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锦书闻言,微微一愣,原来他都知道。
褚江枫对盛临安格外偏爱,给他下的毒也格外棘手,她当初费劲心机,也配不出合适的解药。
万物相生相克,药与毒并没有明确的界定。是药三分毒,她给盛临安配的解药,本就是一副毒药,只是恰好与他体内的团圆之毒相克,能压制他的毒性罢了。可若长期服用,毒素在体内累积,总有一日会爆发出来。
这解药,他吃也是死,不吃也是死,只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罢了。他的命,本就朝不保夕。
韩锦书声音干涩:“临安,你放心,等我找到芬芳谷传人,自然能治好你的毒。”
盛临安不以为意:“娘娘不必费心了,芬芳谷原本就只是个传说,虚无缥缈,我不信神佛,自然也不信传说。”
“不是的!”韩锦书飞快否认:“我派人去了西南,事情已经有了些眉目,待我把他抓回来,总有法子让他救你。准儿还小,我们孤儿寡母,不能没有你。”
盛临安眉眼舒展:“陛下少年有为,假以时日,必成明君。至于娘娘,有句话我早就想对娘娘说了,您正当壮年,容色昳丽,不如养几个面首把玩,陛下会理解的。”
“盛临安!”韩锦书又想掷茶杯,可是手边已经没有了。
***
南苍苍送走了苏苏这座大神,终于又可以肆无忌惮地在王府好吃懒做。
这日她正在白日饮酒,忽然樱桃来报:“王妃,汝阳王妃又来给你下帖子了!”
自从那日被挟持,柳如意一连几天给南苍苍下帖子,请她来宫里品茗赏画,南苍苍都没理她。
“不去!”
“汝阳王妃亲自来的,就在门口,请您去云来客栈吃鱼脍。”她知道摄政王府不让外人进入,非常知趣地等在门口。
桑桑仰头干了一杯,怪道:“你俩之前不是好的跟一个人似的?怎么共患难了一回,你反而不理人家了?”
南苍苍道:“你不懂,越美的女人,越会骗人,你要离她们远一点。”
“呵呵,那我第一个就该远离你。”
南苍苍搂过她的脖子,吧唧在她的脸蛋上亲了一口:“酒后吐真言,你终于承认我是世间最美的女子了。”
桑桑一阵恶寒:“南苍苍!少给我瞎解读,老子不是这么说的!离我远点!”
南苍苍从善如流地站起身:“我走了,你可别想我。”
“酒还没喝完,你上哪去?”
南苍苍边走边挥手:“瞧瞧,我还没出门呢,你就记挂上我了。人家都找上门来,我总得把话跟人家说清楚,不然不成渣男了。”
柳如意可怜巴巴地站在门口,像一个受气小媳妇。?南苍苍大手一挥:“上车吧,我送你回去,省得汝阳王担心。”
柳如意上了马车,迫不及待道:“苍苍,我……我觉得你对我有误会,那天你在我宫里被阮离劫持,我并不知情的。”
南苍苍一笑:“王妃记错了,被劫持的是你,不是我。”
“你不信我?”
南苍苍斩钉截铁地摇了摇头:“不信。”
“为什么?”
南苍苍也爽快,索性让她知道个明白:“你之前没见过太后娘娘,怕是不了解她是个怎样的人,她治下的皇宫,绝不可能有人蒙混入宫而不被发现,除非,是有人监守自盗。”
柳如意见她心意难以回转,垂下了头:“我真的不知道他要采取这么极端的方式,他说他只想寻个机会跟你说句话。”
南苍苍又笑了:“你到底是真单纯,还是演技太好?他想要的东西,可不是跟我说句话就能得到的。”
“苍苍,他是个好人,真的。”
南苍苍拍拍她的肩:“这话你不必对我说,我们不过才认识几天,你该和汝阳王说。我没猜错的话,他不知道你和阮离的事吧?”
柳如意连连摇头,眼中蓄满了泪:“我和他之间清清白白,绝没有对不起王爷!其实……”她深吸一口气:“其实我的母亲是越国人。”
南苍苍倒吸一口气,这她倒是没想到。汝阳王就算再放荡不羁,毕竟是个王爷,怎么能娶有越国血统的人做王妃?
柳如意垂下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一出生,就被我爹带回府中教养,没人知道我母亲的身份。不过成亲之前,我已向王爷和盘托出,蒙王爷不弃,终究是我对不起他。”
南苍苍对汝阳王云达的痴情又多了一分敬佩,能做到这个程度,的确不是一般男人能做到的。
“我小时候就和阿离相识,他这些年过得并不好,但他为人正直,一心为越国百姓考虑。和越国和谈,暂休戈矛,对大靖也有好处啊。”
南苍苍敛了神色:“好与不好,都是一家之言,我说了不算,你说了也不算。大家都是为自己考虑,我们互不相欠,你也无须把此事放在心上。”
柳如意的声音又带了哭腔:“可是……我与你交好,是真心的。我自小没什么朋友,你是这么多年来,少有的真心待我的人。”
南苍苍有些于心不忍,也许她是真的心性单纯,可惜自己一开始接近她,目的就不单纯。
她甚至有些羡慕柳如意,她到了二十多岁,还能保持这样的性子,可见被人保护得很好,不想自己,不曾享受过真心真意的爱,自然也不知道该如何相信。
马车缓缓停下,南苍苍狠下心,冷声道:“到了,王妃请自便。”
柳如意犹不死心,哀求道:“摄政王让阿离身败名裂,也算是给了他教训,能不能不再追究了?我知道摄政王着紧你,毕竟你这次没有受伤,看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上,让他给阿离一条生路吧。”
南苍苍叹了口气:“你不了解王爷,若他真的想追究,阮离早已不在世上。”?柳如意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真诚道
“谢谢你,苍苍。”
南苍苍耸耸肩:“不必,我什么也没做。”这是实话,让她放心,已是她唯一能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