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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一声尖叫划破了晋王府的苍穹。

昨日下得淅淅沥沥的雨是早就已经停了,悠悠的风绕在府中竹林芭蕉之上,颇有一些缠绵的滋味儿。可那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却又愣是在缠绵中添出一丝丝阴冷来。

很快,府中灯火大亮。

那尖叫声,是从梓月公主暂住的青棠院里传来的。

“楚七,快醒醒——”

夏初七迷迷蒙蒙间,觉得耳边传来脚步声,又是李邈在推她的胳膊。可她起床气儿特重,懒洋洋地拨开她的手,又将被子往头上一盖,便径直睡过去,转瞬间,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儿。

“楚儿!十九殿下叫你赶紧的过去。”

被子又一次被李邈不客气的拉开了。

“做什么啊?天儿都还没有亮。”

打了个大哈欠,在影影绰绰的灯光中,夏初七不高兴地半眯着一双眼看李邈紧张的面色。

“出事了。”她说。

“出啥事儿了?天塌了呀?”夏初七不高兴地嘀咕。

“依我看啊,这天儿是真要塌了。”

轻哦了一声,夏初七又闭上了眼,“那赵十九不还活着吗?放心,他个头高,天塌下来,第一个砸死他,放心吧啊。”

李邈哭笑不得。

迟疑了下,她看着面前懒得连手指头都爱动弹的小丫头,心下不由又多了一些疑惑,“楚七,那梓月公主的身上,竟然也生了你与阿娇说的那种红疹子。不仅脸上,就连身上都有,这会子在青棠院里哭得不行了,疼得死去活来的,这事儿是不是你做的?”

“嘁”一声,夏初七仍是闭着眼。

“不关我事。”

“你昨日大半夜溜出去,当我不晓得?”

揉了揉眼睛,夏初七睁开一只眼,嘿嘿一乐,“就知道瞒不过你。我的表姐啊,昨儿那些蜘蛛你没有瞧到吗?谁让那个小丫头整我的?我不过给她一个小小的教育而已。”

“行了!”李邈拍拍她,“就一小丫头,不懂事儿,打也打过了,收拾也收拾过了。现在十九殿下都已经过青棠院去了,差了郑二宝过来,说让你一刻也不要耽误,赶紧去。”

“叫我去又有什么用?良医所不是还有孙太医么?”

又打了一个哈欠,夏初七不合作的继续躺尸。

李邈心知她也是一个心性重的,为了那些蜘蛛,昨儿晚上都得没有吃饭,哪里能轻易饶了那个赵梓月?

“楚七,再怎么说,你也得给十九殿下的面子,那梓月公主是他的亲妹子,这会子哭得都快岔气儿了,殿下一个大男人,拿她也没有法子呀?即便唤了孙太医去,那也不方便,梓月公主是一个姑娘,身子怎么能让个男人看?”

“好了好了,罗嗦婆。”

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夏初七瞄她一眼,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不再故意磨蹭,穿好衣裳拎了医箱与李邈一同往青棠院赶。

那里灯火通明。

一盏盏琉璃灯,将整个青棠院给妆装点得金尊玉贵,却也是乱成了一团,外室有十几名丫头正在候召,走来走去有些紧张,而内室里头,在一殿熏香的温暖气息之中,小丫头们则是静静垂立,不敢吭声儿。只有那赵梓月一个人缩在棉被里,连头到脚的捂在里面,不敢出来见人,哭得呜呜作响。

“我没脸见人了,呜,没脸见人了。”

赵樽坐在一张雕花大椅上,面色还算平静。见到夏初七与李邈进来,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微微蹙了一下眉头。

“来了?”

“爷。”

放下医箱,她屏气凝神地走过去,乖巧地向他行了一个礼,眼风儿却不时瞄向他冷峻的面孔。

昨儿从东宫回来之后,她还没有见过他。

只隔了一天,男人依旧是那个男人,尊华高贵,俊气无双。像是过来得匆忙,肩膀上披着的外袍浅浅搭着,慵懒从容得仿佛身上自带一种惑人的莹光,让人看了便移不开眼去。

“愣着做甚?还不快去瞧瞧梓月?”

他的声音不算温煦,却也没有常见的冷漠。他没有称公主,只说了赵梓月的名字。那语气给人的感觉,不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却像是平常丈夫对妻子轻轻的呵斥,带着一种莫名的,让人心动的撩拔。

“是。”

轻应了声儿,夏初七心下有如小鹿乱撞。

差那么一点点,她都想为了他,饶了那赵梓月算了。

可是,小丫头太欠收拾了。佛曰:不可饶!

