魔人为什么好像有理智”

“那……那是什么……”

“他的袍子,他的饰品……”

“不,不可能!!”

骑士们瞪大了双眼,脸上尽是不敢置信和恐惧。

他们颤抖着,倒吸着血腥弥漫的凉气,甚至连手中的武器都握不稳了。

是啊,站在他们视线里的,那个恐怖的魔人之首。

从他身上的配饰,无不指出他就是圣魄兰特教皇。

教皇

魔人

这场在一夜之间从霍宁帝国席卷了圣魄兰特教国的灾祸,没人知晓因果,没人知晓教皇去了哪里,他们只知道这场世纪灾难背后必有神秘的推手。

分不清是鲜血还是污泥的液体,破碎的皮肤下,隐隐闪烁着诡异的红光,像有岩浆在体内涌动——

更骇人的,是他的眼睛。

那双曾经温润如玉的眼眸,此刻却泛着渗人的绿光,深陷的眼窝仿佛两个漆黑的深渊,要将人的灵魂都吸进去。

这哪里还是他们敬爱的教皇,分明就是最恐怖的魔物!

“快……快退后……!”

骑士团将领颤颤巍巍地喊道,声音几近破碎,

“那不是教皇陛下……是恶魔……快逃啊……”

银铠骑士们慌乱地后退着,银枪长矛胡乱地指向兰奇。

狂化魔人会让原本的实力暴涨,如果是教皇魔化,所有人,都得死!

惊恐完全笼罩了骑士们的心,摧毁着他们长久以来的信念。

“……”

看着这一切,教皇的眼中,尽是解脱的笑意。

这就够了。

你们不用对霍宁帝国带有愧意,保护好自己,放心去杀魔人,也不要对霍宁帝国活下来的居民怀有仇恨。

恨我吧,怕我吧,仇恨的锁链该在此斩断了。

解释不清楚的事情就不需要再解释。

忘记从前那个伟大的圣魄兰特教皇。

只要你们能够活下去。

只要你们能够,拥有幸福的明天。

教皇想要说些什么,想要向他们走近,透露出南方的状况。

可张开嘴,涌出的却只有汩汩鲜血。

喉咙被切断般的剧痛袭来,意识开始渐渐涣散。

每一步,都走得无比艰难。

但每一步,也都走得无比坚定。

终于……要结束了吗

这恩怨,这宿命。

还有这……多舛的一生。

教皇颤巍巍地抬起手臂,像是想要抓住什么。

但下一秒,尘封在心底的诅咒骤然爆发,将他残破的身躯彻底吞没。

所有骑士本能地后撤。

刹那间,整个世界似乎都安静了。

在无数双惊恐的目光中,昔日伟大的圣魄兰特教皇,就这样轰然碎裂,化作了一团灰烬。

没有遗言,没有哀求。

唯有那双绿色的眼眸,在消失时闪过一丝光亮。

不是不甘,不是怨恨。

而是如释重负。

就像他知道,自己的死,会带走所有的罪恶。

而他的名字,也将和这浩劫的真相一起,被永远埋葬。

众骑士愣愣地站在原地,满是劫后余生的表情。

原本以为看到了这场魔人灾厄的始作俑者,看到了不该看的真相,他们将就此被抹除。

没想到,教皇已经到了大限

……

圣魄兰特与霍宁的战火再度点燃。

失去了精神领袖的北方圣魄兰特帝国,凝聚力开始涣散。

尽管大部分最强的魔人已被清除,魔人猖獗的南方霍宁帝国,仍旧是一片难以踏入的灾土。

随时都有可能有尸潮一般的魔人大军涌向圣魄兰特教国的南方。

漫无终日的末日厮杀,至此拉开。

圣魄兰特教国北部,赫尔沙雷姆。

刻希亚女皇坐在皇宫,痴痴望着南方。

她的泪水浸透了脚下的地毯,滋湿针织的苍兰。

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眸中,盛满了思念和哀恸。

“教皇……”

“你这个傻瓜……”

“如果注定要身负骂名……为什么……不带上我一起你真的没必要,没必要拯救这个糟透了的世界。”

良久。

刻希亚女皇擦干眼泪,深深地望向远方。

“我明白你的选择……”

