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对着南苍苍一阵使眼色,让她好好跟沛国公夫人张氏道歉,别再惹怒她。
南苍苍是谁?娱乐圈顶流,哦不,那是以前,现在是无脑侯府庶女,未来的摄政王侧妃。
可无论哪种身份,都不是会看人眼色的。
她嫣然一笑,对张氏道:“国公夫人,对不住了,苍苍不能做您家的媳妇了。”
张氏本在慢悠悠地喝茶,听见此话,多年的涵养付之一炬,呛咳起来。
她向来厌恶南苍苍缠着自己的儿子,特别是上次她又搅了自己的宴席,简直罪大恶极。
如今南苍苍许了摄政王侧妃,本想着若她客客气气道个歉,自己也犯不着跟小辈计较。谁知她竟毫无悔意,口出狂言。
王夫人见南苍苍最近还算乖觉。没想到能说出这种虎狼之词,一阵心悸,还得强撑着打圆场:“六丫头童言无忌,口无遮拦,她的意思是……”
南苍苍笑意盈盈,把话接过来:“我的意思是,我在太后面前发过重誓,所以十分抱歉,做不了您的媳妇了。”
王夫人气得直想当场晕过去。让她道歉,不是让她为了这个道歉啊!
人群中开始窃窃私语:“这南苍苍之前被秦公子拒绝,觉得没脸,如今攀上了摄政王,到国公夫人面前耀武扬威来了。”
“她都敢在国公府泼妇骂街,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不过给摄政王做侧妃,也能算好亲事吗?”
“话不能这样说,摄政王没有正妃,她一个小小庶女,去了就是府中独大,算可以了。”
“你瞧国公夫人的脸色,可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嘻嘻嘻。”
张氏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强作镇定道:“太后娘娘亲自赐婚,可见咱们两家是没有缘分了。”
王夫人和南苏苏听了这话大惊失色,南家不止南苍苍一个女儿,说秦南两家没有缘分,就是让王夫人断了念想。
王夫人站起身,用身子挡住南苍苍,对张氏挤出一个笑脸:“相见就是缘分,咱们坐在一个桌子上吃饭,也算有缘了。”
张氏冷哼一声:“王夫人,我今日看在郡主娘娘的面子上,才来吃你这一碗酒,谁知你家的酒席这么让人难以下咽。”
王夫人讪讪道:“招待不周,请国公夫人见谅。”
其实今日的菜色极好,让人食不下咽的,不是菜品,而是眼前的人。
南苍苍心中暗笑。王氏打她的那一巴掌她可还牢牢记着呢。
张氏面色冷淡,站起身:“多谢款待,今日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宴席未散当众离去,这对主人家极不客气。若今日张氏走了,王夫人怕是好一阵子都抬不起头来。
她心思百转,终于下定决心,对丫鬟翠珠使了个眼色,然后对张氏赔笑道:“国公夫人,今日府上请了樊家班的初蕊姑娘来唱《桃花扇》,这是她新排的戏,不如看完了再走?”
樊初蕊是京城的名角,请她唱戏的帖子已经排到了半年后,王夫人费了好大的力气,她才同意在武安候府首唱这出《桃花扇》。
张氏爱听戏是出了名的,听说初蕊姑娘的新戏,不禁心下一动,犹豫的功夫,翠珠已经悄然退下。
翠珠离了前院,飞快地超寿安居赶去。张氏是看着周老太君的面子来的,也许会看在她的面子上留下。
王夫人最不愿意的就是求自己的婆婆,可是眼下为了女儿苏苏的前程,不得不低头。
翠珠只顾埋头猛走,不妨迎面撞上一人。
“在府里横冲直撞的,懂不懂规矩?!”一个严厉的声音斥责道。
翠珠看了一眼来人,连忙跪下:“章嬷嬷教训的是。老太君,奴婢是奉夫人之命,准备去请您的。六小姐在前院儿冲撞了沛国公夫人,国公夫人要提前离场,还请老太君前去挽留。”
周老太君坐在轿上,一脸云淡风轻:“客人来了总是要走的,何必挽留。”
翠珠咬了咬呀,磕了个头:“老太君,国公夫人说了,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才来赴宴的,夫人恐自己招待不周,下了侯爷的脸面,特意让奴婢来请老太君出面。”
章嬷嬷冷哼一声:“既是如此,开宴前为何不来请,待到人家要走了,才巴巴地过来让老太君收拾烂摊子。”
翠珠低着头:“夫人怕打扰老太君清静,不敢麻烦老太君。谁知今日六小姐说话毫不避讳,惹怒了国公夫人,这才……”
章嬷嬷打断了她:“大胆!什么时候侯府的小姐也轮到下人编排了?掌嘴!”
翠珠抿着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然后毫不惜力地开始扇自己巴掌,几下脸就红肿起来。
周老太君终于发话:“行了,去前院看看吧,这会子戏该开场了。”
周老太君赶到时,果然折子戏刚刚开场。她是先帝亲封的宣平郡主,又是长辈,在场的女眷全都站起来向她行礼。
王夫人瞥见翠珠肿着半边脸,神色一黯,随即咬牙低头,给周老太君让出了主位。
周老太君慈祥地笑了笑:“快都起来吧,就是怕扰了你们年轻人的玩乐的兴致,你们一个个行礼来行礼去的,我更不敢来凑热闹了。”
南苏苏甜甜一笑,挽住周老太君的手臂,道:“祖母来了才算热闹呢。祖母越活越年轻,倒比我们做孙女的更时髦些。”
一番话逗得老太君哈哈大笑:“就属你会拿我这个老婆子寻开心,我得赶紧把你嫁出去,省得闹得我不得安生。”
苏苏把头埋进老太君怀里:“我不依,我不嫁,我要一直陪着祖母。”
老太君摸着她的头发,怜爱道:“姑娘家自己说嫁不嫁的,也不知羞。你祖母和你母亲还在这儿呢,好像你说了算似的。”
苏苏红了脸,埋在老太君怀里不肯起来,众人笑作一团,气氛其乐融融。
台上的曲子适时响起,张氏的脸上也有了些笑意,王夫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南苍苍不爱看台上咿咿呀呀的戏,更不爱看台下阖家欢乐的戏,朝桑桑使了个颜色,低声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桑桑眼睛一亮,二人提着裙摆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