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轻叹一声,揽住了她,伸手替她擦泪。
“你又何苦哭成泪人儿?”
婉兮摇头:“奴才这也不光是替贵妃难过而掉泪,也有欢喜的泪——今儿是大年正旦,皇上主持的朝贺大典本最为要紧,可是皇上还是肯为贵妃主子而中止大典,足见皇上果然是重情重义的男子……奴才能亲自验证这一点,心下也自是欢喜,便是今儿怎么跑的,都觉值得了。”
皇帝说不出话,只将她的小手紧紧包在掌心。
贵妃旧疾复发,她自然不是第一个知道的。可是那些早就知道的人,却没人肯为贵妃跑这一趟。她们兴许是都不愿意看见他为了贵妃而停下朝贺大典吧撄。
可是她却来了,唯有她来了。
这后宫啊,不论曾有怎样的算计,可是在死亡面前,若是个人,便该暂时放下曾经的纠葛去。否则,这后宫里的沉默,便是比死亡本身,更叫人心悸了偿。
不过幸好,还有一个她打破了这叫人心寒的沉寂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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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直奔储秀宫,婉兮到储秀门前便向皇帝跪安:“奴才还是不陪皇上进去了。”
皇帝轻轻眯起眼来。
他懂,她这一刻是不想打扰贵妃与他的独处。
皇帝便躬身亲自攥了她的手,将她扶起来:“总归有病气,你不去也好。回去好好等着爷,爷会尽量儿早些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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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进了储秀门去,婉兮独自坐着小轿往永寿宫回。
不必回头,听着动静便知道长街里开始热闹了。各种巴掌声此起彼伏,都是通知前头,有内廷主位的车驾到了。
献春在轿窗外不由得轻叹:“瞧,听说皇上来了,她们忙不迭地便也都到了。皇上若不来,她们还谁都不肯来。”
婉兮淡淡垂下头去:“也难怪,终究宫中尚有病气,谁也不想冒了这个险去。再说这反正是大过年的,节项那样多,正好有借口躲开。”
献春忍不住叹息:“这些年……奴才从潜邸里就瞧着贵妃主子,当真觉着贵妃主子可怜。”
婉兮在轿子中悄然攥住指尖儿。
“纵然贵为初封的贵妃,不需封号、独一无二,可是这些年她何尝快活?说到底还是她汉姓包衣的出身,叫她这些年都不得不檐下低头。”
“我自己也是汉姓包衣,我便这辈子如何都不能活成她那样儿。在这宫里,谁都别想再利用了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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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子回到永寿宫。
婉兮进门就问献春:“昨儿你说那两个小女孩儿已经到了。”
献春忙道:“都在奴才屋里,奴才叫她们先跟学规矩呢。”
献春已是从内务府里挑来了两个新进宫的女孩儿,一个十五岁,一个十三岁。
婉兮点头:“那个十五岁的叫什么?”
献春便笑:“那是皇庄里来的女孩儿,在家里不过叫‘几妞’,哪儿有什么取好的名儿呢。既能进咱们永寿宫来,自然还是要主子另外赐名的。”
婉兮也才想起该有这回事的,不由得面色微微有些红:“天,我倒一时不知该怎么取了。”
献春含笑道:“不拘什么,总归是主子的恩赐。便如奴才等人在长春宫时,名字里都有个‘春’。主子尽可选一个可心的字儿,都嵌入名字就是了。”
---题外话---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