篆香自己的命都攥在九福晋手里,实在不得已,只得含泪说了永寿宫想请一位会看事儿的嬷嬷进宫的事儿。
兰佩听着思忖,却也缓缓道:“……我当是什么,原来是这个。如何能避过众人眼目进宫,这事儿于你来说难办,于我来说却简单了许多。”
兰佩仰头望向天空:“好歹,我自己的姐姐如今在宫里也是舒嫔主子。我是她亲妹子,寻常还是能递牌子进宫请安一回的。皇上和内务府纵然对内廷主位家眷进宫一事管得严,可是我递两回牌子,至少也还能有一回被准的。”
“我进宫去给姐姐请安,少不得带些礼物进去。我总又不能一个人捧着,身边带进去三两个丫头、嬷嬷又算什么难事?况且你们原本就是我府里的人,甭管护军怎么查都没错处。”
“所以你当真应该早早叫我知道,我若知道了,你便也不必担着这个为难。这件事儿便也不至于拖了这么多天下来,兴许这会子早已办结了。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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篆香闻言便是一怔,不由得仰头朝兰佩看过来偿。
她以为九福晋定会借此事抓她的错处,便如这几年来一样,正愁没有口实朝她发难,这回正好查实了眼前这件事儿,又正是涉及宫里的大事,九福晋一定不会放过她才是。
可是听九福晋的语气,倒仿佛是她想错了。
兰佩叫了宋嬷嬷先回去,她自扶起篆香来,两人挽着手臂,肩并肩地往回走。
“我知道上回的那次事儿之后,你心下对我也生起了防备。”兰佩幽幽道:“也难怪,上回的确是我支使你去给当日的魏姑娘、今日的令嫔主子去打洗手的水。既就是那水和胰子出了问题,你逃不开干系,实则我何尝不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兰佩仰头望向晴空。那片清透之中,隐隐浮现起九爷的脸。
说来忍不住唏嘘,刚嫁进九爷家来的时候,一来是年纪小,二来是指婚,她嫁进来之前从没见过九爷的面儿,也说不上对九爷是个什么心绪。
可是随着时光的点点推移,她倒是不由自主地越来越对九爷上了心。
这回九爷这赴了山西,一走几年见不着的缘故,便越发一日一日地吃下了思念的蛊惑。每日里想着他,等着他,盼着他的只言片语,这脑海里便也不由得将他从前的神情一点点地重新翻搅起来。
越发觉得他风骨秀整,静气迎人。
她因是出自明珠的家族,家中对于男子的评价,最要紧的标杆便是那位伯祖父、大词人容若。她未得见过,只读过他的词,只在脑海中凭空去想象他的模样。
而如今,不知不觉,她竟已经将九爷的身影嵌入到那个形象里去。
同样的出身贵胄,同样的年少得志,同样的风姿清雅,也同样的——情深不寿。
她竟然不知不觉地,情网深陷,再难自拔了。
此时与篆香说起当年的事,已经恍若隔世一般。此时心下想的再不是什么跟两个丫头争风头,反倒越发变成了——只为讨得他欢喜。
“所以篆香,”兰佩心思平定,转头望住篆香:“这一回我会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