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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琪眯了眯眼,本意倒是不想再轻举妄动。

虽说简亲王也是亲王,且是世袭罔替的****爷,可是终究宗室皇亲里头也分亲疏远近。简亲王这一支到了乾隆朝,已算不得近支了;这般的亲疏远近从今年两位薨逝的亲王所得到的丧仪高低,便可见分晓。

六月间老简亲王奇通阿薨逝,皇帝只是派了刚被直降为贝勒的弘曕,带领十员侍卫,往祭茶酒;皇帝自己只是在老简亲王病重弥留之际,曾亲自到简亲王府视疾,却在老简亲王薨逝后并未亲自临奠。

而履亲王允祹薨逝在七月间,只比老简亲王晚了一个月。皇帝便令四阿哥永珹、五阿哥永琪两位皇子穿孝,这级别自比弘曕奠酒,高出太多;而皇帝在回銮之后,更是在亲自临奠履亲王……

履亲王允祹终究是皇帝自己个儿的亲叔叔,而简亲王一脉早已是国初时候的封爵,宗支已然远了。

“我还是不去了吧。”永琪淡淡道,“况且我刚给履亲王穿完孝,若再与简亲王府走得太近,倒叫人以为我也给简亲王也守了制去。”

鄂凝心下也是叹息。她如何不明白阿哥爷给亲王穿孝之后,心下的郁结去。

“阿哥爷说的是,那咱们自是该回避回避。况且老简亲王薨逝这才四个月,他们家的子侄还不到释服的时候儿,咱们若这会子去了,免不得至少要跟着拴个孝带子了……况且孝期之内,他们王府也不宜庆贺,咱们便是不去也不失礼,反倒是成全他们呢,也省得他们自己孝期内再闹出什么不该有的动静来。”

永琪点了点头,便也没再说话,径自转头回去写字,与鄂凝也是没话说了。

鄂凝立在原地,望着这样的阿哥爷,心下除了叹息,也就只剩下酸楚。

阿哥爷心下难受的当儿,却都并不与她说说。便是她想帮阿哥爷分担,却也没本事打开他心上那扇大门,走不进他心里去。

她只得讪讪地告退,脚步沉沉走出门外去。

抬头望天上,不知何时零星飘起了雪星子。

她闭了闭眼,也知道阿哥爷不去简亲王府上的另外一个缘故——贝勒弘曕奉旨给老简亲王祭奠茶酒,而弘曕从果亲王被直降为贝勒,祸事就是起在九洲清晏那档子事儿上的。

故此阿哥爷不管为了避嫌,还是避免叔侄相见各自尴尬,便都该与弘曕离得远远儿的。

照此说来,九洲清晏那一场火啊,没有将阿哥爷的前程照得亮亮堂堂,也更没有将他们兆祥所的运气烧得旺旺的,反倒成了炉膛,将他们所有人都放在火上来烤、来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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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藻立在阶上仰天叹息的一幕,不经意之间,还是落入了东配殿窗内的英媛的眼底。

七月十一至今日,她的孩子已经走了快三个月。虽然那疼痛依旧深深刻在心间,可是却终究能叫她喘得上气儿些来了。

那会子怨恨阿哥爷,怨恨到连看都不想多看他一眼;可是此刻,也许是因为孩子走了的缘故,她的心实在是太空了,便也忍不住偶尔凭窗向外望望……若是望见了阿哥爷,她虽说还是极快地就转过头去,不肯叫阿哥爷瞧见;可是,心下还是会有片刻的悸动吧。

终究,那个人,是她真真正正爱慕、仰望过的。当年他给她这个内务府旗下的使女,超过嫡福晋去的宠爱……他叫她抢在福晋头里有了孩子;他曾经对她的笑、给她的情也最多。

故此想要对他说一声彻底的恨,又谈何容易?