“也明白……你大概是寿命将尽了,自知回不来魄兰特,能帮我们杀多少魔人杀多少……”

“可是这个没有你的圣魄兰特教国,真的还有救吗……”

……

霍宁帝国北边境的焦土之上。

教皇的身体,在漫长的战斗中走到了尽头。

皮肤龟裂脱落、血肉模糊腐烂、五脏六腑尽数破碎的那瞬间,就连那颗高贵的头颅,也在诅咒的侵蚀下化为了一团黑雾。

但真正的死亡,并没有如期而至。

不死永罚的诅咒,让这灵魂彻底永恒不灭。

兰奇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瓦解、化为尘埃,内心却无比平静。

结束了吗

在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他这样想到。

可下一秒。

现实给了他答案。

“”

意识重新凝聚时,兰奇发现自己来到了一片诡异的空间。

准确地说,那已经称不上是“空间”了。

没有光,没有声,没有任何实体存在的痕迹。

他尽管仍停留于这个世间,却触碰不到任何实物,也看不见任何实物,无法与任何实体交换感官。

于是对他来说。

放眼望去,只有无尽的黑暗,似乎要将人的灵魂都吞噬殆尽。

兰奇试图挪动身体,发现自己连肉体都不复存在。

曾经引以为傲的力量,曾经无坚不摧的躯干,都已化为乌有。

留下的,只有一个孤单的灵魂。

在死亡都无法触及的界域里,永恒地飘荡。

“这就是成为不死族的代价吗”

兰奇的声音消散在虚无中,连自己都听不真切。

他看不到周遭的景象,听不到半点声音,连地形也无法分辨。

就连时间的概念,似乎都已泯灭。

在这永恒的囚牢里,他将永远地独自一人。

没有欢笑,没有泪水。

没有温暖的阳光,没有清新的空气。

更没有亲朋好友的陪伴。

只有无尽的孤寂,无边的绝望。

刹那间,兰奇第一次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意。

比肉体的死亡更加残酷百倍的惩罚是——

意识长存,肉身湮灭。

“这是,哪里”

塔莉娅的心念声响起。

与兰克洛斯不同的是,兰奇还有她。

哪怕是在此刻,她也能与兰奇共享感知,与兰奇说话。

“应该是兰克洛斯在第二次使用泰比里厄斯的最后,陷入了无尽体验。”

兰奇回答她。

如果真实历史上的兰克洛斯也用泰比里厄斯之镜启动了三次,那么第二次启用的最后,兰克洛斯恐怕就会提前于现实体验到不死永罚的后果。

“我们两个意识被死锁在这个泰比里厄斯之镜的空间中了”

塔莉娅好像明白了问题的严重性。

这是一个没有结局的结局。

从选下了不死永罚选项的时刻,可能就注定了要体验到它的代价。

虽然泰比里厄斯之镜的机制是,遇到容易推演的未来,就会加速到极致。

但泰比里厄斯之镜内部没有时间和空间的概念,如果延续下去的内容是“无尽”,那么就会变成展现出无尽的幻境。

“也许,是的。”

兰奇认可道。

这一切就是兰克洛斯对自身使用不死永罚之后所见到的世界。

而泰比里厄斯之镜将其原原本本的模拟了出来。

于是兰奇也在这时间加速的模拟中,体验着无限。

哪怕时间过得再快,永远都是永远。

“不,不会吧睡觉吧,睡一觉就好了,醒来的时候说不定我们就出去了”

塔莉娅心中开始有点害怕。

这太诡异了。

但她的意识在无尽的虚空中飘荡,像一叶孤舟漂泊在死寂的汪洋中。

“嗯。”

兰奇回答道,他也确实很疲倦了。

奇怪的是。

他明明应该很累,却感觉不到困意。

“没事的,醒来的时候全部都会恢复原状。”

塔莉娅安抚兰奇,陪他说话。

作为长生种,她更能抵御时间的感官。

【一小时后。】

“……”

塔莉娅发现了。

她能睡着,兰奇却睡不着。

“兰奇,这时候我们必须要积极向前,绝对会找到出口。”

塔莉娅再度提议。

“也是,虽然在这里感觉不到饿,但是也不能躺着摆烂。”

