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大厅里相见了,陆玉秀端坐在主位之上,看着进来的崔友生,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崔侍郎,何事见我?”
崔友生略显尴尬地一笑,说道:“参见内相大人,下官前来拜访,是因为一个好事,我听说高隆镇刘宇制造的瓷器和生产的蚕丝冠绝天下,想要作为贡品上贡,希望内相派人成全此事。”
闻言陆玉秀就思索开了,陆玉秀绝对不相信崔友生等人是为了皇家的享用而提出这个建议的,因为崔家自己就出产瓷器和海盐,从来不见崔家上贡瓷器和海盐,这是因为崔家不愿意免费提供贡品,崔家尚且如此,有什么资格指责别人不上贡贡品呢?
所以,崔家是不会好心好意地提出这个建议的,肯定是刘宇得罪了崔家,所以崔家才暗地里给他下套。
想到这里,陆玉秀便对所谓的世家大族的人品德水平十分不屑了。
“此事本官说了也不算,还得太后同意才行。”陆玉秀推脱道。
崔友生知道区区贡品的事情,根本不需要太后同意,只要陆玉秀出面即可办成此事,所以崔友生拿出自己带来的礼物,一个精美的篮子,放在了陆玉秀的面前,崔友生说道:“这是我给内相大人的礼物,请大人看看是否合乎心意?”
陆玉秀随手接过篮子打开来看,发现篮子里有五百两银子的银票,以及几样时鲜的水果,陆玉秀脸上微微一笑,说道:“既然如此,我就马上安排此事。”
“多谢内相大人成全。”崔友生站了起来躬身行礼道。
陆玉秀拿起一个鼻烟壶闻了闻,然后轻轻摆了摆手,崔友生就知趣地告辞了。
朝廷即将让刘宇上贡瓷器和蚕丝的消息悄悄传播了起来,内廷皇宫之中的一个小黄门蒋震被选为了使者,即将到高隆镇去调查贡品的事情,蒋震身上带着皇帝的圣旨,可谓是钦差大臣,权力颇大。
对于此事,大部分的人都是在观望的,没有人贸然跳出来与世家派和宦官派对抗。
门下省给事中巴东朝得知此事之后,他就写了一封信给孙思秀,详细地解说了此事的前因后果,此事原本瞒不得人的,只要稍微留意就能够知道消息,这也是陆玉秀的安排,陆玉秀并不想成为世家派和进士派争斗的棋子,所以陆玉秀就派人泄露了消息,让世家派和进士派去争一个你死我活,谁胜利了,陆玉秀就偏向谁,这才是最合理的做法。
当孙思秀接到信件的时候,距离蒋震来到高隆镇只有三天的时间了,孙思秀见信大吃一惊,急忙派人去找刘宇过来,刘宇很快就骑马来到了孙家庄之外,孙再香在庄外等候,带刘宇进去。
穿过孙家庄宽阔的街道,来到孙思秀的书房之中,孙思秀就指了指凳子说道:“请坐吧,我们聊一聊。”
“不知道孙大人找我来有何事?”刘宇问道。
“有要紧事,我听说朝廷已经决定将你的蚕丝和瓷器作为贡品,要求你免费上贡,这可是一个很重要的事情,负责此事的宫中太监已经从京城出发了,正在前来高隆镇的途中,此事如何,完全取决于这位太监的心情,如果他对你不满,要求你每年上贡几千件瓷器,你恐怕就只能年年白干活没有收入了。”孙思秀缓缓说道,倒是没有半点气急败坏的感觉,让人觉得他很是沉稳大气。
“怎么忽然如此?”刘宇也觉得有些奇怪,他的蚕丝和瓷器都在东南道销售,很少卖到京城里去,按照道理来说,朝廷根本不可能将这些产品选为贡品,此事必有蹊跷。
“此事是崔家的主意,崔友生向朝廷提出了此事,朝廷也同意了。”孙思秀说道。
闻言刘宇的眼睛爆发出一道道的闪光,眼中有凌厉的气势在酝酿,一股怒意从心中涌起,刘宇冷笑着说道:“又是崔家?!”
“你要习惯。”孙思秀笑了笑。
朝廷敌对势力之间的倾辄,经常使用这种杀人不带血的手段,比起海盗、倭寇们的暴力,这种软刀子更加阴险狡诈,刘宇倒是需要习惯一下,如孙思秀所说。
“我们如何应对此事?”刘宇问道。
孙思秀微笑着说道:“此事你倒不必太过担心,我会发动朝廷之中的同伴上书,控告贡品制度害人家破人亡,只要上书的人足够多,朝廷必然引起重视,或许就能够改变朝廷的决定。”
“恐怕不容易吧?”刘宇说道。
“当然不容易,毕竟我们需要面对的是世家大族和宦官的势力,他们势力庞大,很难对付。”孙思秀说道。
对于此事,刘宇可以说是束手无策,只能依靠孙思秀的势力了,由此可见,刘宇每年分给孙思秀的几千两银子不是白花的,需要孙思秀出大力扶持的。
孙思秀见过刘宇之后,立即开始写信给朝廷之中的各位同僚,痛陈贡品制度的危害,希望朝廷能够重视此事,改变错误的做法。
正当孙思秀的势力在准备上书的时候,蒋震终于来到了高隆镇之中,此时高隆镇里还没有县令,因为新的县令还没有到任,所以前来迎接的人是县丞为首,县丞恭敬地将蒋震迎接到了县衙之中安顿下来。
蒋震一路骑马赶路,早就疲惫不堪了,有了休息的地方,蒋震乐得好好休息一番,所以蒋震就在县衙里休息了两天,没有立即开始处理公务。
休息完毕之后,蒋震召见了县丞,县丞是一个满脸苍白的书生模样,名叫顾方文,乃是一位举人,凭着别人的推荐出任官职的。
“参见钦差大人。”顾方文见到蒋震就鞠躬行礼。
蒋震是一个满脸通红的年轻人,面相瘦削,鼻子低矮,样貌略显普通。蒋震穿着红色的官服坐在主位之上,看着面前的县丞,蒋震心里琢磨着如何才能够在这次的差事之中赚到更多的银子。
“顾大人,这次本官来是为了贡品的事情,你可知道此地刘宇生产的瓷器和蚕丝品质如何啊?”蒋震神态轻佻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