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人间不值得啊。
江小小感觉自己的脑袋在无限地膨胀,里面装满了大写加粗的“累”和“怒”。
说真的,难道是她真的得罪他了?
江小小觉得自己委屈得不行,明明她今天一直很规矩,也没有占他便宜的地方啊。
“如此看来,江小姐的毅力也不过如此。”看到她耍脾气的模样,他冷笑了一声,“就你这样的毅力,想嫁给我,恐怕是在讲笑话。”
江小小被他戳中了痛处,心里一阵酸,随即怒从心起。
她倔强地争持了一把:“那你呢?斤斤计较又坏心眼,还这么爱使唤人玩,想娶我的话,我还得重新考虑呢!”
一直没什么太大情绪的黎优白,突然放下了报纸,杀气腾腾地起身,走到了她跟前,俯视着脚边的她。
二人目光所触,她周身一颤,赶紧扭头看向其他地方。
他目光沉了沉,命令道:“看着我。”
她还在赌着气,并没有搭理他。
看着她的侧脸,一股无名的躁动,扰乱了他心间许久以来虚伪的宁静。
他蹲下身,用力掰过她的下巴,强迫她,直视他的眼睛。
扯打中,江小小也顾不上下巴的疼痛,只下意识地握住了滑出胸前的吊坠,迅速地重新放回了衣领里。
这一动作显然没逃过黎优白的眼睛:“想不到江小姐如此恋物。”
她说:“不关你大明星的事情。”
黎优白伸手,从她脖子上强行把东西夺了过来。
在她诧异的目光里,他随手一扔,把这枚她视若珍宝的硬币丢进了废纸篓里。
江小小失控地大喊:“你干什么!”
第一反应,她要赶紧去捡回来!
可她的动作还是要稍微慢一些,他并未怎么动便轻易捉住了她的胳膊,顺势一拽,把她推倒在了地板上。
她愤怒地瞪着他,他面无表情地回瞪着她。
在他这双沉冷而且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眸里,她似乎可以看到自己因为惊愕与愤怒,而变得扭曲难堪的脸。
此刻两个人的距离,是近到可以让人脸红的,而事实证明,在人的大脑处于愤怒的时候,确实是木的,至少她江小小,对眼前这个压着她的男人只有仇恨,再无其他。
心痛中,她红着眼,喃喃地说:“你知不知道这枚硬币,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这是我的回忆!这是我……”
他用力砸了一下地板,沉闷的声响吓得她猛地一哆嗦,再不敢多言。
这双清冷漆黑的眼眸,带着愠色,似乎要把人吞噬一般。
他绷着脸,打断了她的絮叨,直言:“回忆只会让人恶心,这个道理,我建议你还是早一些明白的好。”
那个时候的江小小还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只是,她在恍惚间,似乎看到了第一次来这个别墅所见的黎优白,那个冰山气场十足,排斥一切异己的他。
在这一秒种里,她觉得他从未如此陌生过。
这还是那个和她一起漫步在月光小道上的黎优白吗?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他终于起身,放开了她。
回过神来的时候,江小小只觉得眼眶一热,滚烫的泪水,不知何时就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黎优白看着地上的她,就像在看垃圾,居高临下,而且不讲道理:“你是我的东西,不管你喜不喜欢,愿不愿意,你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东西?她只是一个“东西”?!
被人叫做“东西”,她应该觉得荣幸吗?
江小小魔怔了一般,呆呆地看着他,用她自己都觉得陌生的声音,问道:“你为什么要带我去看电影?为什么要做那些多余的事情?”
“为什么?嗯,问得好。”他讥讽道,“你该不会觉得是因为我喜欢你,我在乎你吧?”
江小小哑口无言。
她就有这么不自量力吗?在黎优白的眼睛里,她江小小就是这样一个不要脸的形象吗?
就算天底下所有的镜子都碎了,她也知道自己长得如何,知道自己能不能配得上大明星的喜欢和在乎。
就算没有任何的喜欢和在乎,也不必要这么直白地讲出来吧?
这么想着,江小小觉得自己又开始心绞痛了。
黎优白坐回了沙发上,冷冷地说:“你不是很享受和男人的约会吗?那我就配合你一下,兴趣使然,演一场戏罢了。只要你演得够逼真,那我们之间的游戏还能进行得更久一些。”
和男人的约会?
江小小当时没反应过来黎优白这句话另有深意,只听得他说“演一场戏”,便心头一凉。
黎优白说的这话,其实比说不喜欢她还要伤人。
他今日的温柔,他今日的贴心,原来就和逗宠物的心理一般,只是为了看她的反应,只是觉得这么做好玩罢了。
她紧紧地攥着拳头,用力掐着手心的肉,直到掐出深深的印子:“这么做,你就不觉得无聊吗?”
他淡然地回:“无聊不无聊,你我继续玩下去不就知道了吗?”
她无言,像是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连呼吸都觉得累。心尖尖上的疼痛,在这一刻像是病毒,蔓延开去了很远。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针一样在扎着她的心,她怕这场谈话再继续下去,她就要与这个男人拼个鱼死网破。
残存的一丝理智阻止了她。
第一,她打不过黎优白;第二,她……对着这张脸,下不去手。
仗着她喜欢他,他就非得为所欲为,死死吃定了她。
这个夜晚就如同坐过山车一般,她从人生的最高点,一下子就跌入了深不可测的山谷。
黎优白没有再使唤她,同样的,也没有再跟她说过话。
她呆呆地坐在客厅的地板上,抱着膝盖一夜无眠。
不是她真的为情所伤睡不着,而是那杯咖啡的效果实在太好。
江小小啊江小小,你为啥要替别人省钱?这个男人别的没有,钱特别多,他爱怎么烧钱就怎么烧钱,你管他干嘛?
……
就在这个夜晚,位于S市偏僻的乡下,发生了一场严重的火灾。
“……年久失修的房屋,老化暴露的电线,这一切都是安全问题频频发生的罪魁祸首,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建筑群是否应该集中拆除?专家们各持己见,下面我们将为观众们带来更为详细的报道……”
早八点的新闻,在S市的本地电视台播报着。
其实江小小是个不看电视的人,巧的是黎优白这栋大别墅里,啥都有就是没有电视机,所以,江小小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孟佳佳打电话给她,上来就问:“小小,你家是住在墨湖那一代的吧?这两年是不是都没有搬过家?”
江小小有些摸不着头脑,只是愣愣地“嗯”。
孟佳佳听到她的确定,倒吸了一口凉气,声音变得绝望:“小小,你现在在哪?赶紧回一趟墨湖吧,你家那一带昨天晚上火灾,烧了一大片,都上新闻了。”
“你……你在开玩笑吗?”她只觉得心脏一紧,难以置信。
她慌忙之中,甚至把手机界面的扩音点成了挂机。猛然起身,眼前一阵眩晕,她差点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