她便是对他的怨恨依旧未解,可是“怨恨”,终究还是“怨”在“恨”前,因“怨”而起,倒终究并非是彻彻底底的痛恨了。

英媛定定看了鄂凝一会子,从鄂凝的神色间猜想是阿哥爷有事——她知道这阵子阿哥爷闭门不出,必定是不痛快了。这会子阿哥爷若能与福晋说说,怕是还好些;可是福晋却进内没一会子就出来了,又是这样一副神情,她如何不明白,阿哥爷便是对福晋,也关上心门去了。

英媛心内涟漪顿生,她便恼得赶紧转回身来。

她也不知道是在恼阿哥爷,还是在恼福晋,抑或是在恼自己。

总归……她心下真是不该再有这样的涟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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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永琪说不去,鄂凝便也按下了这一头的事儿,十月初四当日只是派了所儿里的谙达,送了份儿贺礼去简亲王府,聊表心意而已。

只是鄂凝也没想到,十几天后,十月十六日,皇帝下旨,叫新袭爵的简亲王丰讷亨,继授领侍卫内大臣之后,仍管健锐营事务。

健锐营由前锋营与护军营中挑选年壮勇健者,多为云梯兵,那是八旗禁军中的精锐。(也就是相当今天的特种部队)

当年大金川战役期间,皇帝在静宜园行宫,仿建碉楼,亲自训练云梯兵,从而铸就大金川之战的胜果;也由此暗助九爷傅恒成就大金川之战的一世功勋的,就是这健锐营。

健锐营中个个儿架梯蹬楼、火枪射击、马术、骑射、骑马竞速、水师训练的本事样样儿皆精,彪悍勇武绝非一般护军可比。健锐营下还设有船营,是清军中的水师,年年端午的赛龙船,便都是这支水师的前锋们所承当。

在其后的平定大小和卓的战事中,这健锐营再立功勋:呼而諯之战中,健锐营以寡敌众,击退了五千余名敌军的围攻,在这关键之役中立下首功。受到皇帝传令嘉奖,更奠定了这只队伍在军中的地位,此后一俟发生类似事件,朝廷都首先派出健锐营。

正因为健锐营如此精锐,故此京师、大内,最要紧最核心的地方儿,都有健锐营守卫。故此谁掌握着这支队伍,谁便几乎拥有了瞬间控制住大内的能力去。

这日消息刚一传来,永琪几乎从炕上一跃而起,等不得叫太监去传,自己从殿内便顾不得腿疼,直奔出门去,一直跑进鄂凝的寝殿去。

“快备一份厚礼,我要去简亲王府给丰讷亨道贺!”

鄂凝便傻了。

半晌才道,“可……可是我在十月初四当日,早已经派人送过礼去了啊。”

永琪长眉陡然一竖,“谁让你送去的!我不是说了,那会子暂且不用理会么?”

鄂凝怔在原地,委屈得泪珠儿在眼圈儿里打转。

“阿哥爷是说过那样的话,可是我以为是阿哥爷不亲自道贺罢了。终究咱们便是人不到,礼数也不能缺了;便是阿哥爷自己暂且顾不上,我这个当福晋的,也得替阿哥爷周全着,好歹先送过一份儿礼去,也给阿哥爷顾全了脸面去……”

这是一个皇子福晋持家应做之事,再说她又何尝是为了自己,都是为了阿哥爷才是。却没想非但没从阿哥爷那得来一句好儿,反倒这会子叫阿哥爷给这么直眉楞眼地训斥了。

她的委屈,又该向谁说去?

永琪却只顾着着急,蹙眉道,“你是给顾全了脸面,可我这会子要亲自过去,你说我又该怎么去?是明知故犯,将礼给送重了;还是这回就干脆空着手去了?”

“再说他们在宫外,我一个住在大内的皇子,若无充足的理由,我凭什么能出宫去他们王府去?出宫门的时候儿,护军又要查问,还得记档,回头若报到皇阿玛那里去,岂不是又落了个‘结交大臣’的罪名去!”

