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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兮垂首一笑,起身走到炕上去,从炕衾的抽匣儿里取出一方小小锦匣。

将锦匣捧回语琴面前,当着语琴的面儿打开了那黄铜的小锁头,露出里面用红绸仔细包裹着的一方物事。

红绸展开,却见一张泛黄、边角儿有些散碎了的旧纸头儿来。

语琴瞧着眼熟,不由得抬眸盯住婉兮,“这个……难道是当年的那……?”

婉兮含笑点头,将那张故纸重又小心地包好,放回锦匣,谨慎地将小黄铜锁锁好了,将整个锦匣推到了语琴面前。

末了,婉兮又将那把小钥匙搁进了语琴的掌心,阖上语琴的手指。

语琴不由得抬眸,凝视住婉兮。

婉兮点头,“便搁在姐姐那边儿吧。这会子还难说将来这物件儿能不能派的上用场,终究这会子苏州布政使还是皇上钦点的彰宝,没轮上安宁呢。”

“只是咱们这些年与忻嫔过招,里里外外也吃了她不少的亏,咱们便也得长点记性,这次得先做好防备。不能再叫她出其不意,趁着咱们不备,叫咱们只顾着与皇后斗,反倒她渔翁得利了去。”

语琴便是点头,果断地将钥匙收好,也将那锦匣谨慎地收进袖口里去。都没交给晴光她们代为收着。

婉兮也是叹了口气,“若安宁永无复职之日,那这个物件儿咱们便用不上;若安宁当真有本事复职,叫忻嫔得了机会东山再起的话,那就叫她再自取其辱一回罢了!”

语琴也是毅然点头,“你放心,这物件儿我会小心存着。”

婉兮起身,拉着语琴的手,走到东暖阁的小佛堂去,两人一起在佛前拈了一炷香。

“纯姐姐还在世时,原本这物件儿,我只存着,却不想再用了的。这物件儿牵系的恩恩怨怨,都已是多年前的往事。故人一个一个儿地离去了,我便也只将它存成一个念想罢了。”

“而今年,纯姐姐已经去了,而这物件儿又恰好遇见了一个派的上用场的机缘。纯姐姐临去之前,几番在病榻前捉着我的手说,只可惜她病体孱弱,许多事儿便是心下有数儿却已经帮不上了我的忙。那这回我便借这物件儿再帮咱们一回,也可叫纯姐姐在天之灵瞑目吧。”

语琴也是在佛前顶礼,“此时咱们只是防备罢了,终究这物件儿派不派的上用场,都看那忻嫔自己的选择。若她自己非要设法来求这物件儿,那就也怪不得咱们了。”

婉兮转眸,“这物件儿终究是纯姐姐与我之间一段记忆,我其实舍不得将这原件儿落到她手里去。只是若不是原件儿,必定瞒不过她,反倒会叫她生疑。”

语琴也点头,“你说的是。她的心眼儿也不是白给的,唯有原件,才能叫她死心塌地。”

婉兮伸手来握住语琴的手,“我倒求姐姐好好存着这物件儿。我倒希望它终究派不上用场去,到时候儿姐姐替我将它存得好好儿的,别再多掉渣儿了。”

语琴含笑点头,“你放心。我与纯姐姐好歹也是苏州同乡,便是为了我与她之间的情分,我也自然会万般稳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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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苑,瀛台。

一时宗室公爵如松等人,率领年班入觐的回部伯克,以及已经留在京中居住的回部郡王霍集斯、和贵人兄长图尔都等人都齐来领宴。

身为公主,自然不必给身为臣下的回部伯克们见礼,可是啾啾还是记着婉兮的教导,亲自下地去给宗室王公们行礼。

今儿领宴的宗室,以辅国公、宗人府右宗人如松为首。这位如松公爷是豫亲王多铎的五世孙。啾啾自上前行礼,口称“给您请安啦”。

如松吓得赶紧起身,跪倒在地,“奴才岂敢。奴才给九公主小主子请大安……”

这位如松公爷虽是宗室辅国公,可是因为他的祖上多尔博,既是多铎的第五子,同时又是多尔衮的嗣子,因为这会子多尔衮和多铎的功过之名尚未最终定论,故此如松因一肩担着这两位老祖宗,凡事只敢更小心谨慎才是。

啾啾甜甜地一笑,“您老快请起。若叫皇阿玛和额娘知道您老给我下跪,必定要罚我啦!”

