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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鹿的地方?”

婉兮的心下便也如同哗啦打开一扇大门。多年前的记忆,宛若彩蝶翩跹,拍动蝶翼姗姗而归。

“你这孩子,这是怎么了?”杨氏见女儿眼中忽地涌满泪水,担心女儿的身子,忙上前把住婉兮来问。

婉兮轻轻摇头,向母亲展颜轻笑,却也终究还是无法咽回那泪意去。

颖妃的年岁终究小些,进宫的年头晚了那么几年去,不知道婉兮刚进宫早年间的一些故事去,这便与杨氏一样地着急,紧着问,“可是我的话哪里说得不好了?若有的话,令姐姐你别瞒着我,好歹告诉我才是。”

婉兮含泪而笑,“没事。傻高娃,你没说错话。今儿多亏有你,我才是听见了这世间最动听的言语去。”

颖妃已是呆了,怔怔望住婉兮,“令姐姐,我究竟说了什么,竟能叫你觉得如许动听了去?”

唯有语琴也是一震,急忙握住婉兮的手,“……难不成,这里恰恰就是当年那个哨鹿的地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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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兰围场”是总的称呼,实则内里占地极广。其内号称共有七十二围,也就是相当于七十二个围场,而每个围场又单有自己的名字。

许多名字就是以自己这片围场上所盛产的猎物为名。

如“巴尔图围场”,蒙古语谓虎为巴尔图,皇帝与大臣曾在此处猎虎,故此这处围场名为“巴尔图围场”。

还有“珠尔围场”。蒙语谓狍子为珠尔,在此处可捕猎狍子,故此以此为名。

还有汉译为“雕”的“岳乐围场”、汉译为“猪”的“嘎海图围场”等……

故此这布扈图围场既然是“有鹿的地方”,自是此地多有鹿群栖息、出没。皇帝在木兰行围期间最为重要的哨鹿,便也多选在此处。

这么多围场的的名儿,还都是蒙古字,便是出身蒙古的颖妃都记不清楚,婉兮和语琴就即便是来过,也都记不清楚了;又因为这中间更是时隔多年,便是觉得眼前景物依稀如故,却也不敢坐实了。

多亏有颖妃在,帮她们廓清了这眼前的迷雾去,叫她们宛如直接掀开门帘儿,直见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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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兮冲语琴点头,知道这是语琴也想起来了。婉兮同样从语琴的反应里,更是坐实了自己的猜测去。

婉兮这会子其实不想掉眼泪,不想叫母亲担心。可是这一点头,还是叫眼里的泪珠儿沉甸甸地给滚落了下来。

杨氏见状也是一呆。同样儿地,当年的某段记忆便也不由得浮上心头。

杨氏也有些惊喜到不敢置信,这便抓着婉兮的手臂问,“……当年你刚进宫,皇上首次秋狝木兰的时候儿,你阿玛说随驾承应曾经在围场里见过你,替你亲手预备了生辰的饽饽去!——难不成,就是这儿?”

婉兮忍不住地笑,泪珠儿却也还是跟着扑簌簌地一个劲儿往下掉,拦都拦不住。

“额涅说对了,是这儿,就是这儿啊!”

杨氏也张大了嘴,随即一声哽咽,已是伸臂抱住了女儿去。

伏在母亲怀里,婉兮终于不用再藏着泪珠儿。她相信阿玛当年必定将在围场里见过她、又为她亲手预备了生辰的饽饽的前后的事儿,都仔仔细细告诉了额娘去。额娘必定已经知道,那是皇上对她的一片心意……

那时候儿是她刚进宫,刚刚体会到宫中女子与家人骨肉离分、不知何年才能相见的苦楚去。她以为她要许多年后才能再见到双亲,却没想到那一年,刚刚进宫一年,就在自己的生辰,见到了自己的阿玛!

那是皇上的心意,是皇上藏起来未曾在事先告诉她半点儿去的惊喜。此时故地重游,尽管已经时隔这么多年,她却依旧还能瞬间便回想起当年的心情。那一刻的欢喜炸裂,那一刻的泪水迸落,此时此刻,何尝不是一模一样儿啊?