鄂凝既委屈,又跟着一起着急,“阿哥爷说的是……原本给简亲王袭爵庆贺,是最好的理由。可是既然礼已经送过了,便不能再凭这个由头去了。”

鄂凝抬眸望住永琪,“只是,阿哥爷这一回却一定要去么?才过了十几天而已,他们的孝期却要守满二十七个月去呢,还有将两年去……阿哥爷这会子又何必急着亲自登门去?”

永琪懊恼不已,忍不住一甩袖子,“你哪里知道,皇阿玛竟忽然又叫他仍管健锐营了!丰讷亨袭爵之时,皇阿玛并没有明确的话儿,我还以为健锐营要拨给旁人管去了,哪里想到十几天过后,皇阿玛却仍叫他管着!”

鄂凝心下也是微微一颤,“健锐营……着实是要紧,甚或可以说是命根子!阿哥爷说得对,阿哥爷得去,而且得亲自去!”

鄂凝心急之下,便也平生起一股子豁出去的勇气来。

“阿哥爷!咱们兆祥所紧邻福园门;而福园门外,便是南府。南府来往人等形形色色,除了宫里承应的学戏太监之外,更有外头进宫来承差的供奉……总有各色生面孔,衣着打扮也总有特别些儿、古怪些儿的。故此便是守宫门的护军盘查,必定也有一时看不仔细、盘查不紧的。”(紫禁城里有兆祥所,圆明园里也有兆祥所哈。永琪在宫里和园子里,就都在这两处的啦~)

永琪心下也跟着一凛,却是片刻之后,眼中的凛然终究被喜色所代替。

“说得好!皇五子永琪,自是不能无旨而擅自出宫;可是若出宫的人,并不是皇五子永琪呢?只要那简亲王丰讷亨不说,旁人还有谁知道,我曾出去过了?”

鄂凝便也笑了,“只是要委屈阿哥爷,扮一回戏班子里的角儿去。”

永琪轻哼一声儿,“那又怕什么?当年五叔(和亲王弘昼)为了回避与皇阿玛的储位之争,镇日都在学唱戏,将《琵琶》、《荆钗》诸旧曲皆翻为弋调演之,门上宾客皆掩耳厌闻,而五叔却独独乐此不疲……五叔都能做到的事儿,我又何至于做不出来?更何况便只是妆扮一番,又不必当真要当众唱戏,没什么大不了的!”

永琪说着走到穿衣镜前,看向镜中的自己,拉几个架势,倒也自负地一笑。

见阿哥爷在经历了这些天的愁云惨雾之后,今儿终于在镜中笑了出来,鄂凝的心下也是倏然涌起了无限的欢喜。

她轻手轻脚走过来,从身后抱住了永琪的腰。

“……阿哥爷若也能扮上那小生去,必定是声名满京华,便这梨园行里所有的小生都得卷铺盖卷儿家去了!”

永琪倒是自负地挑起了眉毛,“小生?那样痴痴嗔嗔、咿咿呀呀的便算了。我若要扮,也自扮武生去!”

鄂凝自知失言,忙将额头抵在永琪脊背上,轻轻磕着,“是妾身嘴拙,原本要说武生大将军,却分清楚他们的行当,张嘴就给错说成小生去了,当真该罚。”

“咱们阿哥爷弓马骑射样样精通,上阵便是大将军,自当是武生去!”