如松便也忙道,“奴才还请九公主代奴才,给令贵妃主子请安。”

啾啾乐呵呵地点头,“我额娘也说,问您老安好。”

啾啾便如此这般,给在场的宗室挨个行了一圈儿礼。只是她终究小,也分不清谁是长辈,谁是小辈,只是见着个子高、有胡子的,就称“您老”,吓得一众宗室王公有些急忙跪倒,有些晚辈的直接趴地下磕头了。

好在如松也是宗人府的右宗人,主管宗室之事,对宗室里的辈分最是清楚,这才陪在啾啾身边儿挨个儿给解释清楚。

可是饶是如此,啾啾也记不住,更还分不清三辈儿以外的辈分高低呢,总归都是笑眯眯挨个儿给倒上一杯“酒”。众位宗室王公自是都赶紧喝了,啾啾还盯着人家,笑眯眯问,“请问您老醉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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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这句话,一众宗室就都有些摸不清头脑了,便都瞧向如松去。

如松也没听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啊,这便有些手足无措。

和贵人原本不想亲近一众大清宗室,来了瀛台也只是远远地坐在帘后。可是这会子见了这般情形,也只好无奈起身,用风帽上的面纱遮了面庞,亲自跑到啾啾身边儿。

一众大清宗室王公,见和贵人竟亲自走下来,惊讶和好奇之外,都是赶紧跪倒请安。

和贵人抱起啾啾来,也顾不得之前的疏离,直冲一众宗室王公眨眼。

和贵人在面纱之外,虽只露出一双眼睛,可是这一双眼深凹而艳丽,便只是使个眼色,都能叫人领会得更清晰些。故此那如松隐约明白了点儿什么,这才试探着道,“……奴才,内个,醉啦?”

和贵人便连忙朝如松点头。

如松有点懵,不过还是赶紧向一众宗室都使眼色,“醉了,咱们大家伙儿都醉了,是不是?”

一众宗室果然都觉得脑袋有点迷糊,虽不是喝“酒”喝醉的,不过这股子迷糊劲儿倒是跟喝醉有些异曲同工之妙呢。故此大家伙儿都赶紧说,“醉了,奴才醉了。”

啾啾这才满意地伏进和贵人怀里,搂住和贵人的脖子满足地道,“和娘娘瞧,咱们蒸出来的,果然是酒!”

和贵人忍着笑,又冲如松与一众宗室含笑眨眼。

当皇帝走进瀛台来,看见的正是这样一幕。

便连皇帝都忍不住停步扬眉——本以为和贵人必定是与爱新觉罗家的宗室们十分疏离的;而若和贵人态度如此,可以想见那些回部王公们与宗室之间的隔阂又要有多少。

皇帝却怎么都没想到,和贵人不但走出帘子来,甚至已经与宗室们相处甚欢的模样儿了!

因了和贵人的表现,坐在对面的一列回部王公们,面上便也终于都挂起了笑意来。

皇帝都有些纳闷儿,不过还是欣喜更多,故此便是大笑着走上前来,立在和贵人面前,“买丽克,在与宗亲们说什么,如此开心?”

和贵人也没想到皇上是这个节骨眼儿走进来的,未免有些不好意思,屈膝为礼,却也还是道,“……不是妾身,是啾啾。啾啾给宗亲们敬酒,宗亲们都说醉了。”

皇帝一听也不由得挑眉,“哦?酒?喝醉了?”