坐到榻前的凳子上,她语气温和的笑。

“梓月公主,下官奉殿下之命前来为您诊治,麻烦您先把被子给拿开,让下官观颜请脉可好?”

“呜,我不要……都怪你,肯定你就是这个鸡肠狗肚的小人害我的,你是坏人,你的心比蛇的手还辣……”她呜呜咽咽的说完,候在她床边儿的小丫头青藤忍不住了,习惯地补充一句,小心提醒她。

“公主,是心狠手辣……”

“对,你就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坏人,十九哥哥,快给我把她赶出去,我再也不想见到他了,我讨厌他,讨厌他……”赵梓月的声音,被被子一蒙,听上去格外憋闷,隐隐传来的哭声儿,实在是肝肠寸断,让人不免怜惜。

赵樽的眉头皱得更紧。

一张清峻尊华的面上,情绪莫名,只那双黑若点漆的眸子,闪着一点冷光。

“不想见到她,你就给我滚回去。”

哇啦一下,赵梓月哭得更厉害了,小身子在被子里直打滚儿,“我不要,不要,我与母妃说好了,我就要赖在你府里,我就是专门来祸害这个像蛇的手一样毒辣的小狐媚子的……”

揉了一下额头,赵樽的头很痛。

立在床边儿的小丫头青藤,头也很痛。

她刚刚教过的成语,梓月公主可以转眼就忘。

可这也是赵梓月最为厉害的招数了,不管别人和她说什么,一句话,不懂,她就不懂。而且她的不懂不是装出来的,是真就那么单蠢,认了死理就只剩一根筋,据说就连当今的老皇帝拿他这个宝贝女儿的“无知”都没有办法。

赵樽撑着额头,目光投向了夏初七。

那眸子里的意思是——“该你这个嫂子出手了”。

当然这句话是夏初七自己厚着脸皮脑补出来的。

咳!

想到这个,她脸臊了下,又正经了声音。

“梓月公主,下官现在数十声啊,你要再不把头伸出来,过了治疗病情的最佳时候,可就治不好了。那晓得治不好会怎样吗?轻则毁容,重则殒命,不知道公主您想要毁容呢,还是想要殒命呢?”

“啊——”

又是一声带着哭腔的惊叫,赵梓月猛地一下掀开了被子。

一双包着眼泪的大眼睛,骨碌碌地瞪视着她。

“你说的是真的?”

“下官从无戏言……”是假的。

吸了下鼻子,夏初七眼睛瞪得大大的,小脸儿红通通一片,从额头红到了脖子,凡是露在外头的皮肤上面,都布满了红疹子,让她原本白皙面孔,变得十分可笑,就像一团长了红色芝麻的白糕点……

噗!

夏初七第一个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还敢嘲笑本公主?”

赵梓月炸毛了!

一炸毛,那面上“红点白糕”的样子更加可笑。

“不不不,下官是想说,公主的肌肤真是玉雕粉琢啊!”

“你——”

叉着腰身,赵梓月抓狂了。

这一抓狂,不仅夏初七,便是其他的一些小丫头也有些憋不住,那样儿实在太搞笑。可她们想笑却又不想笑,气得赵梓月咬牙切齿,分分钟都恨不得掐死了她才好。

“阿七!”

赵樽低低唤了一声儿。

瞥了他一眼,为了顾及他的脸面,夏初七把笑给生生吃了。

“梓月公主,请容下官给您诊断一下?”

她装模作样地拿了干净的巾帕覆在赵梓月的手腕上,大概那小魔女心里头害怕了,瞄了她好几眼,也不敢再吭声儿,老老实实地躺在那里,只是那张红点白糕状的小脸儿上仍有恼意。

“快着点,本公难受死了。”

“痛吗?”

“当然痛,不然你试试?”

“……”

半垂着眸子,夏初七心里好笑得不行,可手上却是慢条斯理。请了脉,又观察面色,查看舌苔,翻来覆去地都捣鼓了一遍,才脸色凝重地蹙起了眉头。

“情况不容乐观……”

“啊?”赵梓月抽了一口气。

“怎么回事?”赵樽也是低低问了一声。

心知他们都被自个儿的表情给唬住了,夏初七才放开了赵梓月的手,拿回那张巾帕,慢慢悠悠地放回了药箱里,才回眸看向那个英姿俊拔的男人,慎重地说。

“依下官看,是蜘蛛疹。”

双眸一睐,赵樽盯住她的眼。

“何谓蜘蛛诊?”