永琪从镜子里望住这会子难得满脸娇红的鄂凝,又想着她方才替自己出的这个好主意,这便两臂用力,将她抱了过来,紧紧凑上了嘴儿去……

东配殿里,英媛说想不在意阿哥爷,可却是管不住自己的腿脚儿,每回都是忍不住走到窗前去,用自己的手呵了气,按在玻璃窗上,融化了那上头的厚厚的冰霜去,小心透过那巴掌大的玻璃看向外头。

这回,阿哥爷进了福晋的寝殿,这便再也没有出来。

她也不知道是怎地,忽然就站在窗口边上,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也知道自己傻,这笑更是毫无道理,可她就是控制不住啊,就是想要一直这么笑下去。

笑到,唇角一滴凉凉的咸涩,钻进了嘴唇里,腻着散不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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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二十日,皇帝从宫里回銮。

这一次皇帝先到畅春园去给皇太后请安,之后才从畅春园回的圆明园。

皇帝这样一番行程上的小小变动,叫忻妃整颗心都提起来了。

皇上新封了皇太后宫里学规矩的福常在,上回他回园子来却没给带回来;那这回,皇上是不是终究要将福常在给正式带回园子里来了?

“无妨,他带便带!”忻妃梳妆时,瞪着妆镜里的自己,卯这劲儿自我安慰,“总归封都封了,又不能永远依旧扔在皇太后宫里,那也不合规矩。便是带回来,终究还只是个小小的常在,便是想折腾出什么来,她也还需要年头儿!”

忻妃怎么也没想到,皇上从畅春园里带回来的,倒不是半个月前新封的福常在,而是另外一条消息——

“朕封了皇太后宫里学规矩的福常在,朕觉着皇后的眼光甚好,极合朕的心意。皇后既同时送了富察氏和汪氏两个到皇太后宫里学规矩,那朕又岂有只封一人,倒冷落了另一人的道理去?故此,朕还是禀明了皇太后,前儿十八日已经吩咐内务府去了,也赐封汪氏为常在,号为‘永常在’。”

皇帝长眉轻展,满面喜色地,第一个告诉给了皇后那拉氏。

那拉氏立在原地,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心下是个什么滋味儿。可是瞧见皇上笑,皇上又再度是夸她眼光好、孝顺皇太后,那她也唯有同样以展颜之笑来回报。

皇帝拍拍那拉氏的手,“常在的位分低,按说朕不必赐号的,可是这回福常在、永常在两个,朕都亲自赐了名号。这不仅是因为她们都是皇太后宫里学规矩出来的,自然比旁的女子更优;也是因为她们本是皇后你挑出来的人,朕便特恩了。”

那拉氏便也只好含笑半蹲,“妾身谢皇上恩典,皇上谬赞,妾身实不敢当。”

皇帝这才含笑向忻妃走过来,终于立在了忻妃面前。

皇帝垂首,温煦凝视忻妃的眼睛,“忻妃,朕已听太医院报,你有‘漏红’之状。这些日子朕在宫里忙,没顾得上来去看你,你的身子可好些了?”

皇帝说着还上下打量忻妃一番,面上露出快慰,“朕瞧着你气色尚好,且能在这冬日里站这么久、这么稳当,那身子必定是并无大碍。”

忻妃原本满腔的欢喜,可是皇上却张嘴就只问她“漏红”的事儿,倒叫她尴尬得有些无地自容。

终究这事儿,她是本不想叫后宫里诸人都听见去的啊!要不,她们该当真以为她胎气不稳,那暗地里便要指不定怎么看她笑话儿去呢!

忻妃便站得更稳当些,高高抬头,“回皇上,妾身确无大碍。幸有皇上体恤,下旨命太医们细心调理,施世奇和陈世官俱都得用,妾身的身子已是好了。”

皇帝欣慰地点点头,“好了就好。想想你的胎,也有差不多五个月去了。再过两个月,便要正式遇喜,得叫遇喜处提前预备下了。”

时光过得这样快,那拉氏在畔听得忍不住眯起眼来。

她那日吩咐陈世官的事,她不知道陈世官做的如何了;可是方才忻妃却特地在皇上面前夸奖陈世官,这倒叫她心下有些不妥帖。

她便睁圆了眼,上一眼下一眼、左一眼右一眼地,将忻妃身量仔仔细细打量了个遍。

终是也生养过好几个孩子了,她的眼睛也是不容沙子的。她看罢便忍不住一笑,上前并立在皇帝身边儿,盯着忻妃笑,“都五个月了?当真是好快呀。可是忻妃的喜形,我怎么瞧着有些不显呢?按说五个月了,肚子应该大得甚为明显了。”

忻妃心下一梗,这便站直了,两手扶在腰后,特地向前挺了挺肚子,“主子娘娘多虑了!妾身方才在皇上面前,自是呈谦恭之态;况且这是冬日里,衣袍本就肥大、厚实,这便将喜形都给掩住罢了!”

