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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是个小小的匣子。

装骨灰的盒子也一样,棺材也一样。

许多人平生也许很难见到这两样东西,往往要等到稍微上了年纪才有一窥其真容的条件——生老病死,黑发人送白发人,顺理成章的命数,似蜉蝣,生生不息,这些都算是好命的一生。

那,不好命的一生,又该是如何的呢?

至少要非常熟悉骨灰盒或棺材的样子,才算够格。

萧子窈十分笃定。

她生平头一次挑选棺材,正好是在萧从月死的时候。

当时,因着萧从月死得不明不白,那会儿的日子又临近新年,萧大帅于是并不准人发丧,便从桅厂随意定了口薄皮棺材回来,只道是府里死了个下人,不足为外人道也,便将此事就此瞒下来了。

萧子窈见过那口棺材,白木的,薄得像纸,里面嵌了只小盒,桅厂的人说那是装死婴用的,她听罢还以为走漏了风声,便问道:“装死婴?你们怎么知道还有死婴要一起下葬?”

那伙计就说:“是萧大帅同我们说的,说府里死的是个管家管事的女掌事,难产死的,所以我们就顺手连着小孩的棺材一起打了。”

如此,她便衍衍的哦了一声,人是恹恹的,不想再说话,便叫来鹊儿把人送走了。

那伙计其实同她讲了不少桅厂里的门门道道。

譬如棺材的用料,松楠樟柏,还有雕刻的手艺,琉璃暗八仙,出生富贵者死了也富贵,一口棺材做下来几乎可以买一条人命,至于那些生的不好的,没什么好说的,总之死了也好不到哪里去——萧从月的棺材便是白松木的了,白板白面,很是便宜,她自己生的不好,自己的孩子也生的不好,所以她跟她的孩子死后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紧接着,不久之后,萧子窈又接连见识到了其他棺材料。

萧子任用的是小油樟,三夫人的记不太清了,好像是小红楠,萧子山与萧大帅死在外面,所以没请桅厂的打棺材,再后来,便到了鹊儿,萧子窈选了一口漂漂亮亮的翠柏棺材给她,还有之后的梁耀,梁延舍得花费,就挑了最贵的楠木来做。

萧子窈直觉自己已经颇有造诣了——在操办白事的事情上。

她在浑浑噩噩的日子里无力的挣扎着。

回去公馆之后,沈要便仔仔细细的替她洗漱了一番。

那感觉很奇怪,就仿佛她是一只宠物一般,安静乖巧,并且任人施为,要她抬起手她便抬起手,让她打开腿她便打开腿,还有塌着腰跪好的姿势,一旦做得多了,便不觉得有多羞耻了。

是时,沈要只管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脸。

“六小姐。”

“你现在破破烂烂的。”

“里里外外都是伤。”

“是我把你捡起来拼好的。”

“所以你要夸夸我。”

她于是微微的抬起眼来,有点儿麻木。

“你做得真棒。”

她说。

干巴巴的五个字,不带一丝感情。

谁知,那厢,沈要听罢,却很是知足的学舌了一句,道:“——你做得真棒。六小姐夸我真棒。”

其实,有些时候,沈要到底还是很乖的。

记吃不记打,记她却不记她的打骂——以往,他洗完头都不爱擦,反倒像是条狗似的乱甩一通脑袋就作罢了,好在他被她骂过一次之后便再也不了,从此以后都变得会好好的用毛巾擦头,甚至还会争抢着替她擦头。

眼下便是如此了。

他托着她的脸,一张包裹在毛巾里的细白小脸,一副很好摆布的样子。

“为什么不理我呢?”

沈要终于问道。

“你有话要说?”

他立刻点点头。

“你能看看我吗?”

“刚刚不是看了吗?”

“你刚刚没看我。”

沈要一字一顿,“我知道你刚刚根本没在看我。”

她一下子撇过头去:“沈要,我刚刚吃了吗啡,我很困了,我不想说话。”

“你是不想说话还是不想和我说话?”

