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苍苍摸了摸自己的脸:“你凭良心说,我长得不好看?”
盛临安眯眼端详了她一会儿:“以前没注意,今日仔细一瞧,确实一般。”
南苍苍气绝。一般?这名品美貌能叫一般?
“我走了。”盛临安捏了捏手里的荷包,收进了怀里。
南苍苍想着自己人还在屋顶下不去,忍了又忍,才挤出一个笑:“王爷,能不能劳烦那位小兄弟再帮个忙,送我下去?”
“不行。”
“那我怎么办?”
盛临安留下一个“我管你”的表情,抬手拽了拽腰间的一根看不见的细绳,转瞬就不见了。
呵,大骗子,他果然不是爬梯子上来的!他竟然有威亚!
南苍苍看着离自己一丈有余的地面,犯了难。
自己爬下去?怕是要摔个半死。
大声呼救?实在有失颜面,而且没法解释自己是怎么上来的。
正犹豫着,忽然脚下的屋顶开始摇晃,并发出吓人的轰鸣。
南苍苍心中大骇,这侯府盖房子也太偷工减料了吧?就算是柴房,就算前两天房顶受到桑桑摧残,也不至于站两个人就塌了呀!何况她的体重如此轻盈。
摇晃越来越剧烈,她紧紧抓住手边能抓住的一切东西,却还是阻挡不了身体下坠的趋势。
“救命呀——”她终于不顾形象,大声呼救。
声音划破夜空,响彻这个侯府,所有人都被吵醒了,却没人来的及赶来救她。
众人赶到的时候,只见南苍苍头发蓬乱,衣服开了好几个口子,正艰难地从废墟中爬起来,好一个惨字了得。
废墟中爬出的狼狈女子,这画面的视觉冲击力堪比灾难片,或者丧尸片。
赶来救人的护院婆子辨认了好一会儿,才看出是六小姐南苍苍,赶紧上前扶她起来。
王夫人等人第二波赶来。朱姨娘见状,赶紧扑了上来:“我的天爷啊!我的心肝儿啊!你死了姨娘可怎么活啊!”
南苍苍不动声色地躲开,好嘛,这位入戏好深,危机度过又扮上泼妇了。
王夫人环顾了一下四周,皱眉道:“好端端的,怎么倒了一片房子?”
南苍苍这才发现,除了柴房之外,下人厨房以及周围的十几间耳房都悉数塌成了废墟。
她心中一惊,大声道:“快去看看有没有人被压住!”
大家赶紧慌乱地去搬瓦砾救人。倒塌的耳房是下人休息的地方,此时正值半夜,全都在房内睡的昏沉,一个也没跑出来,废墟之下少说埋了二十人,有的断胳膊断腿,有的就没这么幸运,干脆没了命。
南苍苍的心沉了下去,面色凝重。
难怪盛临安那个骚包毫不避讳地在侯府折腾了半天都没被人发现,周围的人怕是一早被迷晕了,临走还给压了个踏实。
看来盛临安把她叫上了房顶,还是“恩赐”了自己一条小命,可她却感恩不起来。上位者一时兴起,就连累了几十条人命。今日是别人,明日就是自己。
旁人都慌了神,王夫人却利落地遣散了看热闹的人,指挥人把挖出来的死者和伤者分开停放,伤者请大夫诊治,死者联系家属发抚恤钱,颇有当家主母的气势。
南苍苍也被她命人带回房中包扎梳洗。好在屋子塌时南苍苍在屋顶,虽然摔了一下,却不至于被砸伤,只在胳膊上划了几个细小的擦伤。
樱桃眼泪汪汪地看着南苍苍被包成粽子的手臂:“小姐受苦了,您这藕段儿一样的胳膊若是留了疤可怎么办?万一摄政王殿下嫌弃你怎么办?”
南苍苍冷笑:“他不会嫌弃的,我头掉了留下碗大的一个疤他也不是嫌弃的。”因为他就是罪魁祸首。
“呸呸呸,小姐别说这不吉利的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您往好处想,现在老爷夫人都忙着照顾老太君,若非房子塌了,大家还想不起您在柴房关着呢。”
原来是被人忘了。南影后受得起万人追捧,也不怕万人唾骂,唯独受不了像个小透明被人忽略。
她噌地站起身:“祖母病了?我要去看她!”
樱桃拉住她:“小姐自己刚受了伤,别去凑热闹了,老太君还没醒,去了也见不着的?”
南苍苍坚持要去:“见不见得着不重要,让人知道我去过了才重要。”
她举着两只粽子胳膊来到寿安堂,果然章嬷嬷拦住了她:“六小姐,太医说了,老太君需要休息,您改日再来探望吧。”
南苍苍用两颗粽子艰难地捧上一个木盒:“那我就不进去打扰了。章嬷嬷,我这儿也没什么好东西,唯独上次太后娘娘赏的一根老山参还算用的上,也是我做孙女的一点心意。”
章嬷嬷接过木盒,点头道:“六小姐有心了,您伤重至此还来看望,真是孝顺。你放心,老太君心里明镜似的,知道您受了冤屈了。”
南苍苍眼眶却红了一圈儿:“我这点小事不算什么,只盼着祖母能快点好起来。唉,要是能一直在祖母膝下承欢就好了,可是……”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罢了,已经定了的事还说它做什么。”
章嬷嬷问道:“六小姐不想嫁人?恕老奴多嘴,您在这侯府里的处境也就这样,说不定出去反而能有另一番天地。”
南苍苍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侯府里至少有祖母护着我,有爹爹主持公正,这里是我的家。世事艰难,家人尚且如此,何况外人呢?”
章嬷嬷正要说话,忽然门开了,南俊一脸严肃地站在门口。他眼下一层青黑,显然是熬了一整夜。
“爹爹?祖母好些了吗?”
刚才南俊在门内,听见南苍苍说自己“公正”,心中一紧。
世人都说南家治军严谨,但治家他却不在行,这次南苍苍受了这么大的冤屈,自己不好好补偿也就算了,还把她遗忘在柴房里,险些被砸死。这个女儿她向来不喜,却对他如此“不计前嫌”。
“她好多了,你怎么样?”南俊语气干涩,因为对南苍苍的关怀很生疏。
她笑意盈盈:“我就擦破点皮,大夫太夸张了,把我包成这个模样。爹爹也要注意休息呀,咱们家还指望您呢,您可别累倒了。”
“知道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是,爹爹再见。”
“等一下!侯爷,妾身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