“额涅知道,这木兰围场里有七十二道围呢,那时候儿女儿的年岁小,又是头一回来这草原里,只觉蓝天底下都是草原、山林,便是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与陆姐姐说的一样儿,完全分不清这处围场跟那处围场之间的区别,故此方才见了觉着熟悉,却是不敢直说出来。”

况且此处的新名儿“伊绵峪”,是皇上前年才给新赐的,故此她就算每日启程之前,会听到宫殿监转呈内务府所禀报的每日行程,但是听见这个名儿也没法儿当年的记忆对上号儿。

“多亏高娃一言点醒,此处从前的名字就是‘有鹿的地方’……女儿这才敢认准了,这里便曾经就是皇上首次秋狝大典哨鹿所在。这便当年的往事,一块堆儿都聚在了眼前来。不是女儿想掉眼泪,而是那些事儿就那么堆在眼前儿了,女儿怎么都忍不住了……”

颖妃知道眼前这有故事,可是这会子不方便问,她便使劲儿给自己压着好奇。

车驾悠悠,又经过一座山。颖妃便指给婉兮看,“令姐姐你瞧那座山。‘伊绵峪’的‘峪’字就是山谷的意思,故此这个名儿的得来,自然得因为有山。”

“咱们眼前儿这座山啊,就是伊绵峪之所以得名的那座山呢!”

婉兮仔细眯眼打量这座山。

当年那次秋狝,还是皇上登基之后的第一次秋狝,距离今年都快二十年了。二十年,也足够一座山悄然改变了模样。从前的小树,此时早已高高刺向蓝天,颀秀挺拔了去。叫她同样儿地有一点不敢相认。

婉兮心下莫名地激跳,忙问颖妃,“那你可知道这座山,叫什么?”

颖妃想了想,“我想起来了。这座山因这围场而得的名儿,就叫‘布扈图山’。通译成汉话,就是‘白鹿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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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兮整颗心在这一刻,终于放肆地剧烈跳动了起来!

白鹿山,白鹿山,且放白鹿青崖间……那座山,她如何能忘?

当年皇上便是在放归鹿王的山下扎营,她就是在那里见到了阿玛,第一次饮下老归为她调制的“龟鹿同春”……

她与皇上第一次的亲近,便也是在那里啊。

而当年那日,恰恰是她的生辰!

此时因这“布扈图”之名,她心下的迷惑便呼啦一下儿全都豁然开朗了。

她心下默默道:“皇上……不,爷,您的心意,九儿我全都懂了。”

婉兮欢喜不禁,这泪珠儿爷跟着怎么都止不住了。杨氏和颖妃只能跟着着急;而这会子也寻思过味儿来的语琴,便也只能举袖拭泪,陪着婉兮一同掉眼泪了。

其实这里对于语琴来说,何尝不是同样的意义非凡啊?她当年险些就与婉兮争起宠来,若不是那回在围场里剖开心臆,那又哪里还有她们后来这十多年的姐妹情深。

这会子当着颖妃,尤其是杨氏夫人,语琴这么掉泪便有些不好意思,自然不希望她们二位也知晓了当年她与婉兮之间那么的一段儿去。故此她只能一边擦泪,一边儿赶紧道,“我啊,终究是江南汉女,这些年在宫里便是勉强跟着婉兮学得能听懂满语了,可是对这蒙古话还是睁眼儿瞎。”

“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是‘布扈图’,就算高娃解释给我听了,我记住的怕也是按着汉话的音儿去记的——对我来说,‘布扈图’啊就是‘不糊涂’!“

语琴抹着眼泪,攥紧了婉兮的手,含笑道,“皇上在待你的事儿上,这十九年过来,每一时每一事,可不正好全都是‘不糊涂’?”

婉兮转过身来,已是说不出话,只伸开手臂,与语琴拥抱在了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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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扈图围场,前后按一日行程,前后共有三个大营可作为皇帝的行宫。它们分别是:扎克丹鄂佛罗大营、伊绵沟口大营、萨勒巴尔哈达大营。

这晚銮驾未急着赶路,便就近宿在了伊绵沟口大营。

一路而来,皇帝虽还未正式哨鹿,却已经在沿途的各个围场,与王公大臣按日行围。

这晚皇帝来时,竟是叫十几个太监躬着腰扛了东西来的。

一帮太监进了毡帐,将肩上的东西都卸下来,就堆在毡帐门口儿。

好么,整整一座小山。

婉兮都有些惊了,抬眼看过去,只见都是带毛儿、还挂着血的猎物。

刘柱儿急忙上前清点,不多时便含笑回话儿:“回主子,总计鹿五只、狍子五只、野猪三只、狐狸一只、盘羊两只、青羊一只、貉子一只……”

婉兮张大了嘴望着皇上。

此时的皇帝,叉着腰立在这一座小山似的猎物旁,神采飞扬得就像是个刚满载而归的猎户汉子。那面上的笑,年轻英俊得绝不像是个五十岁的男子。

婉兮一时没猜明白,嘴唇便有些干。她小心伸舌润了润,指着这座小山问,“……皇上这是要饮鹿血,还是吃生肉?”