他试图睁开双眼,却发现在这片黑暗中,睁眼与闭眼已经毫无区别。

分辨不清刚才睡觉时自己到底是睁眼还是闭眼。

兰奇不再浪费时间于睡觉,向前走去。

四周是如此的漆黑,浓稠得仿佛要将他的意识也吞噬殆尽。

黑色是如此的绝对,如同一头永不餍足的巨兽,要将他的灵魂拆吃入腹。

兰奇想呼唤,想呐喊,但声音却如石沉大海,瞬间被虚无吞没。

在这里,连声音都是奢侈品,他只能在无声中承受着永恒的缄默。

【过了几小时。】

不知道走了多久。

景色几乎没有变。

“这……这没什么可怕的。”

塔莉娅对兰奇讲道,她的心已经开始动摇起来了。

出口根本没有,她也慢慢察觉了。

但兰奇还是听她的走着,为了寻找那不可能存在的出口,一直走着。

兰奇好像比她更懂这个事实。

只是单纯想让她安心一点,就在这时全都听她的,哪怕是在做无用功。

要是什么都不做的话,心灵也会像这片天空一样黑暗。

“兰奇,我们可以聊天,往好的想,兰克洛斯在当时只能幻想出故友和他聊天,但我是真实存在的,我能一直陪着你。”

塔莉娅努力积极地对兰奇说。

“嗯,那我就继续往前走吧。”

无论去哪里,身体都不会疲惫,也感觉不到痛,但是聊一聊食物,姑且还是会有胃口,却感觉不到饥饿。

【也许过了一个月。】

就算身体没有疲劳,脑袋也觉得无聊了。

他没有再继续前行。

没有能干的事,就和塔莉娅说话。

这虚无的世界只有他们两个。

【一年后。】

兰奇躺在地上。

望着天。

他只能看着无边无际的黑暗。

“这就是对自己使用不死永罚的惩罚吗”

他呢喃着问道。

“兰奇,我们会出去的,有我陪你。”

塔莉娅尽管这么说。

但她心里完全没底。

到底还有多久

一百年

一千年

还是一万年十万年

甚至更远更远,遥远到看不到的永远。

对于生命只有短短几十年的人类来说,这种漫长的时间,超越了认识。

【五十年过去。】

“这个荒谬的魔法,为什么要存在啊!”

塔莉娅终于忍不住抱怨。

几十年对塔莉娅来说并不算那么漫长。

但连她也会对接下来漫长的时间感到恐惧。

她无法想象兰克洛斯曾经在孤独一人的黑暗空间面对了怎样的绝望。

“安啦安啦,兰克洛斯都熬过来了,说明也没那么难熬。”

兰奇对塔莉娅说道。

“你……”

塔莉娅不明白,从何时开始,兰奇已经变得比她乐观了。

【也许过了几百年。】

无限的时间继续流逝着。

塔莉娅放弃了思考。

虚无缥缈的她陪兰奇一起躺在地上。

望着那无边无际黑色的天空,然后静静等着无限。

她已经什么都不想做了。

兰奇和她也渐渐地没怎么说话了。

她也不敢和兰奇说话。

甚至一隔就是几个月时间没和兰奇说话。

她害怕连她自己都熬不住的时间里,兰奇会不会彻底坏掉。

还有多久呢

好像只是这无尽牢狱时长的沧海一粟。

也许这场不死永罚,连“刚开始”都称不上。

他们俩还完全没有体验到真正的初步痛苦。

他们只是陷入黑暗的时间牢狱里,渺小的生命。

“塔塔,你能分辨出多久了吗”

兰奇的心念声传来。

他好像还能保持清醒。

但他既不能死亡,也不会失去意识。

只能感受着每一分每一秒。

体会着兰克洛斯当初的所思所想。

“也许几百年吧!”

