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家各户的大门开启，迎接新一年的到来。
周显贵也和几位小家伙们告别，准备亲自进京一趟，只希望能来得及。
白芨知道事关重大，带着几个小的站在一边，不让他们去捣乱。
只是，在对方上马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周叔，我安了两个人在草原，可一直没有联系过，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周显贵差点从马上摔下来，眼睛都要瞪出来了，这丫头在开什么玩笑？
“你，你怎么做到的？”
白芨也没兜圈子，把当初的事情一一说了，包括他们的身份。
听到这些，周显贵的脸色更黑了，恨不得现在就去卫家砍死那个王八蛋。
“丫头，你可真是叔的贵人啊。我猜想，这两个人现在恐怕担心得要死，就怕你想不起来他们来了。”
白芨面露疑惑，问道：“这话怎么说，他们不是天高任鸟飞的意思？”
周显贵摇头笑道：“哪有那么容易，死士大多一根筋。你把他们收服了，再反叛的可能不高，况且你没让他们做什么，还帮他们去了外地留根，这是恩情。”
对于这种脑回路，白芨是真的不明白，可能这就是时代的差异吧。
“那就交给周叔了，应该不难找到，暗语的话，可以用虫子或者商队领队。”
周显贵跟见了鬼一样，不由得为那两人默哀，这丫头真是杀人诛心啊。
“丫头，我留下一队人马，你必须以自己的名义，把官考队留在村子里，不能让他们有传消息的机会。”
白芨眼睛都亮了，怎么还有这种奉旨打劫的好事呢？还是周叔会做人啊，明明可以自己来的，偏偏要让她来立威。
“周叔放心，我们村子都封了，对于敢擅闯的匪寇，我们一向是不留情面的。”
“那就拜托你了，事后叔给你赔罪。”
留下这句话，周显贵纵马狂奔，瞬间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白芨笑着站在院子里，觉得这位周叔才真正像个长辈，坦坦荡荡。
担心朝廷的要员里面有人跟徐知府一派，不想打草惊蛇就让自己去牵扯他们的目光，将人都吸引在宁水。
这么做一般人还真干不来，也只有她敢。
虽然是错打错着，但利用就是利用，一码归一码，白芨本可以不卷进来的。
嗯，投桃报李，这回定要做得漂亮些。
……
天亮以后，所有打扮齐整的村民接到一个消息，今年不用给大小姐拜年了。
众人懵了，还以为四年前的事情重演了。
等张茂说完后面的安排，他们才放下心来。如果不是过年不兴打人，张茂绝对走不出几步就要被鞋子淹没。
就你会大喘气，一句话都说不清楚，还是大小姐的管家呢？
不是张茂不说，只是觉得大小姐的安排也太那啥了，有损村子的名声，不好意思跟大家说。
可为什么这些人都很期待的样子？
还是做爷爷的更为了解孙子，一个巴掌就拍了过来。
“你说说你，出去四年一点长进都没有，大小姐的安排有什么问题？他们不来，不就没事了吗？非亲非故，大过年上门，能有好心？”
张良才年过六十，越活越年轻，饭量都增长了不少，打起人来那是真有劲。
这个伢子，要不是大小姐不嫌弃，估计早就换人了。
还是太年轻啊，放在逃荒的时候，这也叫事？
张良才鄙视地看了孙子好几眼，接着就和老兄弟商量，该怎么把这件事办好。
找茬嘛，还是李兄弟有经验。
李大爷点了点头，拿出当年卖皮子的精神头，一连叫来了好几个小伙。
“爷，我孩子都三岁了，还，还那么干啊？”
“屁，你个不知恩的臭小子，你要窝在山沟里，能娶到媳妇？”
李大爷也一样，对着亲孙子就是一顿揍，把跟来的几个小伙子都吓坏了，连连保证一定办好。
男士这边搞定了，女士就得白芨亲自出马了。受时代所限，抛头露面实在有为她们接受的教育，对名声不好。
毕竟，有些村子女人被马贼抢上山，就算救回来了也是她们不守妇道，完全没有男人什么事。
前山村的小媳妇、小姐姐，容貌娇好的还是有不少的，可气质这块，没人比得过沈清婉。
只是，这是村长媳妇啊，白明理能答应吗？
“噗！”果然，白芨刚说明来意，白明理就喷了。
“我找过其他人吧。”
看他这个样子，白芨也没有强求，这种事还是要自愿为好。
白明理一看大小姐要走，连忙拉住她，“大小姐，不是这个意思，就是你说的事我干不来。”
“什么？你个大老爷们，做不来？”
白芨觉得自己耳朵有问题，这么简单的戏怎么会做不来，这比舍不得自己媳妇还要不靠谱好不好？
