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对叶修文实力的信任,大家还是勉为其难地接受了他和“秦珊珊”的那个提议,沿着这条唯一的小路,硬着头皮往前走去。
但在他们看来,要是沿着小路往前走能够出得去的话,他们早就走出去了,又何必在这片鬼地方兜圈子兜了好几十天?兜得他们简直都要怀疑人生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今天的秦珊珊好像终于正常了,这一路走过来,也没见她再发疯,甚至比平常还沉静了不少,总算没有聒噪得让人心生厌烦了。
在这些旭阳宗弟子的心里,秦珊珊显然已经变成了麻烦的代名词,如果不是看在秦凌宇的份上,他们早就把秦珊珊给扔在这个荒郊野岭里不管了。
心里嫌弃着秦珊珊的旭阳宗弟子们完全没想到,此“秦珊珊”早就非彼“秦珊珊”了,就在他们熟睡的时候,真正的秦珊珊已经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他们本以为这次又会像上几次一样,走着走着便兜回了原地,然而,这一次,似乎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了。
“诶?你们有没有觉得四周围的雾气好像越来越大了哪?”其中一名旭阳宗弟子忽然之间开口问道。
“你这么一说,我也发现了……”另一名旭阳宗弟子停下了脚步,蹙了蹙眉头说道。
众人纷纷停了下来,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发现朦朦胧胧的一大片,视野好像真的差了很多。
旭阳宗的这些人本来就因为这几天的事情而搞到心情不大愉快,现在迷雾一起,心里面的那些不愉快又被无限地放大了。除此之外,还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和焦虑在他们的心底弥漫。
他们真的还能出得去吗?这片迷雾的背后,还会不会隐藏着什么样的危险?
这一大片的迷雾仿佛顺着视线,流入了他们的心里,给他们心底的阴霾又添上了几笔。
叶修文若有所思的目光在不远处“秦珊珊”的身上扫了一圈,被她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转回头,朝着叶修文挑衅地挑了挑眉毛。
仿佛在说,是啊,就是我干的,你们又能怎么着?
当然,能“读懂”冒牌“秦珊珊”这份言外之意的,在场所有人里,也只有叶修文这个知道内情的人了。
叶修文在内心叹了一口气,说实话,他并不想在这里耽误太多的时间,师父和师娘他们不知道逃到了哪里,而被困在旭阳宗的那些师弟们如今也还生死不明,他怕耽搁多一点时间,被困的那些师兄弟们就多一分的危险。
不过,这种事情也不可能明着开口对那个“秦珊珊”说。叶修文总觉得那位冒牌的“秦珊珊”性子亦正亦邪,他根本捉摸不透对方的想法,也不知道对方对于凛天峰来说是敌是友,所以,也只能在暗中静观其变了。
浓雾越来越大,渐渐地,旭阳宗的这一行人发现自己的视野被彻底地遮挡住了,在一米之外伸手不见五指,旁边影影倬倬,只有偶尔翻飞的衣袂和时不时冒出来的说话声证明同伴们还好好地呆在他们彼此的身边。
这种预料之外的情况犹如一块巨大的石头,沉甸甸地压在了他们的心里。他们的神经绷到了极致,就怕哪里突然之间跳出一头巨兽或者别的什么东西,朝他们无声地扑过来,收割掉他们的性命。
在这一行人里,最淡定的恐怕就要数叶修文和“秦珊珊”了。叶修文是因为知道始作俑者是谁,而对自身实力也有着一定的自信,所以并没有感到慌乱,而“秦珊珊”作为引导出这么一场“好戏”的人,就更不可能会产生什么害怕的情绪了。
事实上,“秦珊珊”早就放开了神识,饶有兴致地“观赏”着旭阳宗这一行人的表现,看到他们战战兢兢、哆哆嗦嗦地往前走着,时不时地就往旁边看上一眼,似乎恨不得自己现在立即晕过去,醒来时发现自己只是做了一场大梦般的样子,“秦珊珊”就感到心情分外地愉悦起来。
她早就看这群见风使舵、捧高踩低的旭阳宗弟子不顺眼了,这一群人的师父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正所谓歹竹难出好笋,以至于教出来的徒弟也一个比一个更加地不像样。除了秦珊珊以外,她和这一群人也没有什么直接的深仇大怨,便干脆好好地给这些人一些苦头吃吃,在心理上折腾一番他们好了。
也只有这样,她这段时间积累在心里的郁气才得以发泄一些出来。
“我真是受够了,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我不想走了!”一个旭阳宗弟子的声音从迷雾中传了出来,他泄气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就是,说什么沿着这条路走,明明之前就没走通过,这下可好了,又遇到了这片古怪得很的迷雾,现在连方向都找不到了,我们还能不能活着走出去都是个未知数了。”另一名旭阳宗弟子附和道。
就像是按下了某个开关一样,很快,一个又一个的旭阳宗弟子都纷纷地泄了气,与此同时,还不忘把锅甩给叶修文和“秦珊珊”他们两个,话语里明里暗里都是在抱怨他们俩的决定。
叶修文没有申辩些什么,毕竟,他早就认识到了这些凛天峰之外的旭阳宗弟子的真面目,对这些人也说不上有什么同门情谊,自然不会为他们的话而生气。
他只需要一个结果,那就是跟着这帮旭阳宗的弟子,顺利进入到宗门内部,把凛天峰的人给救出来。
和叶修文正好相反,“秦珊珊”听了这些人的话以后,倒是不悦地眯了眯眼睛——她从来都不是爱吃亏的主,别人敬她一尺,她也会回敬别人一丈,而若是别人犯她一寸……对不起,她怎么样都是要找回场子的。
更何况,又不是她拿刀子逼着这些人往前走,这些人贪生怕死所以硬要跟着“君子文”走,这又能怪谁?