皇帝都被逗乐了,啐了一声儿,眼珠儿便直盯住了婉兮那润着唇的檀香小舌儿去。

他沉了一声,便也没顾得上说什么,只是大步上前,两手托住了婉兮的面颊,深深地亲了下去。

直到将婉兮的檀香小舌儿也给捕获,纳入口中,尽情了一番,这才喘了口粗气将婉兮放了开去。

婉兮经这一亲,整个身子都止不住地轻颤。便是被松开了,还是站不稳当,只好捉着皇上的手臂,深吸了好几口气,方才站稳当了。

皇帝只得意地居高临下,欣赏着他将他的小奴儿都给欺负成了什么样儿去,“呸,便是要饮鹿血,爷又岂能给你饮死鹿的?况且你这会子都什么时候儿了,爷哪儿能还叫你吃生肉?”

原来她的皇上爷还知道~~

婉兮好容易稳当下来,这才抬眸含羞佯怒地问,“爷……这又是要作甚呀?好歹奴才都这个月份了,爷还给奴才看这些血腥的,也不怕奴才当着爷的面儿就吐出来?”

婉兮骨子里终究还是汉女,便没有那么娇弱,便是看见三个两个的猎物也没事儿;可是这还怀着孩子呢,而且眼前冷不丁这猎物堆得小山高的,她也当真有点儿扛不住劲儿啊~

皇帝一呲牙,看着仿佛是既极其得意,又有些恨得牙根儿痒痒的意思。

“这些,都是爷今儿打的!”

婉兮垂首想了想,便赶紧竖起大拇指,“爷英明神武!”

婉兮心下还想,这是皇上满载而归来跟她显摆显摆,跟小孩儿似的,故此她赶紧夸赞完了,皇上心下乐开了花儿之后,就能将这座小山挪奏了不是?

便是今晚上可以吃点新鲜的,也就留下一头就够了,真不用这小山都堵在门口儿了,是吧?

可是婉兮没想到自己失算了,她夸完,只见皇上抱着膀儿光满脸光灿地乐,还不下旨叫内监们将这小山给挪走!

婉兮只觉头皮有点儿麻,只好硬着头皮低声问,“爷……这些该不是要在这儿放一个晚上吧?”

皇帝又笑了,不过却是气笑的,他没回答婉兮,只是扬声问玉蝉,“你颖妃主子、豫嫔主子可还都在你家主子偏帐内呢?若是还在,便请过来。”

玉蝉也不敢乐,只能忍着,“回皇上的话儿,听见皇上来,颖妃主子、豫嫔主子便早都避走了。”

皇帝点了点头,又问,“你眼巴前儿可有没有出自内府佐领下蒙古人的官女子、或者妇差也行。”

玉蝉瞟了婉兮一眼,还是得小心忍着乐去,“回皇上,此次令主子出外,位下跟随的挑选出来的守月姥姥、奶口嬷嬷、妈妈里,又全都是一水儿的汉姓人。跟宫里往年的惯例一样儿。”

今年的守月姥姥两名,为:王氏、徐氏。

妈妈里四名,为:胡氏、关氏、白氏、闫氏。

清一水儿,依旧还是给婉兮挑的都是能放得下心来的汉姓妇人。

玉蝉这是故意说笑呢,这才先挑着妇差们说,而没有按着皇上问的次序该先回官女子的。

终是跟着主子在宫里伺候皇上的日子久了,便连玉蝉都摸透了皇上的脾气。有时候儿都忍不住趁着皇上高兴的当儿,说句笑话儿来逗逗皇上了。

玉蝉这点子鬼主意,皇帝和婉兮哪儿能听不出来,两人对视一眼,婉兮已是笑得赶紧垂下了头去。皇帝却还得撑着,便清了清嗓子,“哦,这么巧啊。”