“随你怎么想。”

四下里静下来了。

尽情误会罢。

萧子窈想到。

谁知,她心下正还腹诽着,沈要那头却根本没有罢休的意思。

“那我就等你醒来。”

他于是轻声说道,语气里不带多少怒意,就只是话毕而后亲亲她的脸,如晨曦如朝露,百般珍重的样子,小心翼翼也如释重负。

“我可以等的。”

“萧子窈,你让我等多久都行。”

“我会一直等的。”

“一直等到你愿意理我为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她的家,裙子、书、鲜花、口红,还有香水,不是早就搬到了他的宇宙里去了吗?

如此一来,那他的等待便不再是等待了,而是一条狗习以为常的守望,看日升月落,一日三餐,反正他的家就在这里,他哪里也不用去。

他只要,待在这里,就行了。

奇迹总会降临的。

是时,天色微开。

只不过,那却不是天光,而是煤渣胡同里怎么烧也烧不灭的火光,隅军轮换了一波又一波,直到破晓时分,方才熄灭了前十二间屋子里的大火。

夏一杰早早的就守在了巷子口。

“火势既然控制得差不多了,那是不是可以把伤亡人员清理一下了?”

他问道。

于是,防隅潜火的士兵听罢,便立刻回了他一句。

“前面几间屋子里的人,我们现在就可以派人进去找找,但是最后那间带院子的就不行了——那间屋子的房梁烧坏了,彻底灭火之前,我不能放人进去。”

此人很是忐忑。

救火难救人,从来都是个避不开的难题。

却不想,他原以为眼前这位上任不久却恶名在外的副官定要发难,谁知,此时此刻,夏一杰回给他的,却不过只是一句轻飘飘的叹息罢了。

——无头无尾的,他却见夏一杰居然施施然的长舒了一气。

“也好。”

夏一杰道,“逝者已逝,眼下还是要已活人的性命为最优先。不然,一堆活人拿命去换几具尸体,就实在很不划算。”

如此,他正说着,胡同里便有几个满面漆黑的士兵跑了出来,中间一个怀里还抱着团被子,紧接着一见人便大叫,说:“还有生者!这孩子还有呼吸!”

其实,那被子里的东西,应当已经算不得什么孩子了。

是时,夏一杰一见那黑乎乎、湿淋淋的一团,心下便只剩这一个念头了。

——那应当是一团烂肉,人皮融化,淅沥沥如蜡烛般簇拥在原本还是脸的地方,耳鼻眼口都还在,却也都等同于不在了,因为都变成了几个小小的小口,像喘不上气来的、觊觎着生死的猫眼,从内而外,偷偷将活人的世界拒之门外。

这是被子里长出来的怪物。

夏一杰心想。

潮湿的棉被像沤烂的子宫,羊水荡漾,沉浮甫定,那团肉彻彻底底的黏在了被子上,剥离不开,终将胎死腹中。

他果然没有猜错。

等黑漆漆的小金铃被人当作木棍拖出来的时候,公署医院的消息终于到了。

“夏副官,那孩子有消息了!”

夏一杰挑了挑眉:“这么快就来了消息,看来是死了。”

“对。”

那人微微垂眉,很是惋惜的模样,“那孩子是从四方斋里救出来的,原来是孩子他爹浸湿了一床被子将他裹住了,然后抱着他躲到角落里去,最后当爹的烧死了,那孩子……那孩子,您刚刚也看到了,他身上的皮都烧化了,送到公署医院的时候,甚至那床被子都没法从他身上撕下来,最后他连氧气都吸不上几口,就、就断气了。”

“晚上的时候,你们不是才说,那火里唯一跑出来的女人就是四方斋的老板娘吗?那刚才在公署医院,她知不知道这件事?”

“当然是知道了。”

那人又是一叹。

“那女人伤得本来就不太重,只是吸了一些黑气,脑子不太清醒了。她本来还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吸着氧呢,谁知一听说自己的儿子被救出来了,就立刻拔掉氧气面罩跑去看……结果就是,孩子没抢救回来,从手术室推出来的时候又血肉模糊,她于是就抢过那团肉抱在怀里哭。”

“公署医院的人岂容得她这么闹?也不管管?”