于是,“秦珊珊”轻轻地打了个响指。这层浓雾本来只是环绕在众人的周围,并没有对这些人造成什么伤害,而在“秦珊珊”的这个响指过后,突然变得极具攻击性了起来。
“啊——”一名旭阳宗弟子只感觉自己像是被一道巨大的力量猛然一推,他就整个人都飞了出去,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五脏六腑都拧到了一起。
“谁?!谁在背后偷袭我?!”他捂着发疼的地方,骂咧咧地往后面瞪了过去,却只看到一片白茫茫的迷雾,什么东西都看不见。
而回应他的,则是一声又一声的“啊”“哎哟”“痛死了”,这些痛呼声从四面八方响了起来,很显然,其他人也遭受到了一模一样的“待遇”,被不知名的东西给击飞了。
一颗豆大的冷汗从这名旭阳宗弟子的额角滑落了下来,他勉强忍痛站了起来,正想要色厉内荏地再骂几声,却再次被一股力量给击飞了出去。
这一次,他清晰地看到了,攻击他的并不是什么人,而根本是这一片迷雾,这片迷雾凝结成了一个巨大的拳头形状,朝他狠狠地一打,他就倒飞了出去。
“这……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这名旭阳宗的弟子再也不敢停留了,转身就跑,而他身后的那片迷雾骤然又变成了一张巨大的兽嘴,里面布满了獠牙,追在他身后就扑了过去。
被这张可怕狰狞的巨大嘴巴给吞噬以后,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这名旭阳宗的弟子一点都不想知道,他只知道没命地往前跑,刚刚那些抱怨的情绪也早就被这股巨大的恐惧给吞没得一点都不剩了。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其他旭阳宗弟子的遭遇也是差不多,他们有的是被“猛兽”追,有的是被无脸的鬼魅赶,一个两个都被吓得屁滚尿流地往前跑,什么形象都不再顾及了。
而和他们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站在原地,淡定依旧的叶修文。他已经到达了元婴期,这些迷雾还远远没到达能够伤害到他的地步。
尽管,在他的身边,也有一片迷雾凝聚成了长相诡异的灵兽的样子,对着他在狰狞地嘶吼,却伤不了他一分一毫。
他就这样淡淡地看着那头长相诡异的灵兽,眼里的情绪波澜不惊。
倏地,这头迷雾凝聚而成的灵兽消失了,灵兽所在的地方,渐渐地显现出了一个人的身影,正是“秦珊珊”的,她看着十分淡定的叶修文,兴味盎然地勾勾唇角,说道:“没想到你居然一点都不怕。”
“我为什么要怕?它伤害不了我,不是吗?”叶修文平静地陈述了这个事实。
“啧啧,好吧,我还想着,它的长相会让你恶心一下下。”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撇撇嘴,耸了耸肩膀。
“更恶心的我也见过,没什么大不了的。”
叶修文说的是一个事实,他在死亡之渊里见过更加恶心也更加可怕的,有好几次,他都以为自己活不下来了。所幸他在死亡之渊认下的师父不仅是一个实力强大的修士,还是一个对丹药也很有研究的业余炼丹师,才用各种灵丹妙药把他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秦珊珊”对叶修文嘴里提及的“更恶心的灵兽”蛮有兴趣,眨着眼睛,凑了过去问道那是长什么样的。
叶修文瞥了满眼写着“好奇”的“秦珊珊”一眼,不咸不淡地说道:
“在此之前,你难道就不能先停止你这一系列捉弄人的行为吗?先是把我们困在这里,然后用迷雾来吓唬我们,你还整出多少的幺蛾子来?”
“秦珊珊”挑了挑眉毛,眼里闪过了一丝冷芒,唇角的弧度却反而加深地问道:“怎么,你和这些人的关系很好吗?看见他们受苦你不忍心了?”
叶修文淡淡地说道:“你观察了我们那么久,难道你还看不出来我和他们的关系好不好吗?只是,我有着急事要赶去旭阳宗,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耗在这里欣赏你的恶趣味。”
“恶……恶趣味?!”
“秦珊珊”被叶修文给驳得气不打一处来——好吧,她也挺赶时间好不好,只不过在时间允许的范围内,她还想给这些人一些苦头吃一吃而已。
没想到却被对面的男人说成了是“恶趣味”!
瞪了叶修文一眼,“秦珊珊”咬牙切齿地说道:“放、心!很快就结束了!”
她本来就是让那些迷雾有方向性地把那些旭阳宗弟子往前赶,在这些迷雾的作用下,他们指不定还跑得快一点呢,哪像刚刚那样,畏畏缩缩的样子,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才走得到旭阳宗的地盘。
瞪完叶修文后,“秦珊珊”气呼呼地往前走去,走了几步之后,倏然又转回了头,再瞪了叶修文一眼,说道:“像你这种如此‘无趣’的人,一辈子也别想有女人会看上你!”
说完,她继续仰首阔步地往前走去了,给叶修文留下了一个“潇洒”的背影。
当然,说出最后那句话的“秦珊珊”显然忘记了,当初真正的秦珊珊正是看上了叶修文的容貌,才会把他拖进了这支队伍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