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琛的车子风驰电掣般冲进院子,一个甩尾,在刺耳的摩擦声中停了下来。
拿起丢在副驾驶上的黑色文件袋时,有那么一瞬的迟疑。
很快他就下了决心似的,跳下车子大步流星进了客厅。
客厅里灯光璀璨,却只有两个佣人在打扫一地碎瓷片。
随便扫一眼,齐琛就知道那是齐枢横最爱的定窑白瓷梅瓶。
“少爷!”
两个佣人见齐琛回来了,齐齐打招呼。
齐琛点了点头,看向楼上,问了一句,“又吵架了?”
两个佣人无声点头。
齐琛不再追问,转而问起齐珞瑄来。
“小姐出去了,还没回来。”
齐琛上楼,把文件袋一卷,插在齐珞瑄卧室的门把手上,转身下楼,没走出去两步,就听见楼道尽头的卧室里传来噼里啪啦的碎裂声。
脚步一顿,眉头紧蹙。
那里是齐书恒和苏秀芬的卧室。
从陆宅回来后,齐书恒和苏秀芬之间似乎产生了极大地矛盾,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每次都惊天动地。
他碰上了两回,去敲门想问问为什么,可齐书恒夫妇又突然战线一致,根本不说实话。
被逼问急了,一个说年纪大了,找点儿乐子,另一个则红着眼笑着敷衍,这是夫妻情趣。
然后就齐心协力把他赶出他们的战场。
一来二去,齐琛也懒得多问了。
不过今天这情况看来,他们的战火明显升级了。
“你还是对那贱人念念不忘!她已经带着她肚子里的贱种死了!这些年,陪在你身边为你生儿育女的是我苏秀芬!”
苏秀芬歇斯底里的声音隔着门板传出来,有些隐约却不失尖锐。
紧接着是齐书恒恼怒的,带着雷霆万钧的呵斥,“你闭嘴!”
“闭嘴?!你叫我怎么闭嘴?!我和你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到头来却比不上个死人!你不过见到和她长得有几分相似的影子,就整天魂不守舍的!你怎么对得起我,怎么对得起我们的一双儿女!”
“如果那贱人没负你,你们两情相悦,那我也无话可说,可你别忘了她是怎么死的!”
吼完这句话,苏秀芬就呜呜哭起来,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奇怪的是,再没听到齐书恒的反驳,一时除了苏秀芬委屈的呜咽,再没其他响动。
“对不起”
过了很久才传来齐书恒无力的道歉,好像整个人都被掏空似的,空洞的疲惫着。
“我知道,是她对我绝情,不惜丢了性命也要拿掉孩子,跟我彻底撇清关系,完全不肯听我解释不肯给我时间。”
齐书恒的声音微哽,“我应该咬牙切齿地恨她,或者彻底把她忘了。可我越是勉强自己,越是对她记忆深刻,越是没法真正放下。我又何尝不恨这样的自己。这些年你表面不在乎,其实心里很委屈,是我辜负了你,对不住你……”
苏秀芬的哭声变得柔弱而纤细,她突然扑到齐书恒怀里紧紧搂住他的腰,“是我的不好,我不该逼你,不该跟你耍性子。可我控制不住,只要一想到你还对她念念不忘,我心里就像有无数蚂蚁在咬。”
齐书恒安抚地拍着苏秀芬肩膀,“别再难为自己了,她已经去了那么多年,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当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