这便连玉萤都偷着笑了。

主子临盆要用的妇差,哪个不是皇上准了之后才能进得来呢。可是皇上装得却好像这事儿他才知道似的。

玉蝉虽是说笑,却也不敢造次,赶紧见好就收,“……官女子里,倒赶巧儿了,玉蜓就是内府包衣满洲佐领下的蒙古人。”

玉函的年岁渐渐大了,婉兮这些年便也不大派给玉函差事了,只拨她去照看九公主。像是这出外的差事,就更是不叫玉函了。而玉竹、玉音等女子,这些年陆续出宫,宫里的女子也不断进了新人。

宫里再进的新女子,婉兮便按着玉蝉、玉萤的例,取名一律都是虫字边儿了。反正太监那边儿,已经都是蛐蛐儿、蚂蚱、蚂蛉的了……她已是来不及改了,就这么着吧。反正也更显得热闹不是?

这回跟着婉兮一同出外伺候的三个女子里,多用了个去年才进宫的小女孩儿。虽说年纪小,去年才进宫的,可是腿脚麻利、聪明伶俐,正好用她跑个腿儿、传个话的。

皇帝终于满意一笑,“那还不叫玉蜓进来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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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萤出去叫玉蜓,进了玉蜓的帐篷,却见玉蜓身边儿还多了个女孩儿。

玉萤见了便笑了,抢先打招呼:“哟,原来是小陆姑娘。”

不是旁人,正是语琴的那个妹子陆语瑟。

因语琴与婉兮的关系,虽说语瑟现在的身份也只是个刚进宫一年的官女子,可是永寿宫里的人便也都对语瑟极为客气。都不直接喊名儿,都尊敬地叫一声“小陆姑娘”。

语瑟忙起身见礼,“语瑟给姑姑请安了。姑姑可是要派给玉蜓差事去?还特地叫姑姑亲自来跑一趟,那便是语瑟的错儿了——是语瑟拉着玉蜓说话儿,这才没听见外头的巴掌声儿去。”

“因我是与玉蜓一同进宫的,从前在内务府里学规矩的时候儿就要好。正好儿方才姐姐来看令贵妃主子,我跟着姐姐一同来,这便见了玉蜓,才与姐姐求了一会子时辰,与玉蜓多说会儿话。还望姑姑海涵。”

玉萤是婉兮位下的头等女子,自是不至于亲自来叫玉蜓出差事。便是有事儿不便在外头直接喊,也都是用特定的巴掌声响来传递消息。

玉萤听了便点头而笑,“小陆姑娘千万别见外,其实不是玉蜓没听见,是我特地过来叫她的。因为啊,是皇上传她回话儿呢。我也怕她头一回到皇上跟前伺候,再乱了规矩,所以这是要亲自到她跟前儿,事先提点着一声儿呢。”

语瑟眸光不由得一亮,“皇上要叫玉蜓去回话儿?”

玉蜓听见玉萤的话儿,这便吓了一跳,有点傻。她也没留神语瑟的神色,只顾着拉住玉萤念秧儿,“哎哟妈呀,皇上忽然传我干嘛呀?我寻常也不是时时都在主子跟前伺候的,这会子只不过是跟出来当小使唤的……皇上和主子跟前那么多人呢,皇上传我,又能是什么事儿啊?难不成是我哪儿出了错儿,叫谁捅给主子和皇上了?那可咋整啊,姑姑救我,万万救救我才好。”

玉萤便笑,“你慌什么呀?皇上是问咱们宫里谁是内府旗下蒙古人的,我们这才说到你来着,皇上这才叫传你过去回话儿。我琢磨着,皇上这话儿啊八成是要问你蒙古习俗的规矩,却不是干系到你自己的。”

玉蜓终还是放不下心来,也不知说什么好,只一双脚丫在地上直踢蹬,“姑姑,我能不能不去啊?或者姑姑就说,没找见我呗?”

玉萤叹口气,“这不傻了么?好端端的官女子,没有主子的差使,就敢忽然没了踪影,找不见了?那才是犯了《宫中则例》,你这是自己讨罚呢!”