夏初七表情比任何时候都要严肃,语气也是她做事时才有的冷静,一字一句解释得十分清楚,“蜘蛛疹又叫蜘蛛痣,不仅好发于面部,颈部及胸部,严重时还可遍及全身……”

一番话说完,赵梓月微微张嘴,都忘记哭了。

“严重吗?”

赵樽投眸过来,脸上有隐隐的担忧。

瞧着他这个样儿,夏初七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垂了下眼睑,她没有直接看赵樽,而是回头看了一下目瞠口呆的赵梓月,温柔且认真的问,“蜘蛛疹的形成,一般是因为人体受了蜘蛛身上的毒汁感染,请问公主,近日可有接触过蜘蛛?”

她狐疑的样子,就像完全不知道似的。

赵梓月狠狠瞪着她,瘪着小嘴,眼睛里快要挤出水来了。

偷瞄了赵樽一下,她飞快地摇了摇头。

“没有。本公主才没有碰过蜘蛛——”

“这样啊?”

夏初七老气横秋地点了点头,沉吟着思考一下,又看向赵樽,一本正经地说,“如果梓月公主不曾接触过蜘蛛,那么就只能有一个原因了。爷,当人体的雌激素水平增高的时候,也会发生蜘蛛疹,也就是说,公主她……”

乱七八糟地说了一堆,她又故意卖个关子。

“你快说。”赵樽压沉了语气,还算沉得住气,半点儿威仪都不少,只是从他紧绷的面色来看,也很是担忧。

干咳了一下,夏初七才道,“小公主她思情了。”

思情两个字说得隐晦,可大家都懂。她的意思就是说人家今年才十四岁的小公主赵梓月思春了,想男人了,想得都发疹子了。

“你胡说,胡说——”

一时间,众人屏气,那赵梓月原就发红的脸,又是气,又是羞,又是恼,整张脸比那猴子的屁股还要红上三分。

“十九哥,她欺负人,我没有,我才没有。”

赵樽修长的手指微微一曲,敲了敲额头,没有理会赵梓月,只问夏初七,“你只说,可好治,又该如何治?”

夏初七状似思考了下,才瞄了赵樽一眼。

“治是好治,只是此症即为蜘蛛疹,就需要用蜘蛛做药引,方能将诸药引向经络脏腑,去毒护体,使其不再复发。这也就是中医学上讲究的以形补形,以形治形的意思。”

“蜘蛛做引?”

赵樽看她的目光,稍稍深了一点。

轻点了下头,夏初七眼风儿扫着赵梓月张大的嘴巴,还有一脸委屈的小模样儿,其实对她的气已经消了。可她也不是一个肯吃亏的主儿。这小魔女一日不制服了,她就一日不得消停。既然已经出了手,就得把她整服气。

“对,爷,所谓蜘蛛做引,就是用活蜘蛛入药,与其他药物一起熬煎成汤,一日服三次,只需要三日便可彻底治愈,不再复发。”

“好,去开方子吧。”

赵樽若有似无地瞄她一眼,微拧的眉头松了松,又凝神看向榻上的赵梓月,加重了声音,“等身子好了,马上给我回宫去,少在我府里惹事生非。”

“哥哥……”

赵梓月扁住小嘴巴,吸着鼻子,眼泪哗哗的。

“我不吃蜘蛛,他肯定是骗人的,肯定是那个什么以齐国人的办法,用来收拾齐国人。我不要他的药方,我要找太医来治,我不吃蜘蛛……”

小丫头青藤的脸又红了。

“公主,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赵梓月正在气头上,恶狠狠瞪了她一眼,“你闭嘴,本公主不就是说的这个吗?不就是以齐国人的办法,拿来收拾齐国人?你真以为本公主不懂?”

“……是。”

青藤住了嘴,夏初七望向屋顶,一屋子丫头全装死。

赵樽手臂肘在金丝楠木的椅子扶手上,揉了揉额头。

“有病哪能不吃药?吃!”

赵梓月的身子轰地倒在了床上,双手双脚闹腾着撒了一下泼,见赵樽完全不理会,突然一翻白眼儿,使劲儿捂着喉咙咳嗽了几下,脑袋一个栽歪,就“晕”了过去。

“公主——”

“殿下,公主晕过去了。”

这一下,屋子里的人都吓坏了。

翻看了下赵梓月的眼皮儿,夏初七转头看赵樽。

“爷,我这便为公主扎上几针,很快就会醒转。”

小丫头怕“针”,一听说扎针,那眼睛唰一下就睁开了。

“我不要!”

扣住她的手,夏初七笑了笑。

“公主醒了?”