白明理扭捏了一下，把瑶瑶叫了过来。
“瑶瑶，你告诉大小姐，咱家谁做主。”
瑶瑶先是甜甜地叫了声姐姐，然后一脸无语地看着自己亲爹，说道：“爹，咱家不一向是你做主的吗？”
白明理：……
不是，闺女，你就这么坑我的吗？
什么时候我能做主了，自从小儿子出生，爹娘都听你们两个的好不好。
看到大小姐的眼神越发怪异，白明理笑了笑，又问了一句，“瑶瑶，那我和你娘，你听谁的？”
“当然是听爹爹的啊，娘亲说过的，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瑶瑶笑得很甜，还拉着白明理的手摇了摇。
白芨差点笑死，总算知道白明理说自己干不来是什么情况了。这一大一小，简直把白村长拿捏的妥妥的。
“瑶瑶，去把你娘请过来，就说我有事找她。”
“好的。”
看着重新变得活泼，走路都一蹦一跳的闺女，白明理既高兴又无奈。
“大小姐，让你看笑话了。”
白芨一脸兴味，拖着下巴打量着从心底溢出幸福气泡的男人，都快记不清四年前的模样了。
啧啧，这对单身狗很不友好啊。
“这样没什么不好，最起码，至少嫂子在我面前还是给你留面子的。”
白明理一听这个，更是不自在了。
村里谁不说啊，清婉大度贤惠，里里外外一把抓，白村长都不用操心家事。
这种媳妇，那就是贤妻典范，多少人家想找都找不到，还是村长好福气，真男人。
可事实上，根本不是那回事好不好。
软刀子杀人，比硬刀子更疼啊，只要她用那种温柔的眼神看过来，白明理就觉得头皮发麻，还有那种笑容……
白芨看着他脸色变了又变，心里顿时有数了，自己再一次走了眼，当初台下的那一幕只是表象。
难怪啊，那姑娘能在家里安然待上好几年，只等白明理有了出息，立刻就能嫁过来。
手段高超，实乃我辈楷模。
沈清婉来得不慢，还抱着刚满两岁的儿子。
“见过大小姐，妾携小儿给您拜年。”
“嫂子太客气了，不用多礼，过年好。”白芨笑了，从她怀里接过小家伙，“叫姑姑，姑姑给你糖吃。”
“姑姑。”
小家伙也不害怕，窝在白芨怀里，摇头晃脑的。
白芨从怀里拿了两个红包，看到白明理有不赞同的意思，而沈清婉神色正常，有些感慨。
这还是不行啊，村里的人缺少历练，人情世故方面太欠缺了。
“嫂子，我今天来是找你帮忙的。”
“大小姐，您说。”
想到这种事不好当着孩子的面讲，白芨让白明理带着孩子出去了。
看到丈夫那个幽怨的眼神，沈清婉哈哈大笑，一点都不端着。
“不装了？”
“大小姐，您不讨厌我吗？”
白芨觉得莫名其妙，反问道：“这话从何说起？我今天是第二次看到你，上一回就远远瞧了一眼。”
沈清婉闻言一愣，而后起身行了个大礼，“大小姐，请受我一拜。”
哦，又是脑补的锅。
白芨总算明白对方为什么会这样，白明理不是一般人，而是村长。如果是别的少族长，看到自己的手下被一个女人拿捏，肯定会有想法，甚至换人。
“嫂子，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也是女人，天然站在女子一方啊。”
这回，沈清婉直接呆住了，好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对啊，大小姐也是女子，可自己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
“怪我，是我小人之心了。大小姐，您有事就说，我能做的一定办好。”
看到她的笑容真诚了很多，白芨直接凑上前，说了重点。
沈清婉频频点头，很快就听懂了。
“大小姐，我知道要干什么了，只是这样还不够。我记得乡间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村中一切事物，村长有决断权，涉及族内的话，外人插手则……”
白芨觉得这个小姐姐让人刮目相看啊，太对胃口了，能处。
这精准的刀法，连她都要为那不曾谋面的几位官老爷默哀了。
“嫂子说得对。咱再想想，那些妇德里面，有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
“妇德？有的，我去宴会的时候……”
白明理抱着孩子站在门口，不知道她们在商量什么，但是那种笑声谁听都要打寒颤。
再看到趴在门框处的闺女，他只能摸摸一脸懵懂的儿子，“儿啊，咱爷俩的命苦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