语瑟垂首细细听着,不由轻轻拉住了玉蜓的手,“你若当真那么害怕,那我陪你一起去。便是不知道什么事儿,好歹在你身边儿多个人,能帮你壮壮胆儿去。”

玉蜓自是欢喜的,使劲点头。

玉蜓听着,却有些迟疑,抬眸掠向语瑟来。

语瑟忙屈膝行礼,含笑望住玉萤,“姑姑看,是否方便?”

玉萤是有些犹豫,“圣上跟前,不是随便能乱了规矩的地方儿……不是我驳小陆姑娘的面子,是御前的规矩实在严谨。皇上只是传玉蜓一人过去回话儿,若多了一个人去面圣,这怕是……”

语瑟轻轻一笑,“姑姑说的是,这世上规矩最大的地方儿,就是宫里;而宫里规矩最乱不得地方儿,自然就是皇上跟前了。”

“只是,姑姑且听我一言,听我说得是不是有理再做定夺——因这会子终究不是在宫里,是在围场呢,便是一应规矩,到这儿也都没有那么可丁可卯的了。”

语瑟说着走过来亲昵地扯住玉萤的手臂,十四岁的小女孩儿扭着身子撒娇,“况且这是在令贵妃主子的宫里呢。我早听姐姐她们说过太多回了,说皇上甭管多严肃,也甭管这宫里有多少祖宗规矩不可碰触,可是一到令贵妃主子这宫里,就什么都不一样儿了。”

“在这儿啊,皇上会成为这天下最好脾气、最容易通融的人;便是什么劳什子的宫规,也都让位给一家人一般的亲亲热热去了。故此我觉着啊,就算我陪着玉蜓一同过去了,皇上见了我,想来也不会计较。”

玉萤细细地想,这位小陆姑娘,身份终究是与普通的官女子不同的。因她是庆妃的妹子,与自家主子便也不是普通的主仆;便是跟皇上之间,这位小陆姑娘按着民间的说法儿,那也算是个小姨子了。想来皇上就算是看见小陆姑娘去了,想来也不会不高兴。

若有这样身份特殊的小陆姑娘陪着,倒是能叫玉蜓壮胆些。

玉萤这便也还是勉强点了头,“那便有劳小陆姑娘陪陪我们玉蜓。待会儿皇上面前,便是玉蜓有什么失礼的,还望小陆姑娘帮衬着给说圆了些儿吧。”

语瑟甜甜一笑,“姑姑放宽心就是。凭我姐姐与令贵妃的情同姐妹,那姑姑和玉蜓便也何尝不是我自己的姐妹呢?我不帮着去,还能做旁的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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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萤这便带着玉蜓和语瑟一同回到婉兮的帐篷回话。

皇帝原本传召的是一个人,回来的却是两个人。婉兮便抬眸看了一眼。语瑟赶紧给深蹲请安,将她之所以还没离去的情由说了一遍。

婉兮含笑点头,“说来也是缘分,原来你跟玉蜓一起进宫的。你自然去了你姐姐宫里,玉蜓却是进了我的宫里……这便又是我与你姐姐情分的延续吧。”

皇帝挑眸也浅浅瞥了语瑟一眼,点点头,“叫语瑟?朕记得。”

宫中挑选秀女,无论是八旗女子挑选,还是内务府下的女子挑选,都要皇帝亲自去看,至少也是亲自看过排单的。尤其宫里有规矩,凡是嫔妃的姐妹入宫,都要另列一册。语瑟这一批里头,就一个她是嫔妃的姐妹的,故此皇帝早就见过她的名字了。

语瑟终究只是个十四岁的小女孩儿,登时便红透了一张脸,蹲礼在地,都不敢抬头了。

婉兮含笑点头,“快起来吧。宫规归宫规,我与你姐姐的情分另当别论。故此啊,你这会子既是在我宫里,便是皇上在呢,倒也不必那么拘礼。”

皇帝却再没接这话茬儿,只含笑与玉蜓说话,“你叫玉蜓?内府包衣佐领下的蒙古人?”

玉蜓忙答“是”。

皇帝这便偏过头来,只含笑望着婉兮,伸手将婉兮的手给盖住,“玉蜓你说,按着蒙古习俗,这门口儿堆这么多的猎物,是什么缘故啊?”

玉蜓没想到皇上原来是问这个,之前是白慌乱了。这便安定了下来,悄然回眸望门口那座小山,已是笑了。

“按着蒙古的习俗,男子打猎满载而归,那就是一家盛大的节日呢!因为打猎不易,有些男子便是出外多日都未必能打到什么猎物。故此一旦有所斩获,必定回家来便都堆在帐门口,是给自己家人看,也是给外人看呢。这便是一个汉子,最最得意的时候儿!”