终究啾啾才两岁大,怎么就接触酒了呢?和贵人也知道皇帝心思,故此也只好跟皇帝眨眼。

皇帝心下约略有些明白了,却是大笑,“既然有一饮即醉的美酒,啾啾啊,怎不给皇阿玛也来一碗?”

啾啾自然乐意,便从和贵人怀里滑下来,登登跑过去用她玩具大的酒壶,也给皇帝来了一盅。

皇帝接过来喝下,便双眸紧紧凝住和贵人,已是一副就快要笑喷出来的表情。

和贵人明白皇帝的意思,这便紧着再给皇帝眨眼,她忙乱之下双颊也已羞红了起来。

——若此,这一幕落在回部王公们的眼里,看见的便都是皇帝与他们的公主,如此四目相投、含情而笑,一派情投意合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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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捏着啾啾那枚比拇指盖儿大不了多少的小酒盅,大笑着走回宝座去坐下,就就叫侍膳太监再将那小酒盅满上,举起来与宗室、回部王公们共同祝酒。

和贵人也抱着啾啾走回宝座旁竹帘后坐下。

啾啾终究小,玩儿了一圈儿灌酒的游戏了,这便有些打呵欠。和贵人将她交给位下的古丽去。

和贵人位下的古丽、莱丽两个都是皇帝特地从回人佐领里挑选的女子;自然比之前伺候她的两个蒙古的官女子更贴心去。

啾啾跟着古丽走了,一路走还能一路唧唧咕咕说着回部的话,在经过回部王公的坐席时,便也有人听见了。那些回部王公不由得惊讶地望住九公主,满眼的惊喜和不可置信。

皇帝也留意到了,回眸含笑望住和贵人,“你今日做得甚好,叫朕惊喜。”

和贵人忙垂下眼帘,轻声道,“皇上误会了,都是啾啾的功劳,更是令贵妃娘娘的贤德。”

皇帝笑了,转回头,长眸漾彩。

而御座前,以回部郡王霍集斯为首,一众回部王公已经齐齐起立,向皇帝正式进酒爵……皇帝接过,一仰而尽!

重又落座,皇帝这才含笑问,“啾啾方才那……是何缘故?”

和贵人便也颔首轻笑,“啾啾鼻子灵,喜欢与妾身一处蒸花、酿露。妾身有次与令贵妃娘娘一起蒸永寿宫的海棠做花露酒,啾啾便记着了,便也想自己从花儿里蒸出酒来。”

“她因不明白,那花露酒里的酒,其实还是从粮食里来,只以为从花儿里蒸出来的;而妾身自然不准她动酒,这便每回只在酒盅外涂酒,却在酒盅里只放花露,瞒过她的鼻子,又不会叫她真的碰着酒。她心下怀疑有诈,又说不明白,这便逮着人就灌酒,想看别人醉不醉……”

皇帝登时捧腹大笑。

见皇帝与和贵人亲密耳语,皇帝又如此开怀,自是满堂宗室、回部王公便更是频频举杯,整个瀛台,一派把酒言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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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丽带着啾啾到后殿去,本想哄着她睡一会儿。

可是却来了几只“小蚊子”,盈盈嗡嗡地将啾啾的魂儿都给勾起来了,别说睡觉,干脆直接跳下炕去,欢叫着就扑过去了。

原来殿门口站着三个小阿哥。

其中之一,便是拉旺;其中之二,是福康安。

其中之三么……啾啾不认得,以前从没见过。

啾啾便先亲亲热热捉着拉旺的手问,“拉旺哥哥,你们咋么来了?逃学了么?”

拉旺垂首笑眯眯凝视着这个小妹妹,却还没等说话,福康安就给先抢过去了,“谁逃学啊,你个坏啾啾,瞎说什么哪?我告儿你说啊,今儿都腊月二十三啦,从明儿起,各部都要封印不办公啦,师傅们自然也给我们放假啦!”