塔莉娅估算着,立即回答兰奇。

她也判断不出来。

但兰奇好久没找她说话了,现在兰奇又和她说话,她很开心。

“兰奇,你在想什么呢”

她问兰奇。

“我在想,如果兰克洛斯提前体验过了不死永罚的代价,他还会毫不犹豫地对自己使用不死永罚吗”

兰奇自语道。

“如果你是兰克洛斯,你会犹豫吗”

塔莉娅觉得问兰奇就能解开这个答案。

“不犹豫,必须得用。”

兰奇的回答还是一如既往的坚定。

就像无论给他选多少次,他的选择都不会变。

“……”

塔莉娅的情绪终于有点崩溃,

“你这个笨蛋,连我这个长生种都遭不住了,你为什么还一点都不怕”

她向兰奇问道。

“拜托了,谁能救救他,我家徒弟是个疯的,他虽然平时不当人,但心地善良,不该受这种惩罚。”

“谁都可以,把他从这里带出去吧。”

“女神大人,求你了。”

塔莉娅的声音逐渐带上哭腔。

她可以接受兰奇的崩溃,但她看到兰奇还是这般清醒,她无法接受。

“……”

兰奇闭上了双眼,不再言语。

他任由意识在黑暗中沉浮,任由自己被永夜吞没。

他的想法很通透,如果真的是无限,那么任何打法时间的事情,都毫无意义。

“幻魔。”

就在兰奇思考的时刻,一个稚嫩的声音忽然穿透黑暗,将他的意识唤起。

这个声音是如此温暖,如此柔软,像是午后的阳光,又像是清晨的露珠。

“谁在叫你”

塔莉娅问他。

“你也听到了”

兰奇诧异地反问。

不是错觉

黑暗空间忽明忽暗。

世界变得虚幻,闪烁。

这片虚空就像无法维持。

一缕银色的光芒,穿透层层黑暗,如温柔乡般美丽。

刹那间,无尽的黑暗被这炫目的光芒击碎。

它是如此耀眼,如此纯净,给幻境染上一片片浅淡的粉红,又仿佛是黎明的颜色。

兰奇感到灵魂被一股暖流包裹,将他身上的枷锁与诅咒一一融解。

他也像取回了身体的控制权,投之亡地而后存,置之死地而复生,能够动了。

兰奇活动着身躯,挣脱,从泰比里厄斯之镜中诧愕地走出。

他再度回到了这意识世界阔别已久的炼狱回廊学院地下最深处。

只看到在远处。

拔断了泰比里厄斯之镜能源的塔米莎。

她看起来也有点犹豫。

“我看你待在里面好几小时没出来了,有点担心你,你该吃饭了。”

塔米莎丢开了能源线,解释道。

她也不确定自己是否干了坏事。

但她觉得这个幻魔正常用镜子的话,大概两小时就该出来了,可现在几个小时过去,天都黑了,他还是没有反应。

塔米莎放不下心,就把镜子强制关掉了。

也许是卡利耶拉赋予她的权限,她意外地可以在这中枢能源室里关闭或打开能源。

“塔米莎……”

兰奇看着她,近乎没站稳,倚靠着镜壁坐在了地上。

万万没想到是塔米莎救了自己。

他就像看到了救赎,流下了清澈的眼泪。

“太好了。”

他悲喜交加地笑了出来。

有人会拯救兰克洛斯。

他蔑视他的宿命,想要守护一切,愚蠢不堪也不过是普通人性。

但幻想会化为奇迹。

卡利耶拉还留下了一个最后的小火花,会指引他的方向,带他走向天国。

“幻魔……”

塔米莎走了过来,观察着兰奇。

“你怎么了”

塔米莎懵懂地伸手,抹去了幻魔脸颊上的泪水。

“如果我做错了,我道歉。”

塔米莎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鲁莽行为把这个幻魔气哭了,也许就是因为她这样的性格,才会让她的父母离开了她。

她像想象中的妈妈一样缓缓地抱住了幻魔,想安慰他,拥抱他一身的狼狈。

他看起来很悲伤,她意外的很能懂。

“塔米莎,谢谢你。”

兰奇由衷地感谢,

“你是最棒的,你什么都没有做错,是你救了我。”

兰奇轻拍塔米莎的脑袋,摇了摇头。

“哦。”

塔米莎的声音略微惊讶。

她呆呆看着镜子里倒映的她的脸,孤单又疲惫,在黑夜里没有任何谁想念。

塔米莎的眼神慢慢偏移,从镜子上移向了幻魔的脸颊。

慢慢地,她也低垂下眼眸。

抱紧了这个同种异类。

地下能源室的昏暗空间里,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在宁静中没有一点点敷衍,只有泰比里厄斯之镜上倒映着黯淡的纯白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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