婉兮听着,便是“扑哧儿”笑了。这一层意义,她能理解去。

玉蜓见主子笑了,这便越说越轻松了,“对于一个汉子来说,向外人夸耀是得意之时;但是最得意的不是给外人看的,其实是给自己家人看的。一个汉子将小山似的猎物进门就撂在地下,就是在说,‘媳妇儿、孩子,你们有吃的了!’这是一个男子对于家人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承诺与感情。”

婉兮的脸颊有些热了起来,再加上皇帝盖在她手上的那只手,叫她更是浑身微微热了起来。

“哦。”婉兮竭力不叫心底那股子油然而生的暖意泄露出来,这便只是微笑应声。

皇帝悄然挑眸,只斜睨着婉兮。她的神色叫他还没有满意去~

他便轻哼一声,“玉蜓,还没有旁的了么?”

玉蜓脑袋里赶紧转了个圈儿,这便含笑又道,“自然还是有的。奴才先前说的是但凡蒙古汉子都是那样儿;奴才接下来要说的,就是蒙古的老爷们了。”

“这些老爷们,有得木齐、宰桑,甚或是塔布囊、台吉、汗……这些老爷们自然不是一房妻室。”玉蜓挑眸望一眼皇帝,“皇上是整个蒙古的大汗,更适合奴才接下来的这个意思。”

“按着蒙古的规矩,汗王们的妻室各自分管‘斡鲁朵’,就是分不同的帐篷了。而这些妻室之间,一般又不像汉人这样分什么嫡庶高低,通常是各个汗帐的妻室们都是妻,都是平等的。”

“想要分出汗王更重视哪个妻室,那个汗帐的妻室更得宠,便要看她这个汗帐所分得的人口、牲畜、猎物的多少。”

玉蜓说到这儿朝婉兮甜甜一笑,“而汗王行围归来,必定是将自己打获的猎物交给妻室。那个能独得汗王亲自猎到的猎物的,必定是汗王最为宠爱的!”

“而按着蒙古的规矩来说,男子捕获猎物献给自己最心爱的女人,是对这个女人最高的礼遇!”

“皇上……”听到这儿,婉兮的脸早已红成了炭,身子早已绵软如水,整个人赶忙捂住脸歪倒在皇帝的怀里。

皇帝大笑,一把将婉兮搂住,朝玉蜓含笑点头,“说得好!高云从,赏!”

玉蜓大喜,忙跪倒谢恩。

语瑟进来之后就说了那么两句话,之后便只能陪在一旁呆呆地看玉蜓眉飞色舞,再到得了皇上亲赐下的荷包去。

皇帝只顾拥着婉兮,含笑道,“……今儿的这些肉都新鲜,好歹陪爷嚼一口,喝两盅,嗯?”

婉兮已是不敢见人,只能捂着脸使劲儿点头。

皇帝高兴,便吩咐,“鹿和狍子给你主子留着,狐狸皮毛给你七公主。剩下的野猪和青羊,也都炖了,你们全都一起跟着乐一乐!”

整个婉兮的帐篷里,便都热闹了起来。刘柱儿带人赶紧收拾那些猎物去,皇帝则含笑扶着婉兮起身,朝后帐去了。

玉蜓欢欢喜喜捧着荷包,抬眸见语瑟神色寂寥,便忙从那荷包里拈出一块碎银低了给语瑟,“谢谢你陪我进来。我没在皇上面前出糗,还得了恩赏,便也有你的一半儿。”

语瑟却并不欢喜,按着玉蜓的手将银子给玉蜓收回去,“你跟我客气什么呢?我虽然陪你一起进来,却压根儿就没帮衬上你什么。还都是你自己的造化大,你便自己留着吧。”

语瑟告辞而去,走进茫茫夜色,心头便也是茫然。

忻嫔说的好像不对啊。便是她出现在了皇上眼前儿,皇上却也没正眼看过她一眼去啊……皇上他,只看着那个因怀着孩子而憔悴的令贵妃啊。

那眼神儿,仿佛全然看不见令贵妃的憔悴,反而满满都是柔腻的情意啊。

(老男人甜起来哟,齁死个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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