哼了一声,赵梓月甩开她的手,“十九哥,我说什么都不吃蜘蛛,是这个坏人想要害我,十九哥,你把她赶走吧,我讨厌他,看着他就烦。”

静静地看着她,赵樽仍是云淡风轻的冷静。

“有病,得治。”

说罢,眼神又望了下夏初七。

“去开方子。”

“是。”夏初七向李邈使了下眼神儿,出了内室。

“啊!十九哥!我不吃蜘蛛,不吃蜘蛛——”

内室里头赵梓月泄愤的哭喊着,把那些个瓷器古玩扫了一地,摔得个啪啪作响,外室李邈手写着方子,却听得夏初七捂着了耳朵。

“天儿果然榻了。”

开好方子让李邈拿了下去抓药,夏初七满意地伸了一个懒腰,正觉得满心舒畅,便见赵樽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后头跟着个半声都不吭的郑二宝,那样子有些阴沉。

“爷!药方已经开好了,我差人拣药去了。您就甭操心了啊,不出三天准能好得彻底,无损于公主的花容月貌。”

赵樽顿步,看了她一眼,“阿七,你随我来。”

“好的,爷。”

乖顺地应了他,可夏初七的脊背却有点儿发凉。

尤其瞧着赵樽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闪着的一股子幽幽精光,除了令人心生不安之外,怎么都觉得有一种要与她秋后算帐的感觉?

低垂着头,她装着老实,亦步亦随地跟着,很快便出了青棠院儿,一直走到前面的人突然停下来,她一个不小心,将脸便撞在了他冷硬的背上,胡思乱想的情绪才戛然而止。

“做什么,走路不会好好走?”他回头看她。

夏初七翘了一下嘴角,也不晓得为什么,一肚子的坏水儿到了他的面前,就愣是变成了没有脾气。

“没什么,我在想方子的事儿。”

一只温暖干躁的大手,伸了过来,扣住了她的小手。

“你啊!”

他冷峻的面色在尚未天亮的昏暗光线里,看不清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但是夏初七的心脏,却被他凉飕飕的语气给弄得,就像被人给吊了一块儿大石头,沉了又沉。

“爷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微微仰着脸,她只能故意装傻。

“还敢来问爷?”

赵樽一只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一只手将掌中的小手紧了紧,语气淡淡地说,“小丫头心眼子不坏,吓唬吓唬得了。不要真给她吃那蜘蛛。”

“爷……”

低低喊了一声儿,夏初七垂下脑袋,心乱如麻。

“原来你知道是我做的?”

“就你这点小心思,能瞒得了爷去?”

轻轻捏下她带着凉意的脸,赵樽替她捂了捂,又把身上的袍子脱下来裹在她身上,才又低笑了一下。

“梓月那小丫头,是该有人收拾一下了。但愿有了这事,她能收敛一下性子,十四岁不小了,都该许人家了。”

他语气里的淡然,还有浓浓的宠溺儿让夏初七有些奇怪,有些暖和,还有一些说不上来的滋味儿。这件事儿她之所以没有告诉他,便是听闻赵樽也是很宠他这个唯一的妹妹。

可如今,他并没有当场拆穿她,还反过来护着她……

不得不说,女人对感情的要求其实很少。

说来,也不过是在人前,他能给你几分脸面。不管别人如何待你,他会始终如一的坚持站在你那一边,即便那个人是他唯一的妹妹,也是一个样。

“爷,您不怪我?”

她低低的问,半个身子俯在他怀里,像个被糖给溺住了的小姑娘。

“当然……得怪!”

赵樽斜斜睨了过来,眸子里没有太多的谴责,却有着与往常一样一样儿的揶揄,不紧不慢地拂一下袍袖,他又握住她的手,一起往外头走。

“回头,你给爷一点精神损失费。”

“……”

连精神损失费都学着了?

夏初七还没有想好怎么回答,那男人掌心又是一紧。

“还有,表演费。”

“……”

不仅学会了词儿,还会自行组词儿了?

夏初七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儿看他,淡淡一抿唇。

“行,什么费都用,可我有一个请求。”

轻唔了一声儿,男人低头睨了她一眼,将原本握住她的手,挪到了她细得不盈一握的腰上。一握一拽,便将她整个人牢牢地圈在了臂弯里。这样儿的动作,换了其他男人来做,一定会显得轻佻不正经。但这个是赵樽,那身上尊贵的威仪,却是无损半分,仍是有如朗星一般高若在云端,让人觉得无可匹及。

“说来听听。”

这个样子的他,让初七心跳得极狠。

“你放开我再说。”

“天冷。爷也冷。”

他说得极为自在,让她原本的别扭反倒显得矫情了。

嘁了一声儿,她咽了咽口水,不与看近在咫尺的脸。

“爷,我想要制造青霉素!”