那拉氏“咯”地一笑,“原来如此~~看来是我多虑了,不过无妨,总归两个月后就得给你报遇喜,该添守月姥姥、守月大夫。到时候儿自然有守月姥姥见天儿地亲自查看你的肚子去,按天儿将你那喜形的尺寸都记录在案……便是这会子太医们不方便看、不能动手碰的,等到时候儿姥姥们就都方便了。”

“我便等着,到时候儿听守月姥姥们的禀报,我就自然能放得下心来了。”

皇帝也是满脸的温柔,和煦道,“说得对,皇后当真是将忻妃你的身子,记挂在心了。忻妃啊,又到了年底,朕诸事繁忙,若是有暂且顾不上你的时候儿,你宫里缺什么短什么,又或者你有格外什么想吃的,想用的,都尽管来禀明了皇后。”

皇帝说着,转身向那拉氏微笑,“皇后,朕就把忻妃和她的胎,都交给你了。”

那拉氏耸肩一笑,缓缓半蹲,“这是妾身应该做的,便不是皇上嘱托,妾身也自然会好好儿照应忻妃,还有她的孩子……”

皇帝满意点头,仿佛这才不慌不忙抬眸,望见了婉兮。

“既如此,朕也不想让皇后分身乏术。令贵妃啊,接下来皇太后的圣寿、以及年下预备的诸事,你便替皇后都担过来吧。若是还有忙不过来的,就叫颖妃帮衬着你去。”

婉兮自是欣然蹲礼,“妾身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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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皇帝来得略微有些晚。

皇帝撩帘子进来的时候儿,婉兮故意打了个呵欠,就当没看着,背过身儿去了。

她那小模样儿,皇帝自是看得明明白白的,这便啐了一声儿,“干脆索性将门儿锁了算了~~”

婉兮这才“恍然大悟”,赶紧转回身来,起身行礼谢罪,“奴才以为爷今晚上不过来了呢,奴才可不敢锁门儿不叫爷进来……奴才是忖着,刚封了个福常在,半月后又封了永常在,两位新人了,爷总也不能都撇在一边儿不是?”

“又说这个!”皇帝撩袍在炕沿坐下,恼得伸直双腿,“罚你给爷扒靴子!”

婉兮撅了嘴儿,却是并不为难地就蹲下了,两手扒着皇帝的厚底云头皂靴,眼神儿却飘得有些远。

“这个十月真是有些不寻常,爷这叫双喜临门,可谓‘左擎苍,右牵黄’……”

皇帝长眸圆睁,啐了一声儿,伸手捏住婉兮的下巴颏儿。

“好嘛你,你这是骂她们俩哪?”

婉兮却抬眸,妙目轻转,“对于汉人来说,说人是鹰犬,是骂人;可是对于满人来说,鹰是海东青,乃是神鸟;犬是救命恩,更是最忠实的伙伴……故此这是奴才的夸奖,才不是骂人呢~”

“你个伶牙俐齿的小妮子!”

皇帝又是笑,又是无奈,长指用了点劲儿,一边捏着婉兮的下巴,指尖儿却已是揉在了婉兮的红唇上,故意捻着,“爷饶你一回,算是这鹰犬都不是骂人的话;可是你是不是想说,爷是‘鬓微霜,又何妨’,你说爷这是‘老夫聊发少年狂’,是不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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