拉旺也含笑解释,“今儿是年前最后一天,师傅们开恩,准我们早散一会子。”

拉旺指指正殿那边儿,“今儿宴席上,也有我家亲戚来,故此皇上准我往瀛台这边儿来见见。”

福康安一抱小膀,“我呢,是跟着拉旺来的。我没说非要来,是他非要拉着我一起来……”

拉旺无奈地盯着福康安笑。

别看啾啾小,可是小丫蛋儿可聪明,这便捂着嘴乐,“保哥哥又说嘴!必定是你好奇,想来偷看!”

拉旺和福康安这些年相处下来,早已习惯了这般如哼哈二将般的相处模式,故此两人说得十分热闹。这便显得旁边儿那位小阿哥,更是娴静幽雅,淡若幽兰一般了。

啾啾就忍不住瞟向他那边去。

拉旺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拉了那小阿哥一把,“这位便是九公主小主子,札兰,快给小主子请安。”

那小阿哥穿一身儿黛蓝色锦袍,上前行礼。

那颜色原本半点不艳,可是也不知怎地,啾啾就是觉得那颜色忽然清光潋滟,仿佛看见皎洁月光铺满的天际,星月熠熠,只为点染那一片深邃广瀚的蓝。

啾啾想,兴许是他的脸清若月光,便将这一身衣裳给照亮的缘故吧?

直到数年以后,啾啾才知道,那颜色的别称,正叫“陇头月”。回首这一刻,她才明白,这一刻的观感正是“公子如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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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急忙拍手笑道,“小哥哥,快起来!”

拉旺含笑与啾啾介绍,“这位是宗室公品级、一等舞艺谋勇公兆惠大人的公子,乌雅氏札兰泰。出自正黄旗满洲,为孝恭仁皇后(德妃)母家族人。他比你大四岁,与我同庚,故此跟我和麒麟保,一起在上书房侍读。”

啾啾便也含笑点头,“哦,你是皇老太太家的儿孙!算是我的……”啾啾今儿见了一大帮宗室王公,由如松教给了好多种辈分,她这会子一时语塞,便扳着手指头开始算,“算是我的……”

三位阿哥虽说年纪也都还不大,可是好歹都是上学的人了。三人对视一眼,也都无奈地摇头而笑。

福康安抱着膀儿笑话,“小啾啾,算迷糊了吧?快求求我,我教你。”

啾啾冲福康安做个鬼脸儿,“才不!”

因九福晋对福康安跟九公主之间还存着些念想,福康安又是猴儿精,隐约察觉到了母亲的心思,这便日常反倒故意跟啾啾做对去。啾啾比他小四岁呢,自然吃亏,故此从啾啾会说话开始,两人反倒总是拌嘴的。

拉旺虽有心想帮忙,可他终究是蒙古人,对乌雅氏一家了解得不多,这便也分不清札兰泰的辈分。

终究还是札兰泰上前,轻轻将啾啾的手指头给按了回去,“你别算了,我跟那些宗室王公是不同的,你不能用那个去算。”

乌雅氏是后族,这便是外亲,跟宗室的算法自是分开的。

札兰泰想了想,“咱们或者算表亲。”

啾啾这才乐了,忙高高仰头道,“谢谢小哥哥!”

福康安有些不满意了,低声与札兰泰道,“好你小子,拆我的台~”

札兰泰一笑,淡淡道,“麒麟保从不是小气之人,更不是欺负小女孩儿的人。”

福康安这才撇了撇嘴,不得不受了。“你说得倒是对,不过啾啾你怎么回事儿啊,为啥管他叫小哥哥?你不是该叫‘札哥哥’么?”

福康安说着冲拉旺挤眉弄眼地笑,“听着像不像个刺猬?”

啾啾便也不客气地冲福康安翻了个白眼儿,“我才不那么叫呢。我就叫小哥哥!我从明儿就改口,叫你‘招娣儿哥哥’!”