“青霉素?是什么东西?”

他淡淡地问,语音冷然,却又带着点新奇。

“青霉素是一种抗生素,可以大大地增强人体抵抗细菌的能力,如果研制成功,它将会是一种改变人类的救命之药……”竹筒倒豆子似的,她也不管赵樽听不听得懂,或者说他能接受多少,便将那青霉素研制的意义、研制的困难以及需要得到的帮助,都一一讲给了他听。

没有想到,听完了,赵樽却默了。

“阿七……”

他欲言又止。

“怎么了?”

“爷可以支持你。”淡定的说着,他看着她笑吟吟的小脸儿,眉头却是又蹙了起来,“只是如今神药,如果传了出去,定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沉吟一下,夏初七点头。

“在没有研制出来前,最好不要让人知道。”

抬起手来,赵樽拍拍她的脸,“阿七说得是,所以……”

“嗯?”

他低下头来,一股子灼热中带着轻幽之气的男性气息,也扑面而来,喷洒在她的面儿上,“爷也要封口费。”

微微一愣,她脸烫了烫,“不要,有人看着。”

赵樽不理会她的忸怩,他是大爷,晋王府是他的地盘,他怎么可能去管下人会不会瞧见?灼热的唇往下压了压,他锁紧了她的腰身,在她唇上蹭了蹭,轻啄了一口。

“先付订金,余下的回屋再给。”

……

……

青棠院里的喧闹声儿,早就散去了。

赵樽领着夏初七,在一群人的前呼后拥下也离开了。

可谁也没有注意到,就在青棠院与承德院的路上,就在赵樽与夏初七卿卿我我的当儿,那墙角几颗郁郁葱葱的大雪松后头,赵梓月蹲身在那里,一张满是红疹子的小脸儿上,红了又红,红了又红,大眼睛泪汪汪的,红得都快要滴出血了。

“在十九哥的心里,果然我不如他重要。”

她憋屈地一直掉金豆子。

可立在她身边儿的女子,衣角荡了一下,却没有回答她。

赵梓月吸了好几下鼻子,又拿袖子擦了擦脸,才嘟着嘴哭。

“你说我十九哥他好端端一个大英雄,怎会没有半点儿征兆就好上了男色?不,不对,那个楚七,他都不算男色呢,长得还没有我好看。”

“公主多虑了,快回去歇了吧。”

不瞒地回头瞪了她一眼,赵梓月眼珠子一转,突然恍然大悟了。

“哦,本公主明白了,一定是那楚七在里头捣了鬼。他那个人的心眼子很是毒辣,比蛇的手还要毒,定然是他给我十九哥吃了什么迷惑心智的药物,让他失了心神,离不开他了,对也不对?”

一群黑鸦从天边儿掠过,天色亮堂了不少。

那女子叹了一声,仍是淡然说,“公主,回吧。”

“不,我不回,我这就找我十九哥去!”赵梓月恨恨两声儿,声音里又有了哭腔,“十九哥他以前最是疼爱我的,除了我,他哪个女子也不喜欢。不对,他男女都不喜欢,如今怎生就变成了这样?他居然会与一个外人合着伙来整我,我不服气。呜,我就是不服气,我要回去告诉父皇和母妃……”

她越说越伤心,恨恨地踢了一脚雪松。

“本公主现在就去!”

“公主——”

她身边儿那女子,一把拽住她的手腕。

“不可!”

“有何不可?”

静默良久,那女子没有说话,只有一袂衣角在微风的吹拂之下,显得摇曳而多姿。单看那身段儿,便知是一个美人儿。似乎考虑了又考虑,她才清幽幽一叹。

“公主终归是要嫁人的,往后有您的夫婿疼爱就好。至于殿下,他自会有他的归宿,妹妹只是妹妹,怎能与他心爱之人相提并论?说起来,公主您与他,才是外人。”

“心爱之人?我是外人?”

瘪着一张红扑扑的嘴巴,赵梓月眼圈儿红透了。

“才不是,我才是十九哥心爱之人。我讨厌他,讨厌他!你等着瞧好了,本公主有的是手段,我非得让我十九哥睡在别的女人床上,看我不气死他我——”

------题外话------

昨天楼下新开了家火锅,还得排着队吃……

可回来之后,俺家排着队上厕所。咳!

么么哒,先传后改错,小妖精们,来点月票,鼓励一下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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