“自然是要管的——所以给她打了一针镇定剂,趁她晕过去之后,就把孩子拿去焚烧了,估计骨灰要晚点儿才能拿到。”

夏一杰没再问了。

不过就是人间惨剧罢了。

有什么可问的。

五光十色的惨象,一个比一个生动。

却是默了半晌,他忽然踢了踢枯树枝似的小金铃,又张口道:“等一下,你先别走——你看看这人像怎么死的?”

那人顿时一怔,甚至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夏副官……这、这人,我觉得死得有些蹊跷。”

“何以见得?”

那人于是指了指小金铃的手脚,道:“人被火烧,要么疼得四肢扭曲,要么烫得缩成一团,如果是吸过了黑气的,可能会昏迷,索性就睡死在大火里了……可、可这人,却好像是张开双手的,看动作,好像是在……”

是时,那人终于微微的有些语滞。

“……看这人的动作,就好像是在,弹琵琶。”

夏一杰眉心一紧。

确实是有些像的。

他只管细细的端详着小金铃。

那原本细细长长的一双胳膊,水袖似的,如今却已是两条黑黢黢的、烧不烂的焦棍子了,唯独姿态还算好看,像教养了一辈子的窑姐儿,端一只油瓶也妩媚得像抱一把琵琶。

夏一杰忽然瞧见她怀里的一块白玉牌子。

——其实,那倒也不是什么白玉,不过是块粗象牙雕就的琵琶头罢了,除此之外,还有两根烧黄了的琴枕,琵琶丝绷断了一根,不知去哪了,剩下三根都卷成圆圈,如胎儿,纷纷抱在她的腰间。

“确实像。”

夏一杰就说,“不过她也有可能就是弹着琵琶死的。”

“那怎么可能!火场里人连气都喘不上来,那痛苦谁受得了!”

“也不一定。”

他轻轻的笑了笑,胸有成竹的样子,眼光淡然也漠然,却又好似了却了一桩心愿,所以无比的坦荡。

“生不如死的活着,难道不比在火场里等死来得更痛苦吗?”

他说,然后直起身子来,只管轻飘飘的吩咐了一句,道:“尽快处理吧——这条巷子原本卖的点心很好吃,真不知道以后这家店没了,有些挑嘴的小姐要怎么哄了。”

话毕,他便转身离去了,再也没有过问过此事。

其实,坊间走水并不算是什么小事,只不过,走水的地方住的尽是些小人物,那走水便不会变成什么大事了。

有关此事,萧子窈甚至没有在公报上看到过只言片语。

那头版依旧写的是很远很远的事情,东三省沦陷,满洲势力再起——近的也有,写的是梁耀,海关总署要嫁孙女给他,强强联合的一桩姻缘,一定很强但不一定有因缘。

因着郝姨没来上工,萧子窈眼下的几份早报,便都是沈要拿给她看的。

她于是问道:“走水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郝姨那边……”

沈要轻轻的说:“她今天回来。”

“今天?”

萧子窈顿时眉心一紧,“她不是昨晚才受了伤吗,怎么今天就能回来?”

“因为没地方去。”

沈要说,“夏一杰来电话说她醒了,公署医院就赶她出来了。”

“简直荒唐!那宝儿呢?”

“会和她一起回来。”

沈要微微一顿,“你一会儿就会见到的。”

他没骗人。

萧子窈默不作声。

于是,过了没多久,她只管静静的坐在轮椅上,看沈要轻描淡写的推开了玄关的大门。

那天光骤然大亮。

郝姨就站在那光里。

萧子窈却见她捧着一只小小的匣子,说:“见过沈军长,见过夫人。”

她一瞬哑然,却还是忍不住的僵硬的张口问道:“宝儿呢?”

“在她手上。”

沈要很适时的说道,“六小姐,你一定很开心吧。从今往后,我不在的时候,郝姨会一直留在公馆陪你的。我们从今天开始,就是一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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