福康安登时一瞪眼,“哎哟,你个小丫蛋儿,反了天了?”

啾啾一扁嘴,“……我回去告诉姐姐去,你欺负我~”

福康安登时软了,赶紧上前拢住啾啾,“哎哟我的好公主,我错了,我给你赔不是了,行不行?”

拉旺在畔无奈地笑,札兰泰却是满眼不解,一瞬不瞬盯着抱在一起的两人瞧。

拉旺便赶紧给札兰泰解释,“札兰,吓着你了吧?因我与麒麟保都是两岁起就在内廷长大,与九公主倒如兄妹一般。”

札兰泰含笑点头,“原来如此。羡慕你们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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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这一日在瀛台玩儿的高兴,回到永寿宫还抱着婉兮说个没完。

瞧闺女这副模样儿,担了一天心的婉兮,这会子便也放下心来了,与和贵人点头微笑。

啾啾接下来就将重点都转到遇见的小哥哥这儿来了,拢着婉兮的手臂道,“我还给拉旺哥哥、保哥哥和小哥哥也灌了酒。只是没想到,拉旺哥哥和保哥哥的酒量,竟然比那些大人还好!他们两个,竟然都没醉!”

婉兮都差点笑喷了,知道是两个孩子说了实话罢了。

啾啾回想当时的情形,还气呼呼地道,“我给他们倒了酒,问他们醉没醉,保哥哥竟然掐腰点我脑门儿,说‘你才醉了呢!’拉旺哥哥,则就是憨厚地乐,好像也没醉。”

婉兮便笑,哄着啾啾说,“你拉旺哥哥是蒙古小汉子啊,蒙古人的酒量都不差;至于你保哥哥么,嗯,他淘气,估计也从小就偷过酒喝了,这便也有酒量。”

啾啾觉得可以相信,这便点头,“只有小哥哥说……他醉了。”

婉兮便不由得抬眸又望向和贵人,“小哥哥?”

和贵人那会子也没在后殿,而伺候啾啾的是回部的官女子,也听不懂啾啾他们在说什么,故此和贵人只能抱歉地摇头。

啾啾倒急了,使劲摇婉兮的手,“就是小哥哥呀!唉,他说我可以叫表哥!”

敢说与皇家为表亲的,自然都是历代皇后们的母家。婉兮心下便咯噔了一下儿,急忙扭头望玉蕤。

若以皇后丹阐,这会子就是那拉氏的母家,皇太后的母家。那拉氏就不用说了,钮祜禄氏家还有个兰贵人呢,故此若是这二位的母家人,婉兮倒有些不放心。

玉蕤会意,也忙上前低声耳语,“皇上今儿是赐宴宗室和回部王公,想来跟皇后母家、皇太后母家都没什么干系。”

婉兮赞赏地拍拍玉蕤的手,轻声道,“我明白了。与回部有关系的,自然是兆惠大人。兆惠大人也是出自皇后丹阐,倒是咱们的表亲。”

啾啾嘟嘟囔囔说了好一会子,忽然晴天转了阴天儿,抱着婉兮的手臂问,“……可是,为什么我觉着小哥哥今天有点不高兴呢?”

婉兮想到那孩子兴许是兆惠的子侄,这便也明白了缘故。

因兆惠是朝廷平回部的主帅。两军阵前,自然杀死不少的回人。故此今儿的赐宴回部王公们,那些人若是见了兆惠的子侄,难免冷脸相向。

只是这话婉兮不方便与才两周岁半的啾啾讲说明白,这便缓缓道,“……额涅觉着啊,那位小哥哥未必是不高兴了啊。啾啾怎么忘了,是你把他给灌醉了。”

“被灌醉的人啊,自然都会晕陶陶的。”

啾啾想了想,便也拍手笑了,“对呀,是我把他给灌醉了!他是迷糊啦!”

她抱住婉兮,满足地叹息,“那酒,可甜啦!”

(亲们甜了没?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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