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芨的出现，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他们都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早就离开宁水，去往淮东的人此时会站在这里。
“蛆虫一样的东西，以为自己穿得人模狗样，会讲几句人话就是人了？你也配谈王法，真是好大的脸！”
白芨直接一个横甩，将面前的男人拍翻在地上，干脆利落。
“好好招待，这位可是苏家主的小舅子，大名鼎鼎的冯氏二老爷，威震江南呢。”
“是。”
向来讲究体面，再怎么愤恨也会笑脸迎人的卫五叔彻底懵了，实在不能适应这种简单粗暴的相处方式。
真就不考虑后果吗？
白芨暂时没空搭理他，将目光对准了握紧拳头、低下脑袋，随时准备暴起的魁梧壮汉。
“这位来自草原的朋友，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需要我给你请大夫吗？打摆子可不是小病，会要人命的。”
她的音调越来越低，尤其是最后几个字，让人心底一寒。
齐勒大致估算了一下双方实力，没有丝毫犹豫，发力挣脱了绳索的束缚，直扑不远处的女子。
他心里想得很清楚，与其被抓，还不如死在这里。
可惜，变故发生得突然，结束得也同样迅速。
白芨伸出纤细的手臂，将一个高出自己近半个头的男子举起，狠狠砸在地上。
从开始到躺倒，齐勒根本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感觉到一阵绝命的窒息，随后就是满身的疼痛。
原来，世间真有这么强的高手，阿赤木也是她杀的吗？
又解决了一个，白芨像打通关游戏一样，继续寻找目标。
“这位，徐什么来着？算了，这并不重要，你对自己的盟友说是为大皇子效力的？可我看你也不像呀，反而有一种让大皇子背锅，某人等着捡现成的意思。”
徐光耀脸色惨白，用惊骇无比的眼神看过来，心开始扑通扑通狂跳。
此时，白芨在他心里就如同魔鬼一样，每一句话都能让人无所遁形。
“嗯，最后就是卫老爷子。您年岁也不小了，有事大可让年轻人去做嘛，何必拖着一把老骨头来回奔波，客死他乡多不吉利。怎么，卫明业卫国公，还忙着生孩子呢？”
卫五叔：……
这女人，这女人的嘴太毒了，心肠都是黑的。
吴刚和一众衙役拼命低着头，肩膀不断耸动，要不是还有点理智，他们都能笑到地上去。
从来都不知道，大小姐这么会骂人，听听几人的喘气声，比牛都粗。
白芨的表演还没有结束，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用刀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瞧我这记性，这还漏了一位重要人物。
卯兔，你随吴刚去一趟，将住在宾悦楼的常三爷请到县衙的牢房小住几日，县城最近不太安稳，我们要保证每一位外来客人的安全，不能给宁水摸黑。”
“遵令。”
吴刚可算是能解脱了，点了几个兄弟拔腿就跑，隔老远都能听见那狂放的笑声。
几句话，几个安排，彻底击碎了卫五叔的心防，一股难明的羞愤之情充斥着整个大脑。
“我们，我们的一举一动，全在你的掌握之中？”
白芨拖过一张长凳，缓缓落座，摆出十分豪放的坐姿，一条腿直接踏在长凳表面。
“怪只怪这天不算太冷，屋顶的风景也不错。”
卫五叔心里一惊，这种直来直去，没有丝毫顾忌的做法，简直可怕。
“白小姐，不，王爷，按照律法，您的证词是不作数的，我等只是来此做生意而已，与歹人毫无关系。”
徐光耀原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现在听到这话，连忙点头附和，叫嚷着自己身为朝廷命官，该通过正当审议。
白芨以一种完全不能理解的眼神盯着两人，以十分纳闷的语气开口，“两位，我这又不是大理寺和刑部，要破案你找他们去啊。
我只知道，近日宁水县城发生恶性案件，数量众多的歹人混在外来商旅之中，在城内杀人劫财，无恶不作，受害者多是行商。遇难名单包括：京城来的卫姓、徐姓商人，还有江南的冯二爷，常三爷，甚至是友邦的齐姓商贩。”
“如此目无法纪、胆大包天之徒，视王法于无物，犯下这等滔天大案。本小姐有负陛下厚爱，惭愧至极。于是乎，下令肃清治下宵小，还百姓一个安宁，二位以为如何？”
卫五叔终于维持不住脸上那份淡定，心里的恐惧开始蔓延。
他到这时候才明白，所有人都狠狠低估了面前这个女子，她不是皇帝刻意树立的挡箭牌，也不是一位小有聪明贸然掌权的女子，这人本身就是一位玩弄权术的高手。
“你为何没有去淮东？”
“我又为什么非得去呢？”
“你不是他们的大小姐吗？”卫五叔也豁出去了，自己的下场已定，这个时候还不如问点实际的东西。
末世的时候，白芨有个外号，‘宋公明’，意思就是送你走的时候，会让你死得明明白白。
“你们都觉得，我正是缺人、要名望的时候，淮东是绝好的刷名声的机会，只要有脑子都不会放弃，对吗？这是典型的男人思维，对于我来说，怎么可能在立足未稳局面中，丢下孩子去那么远呢？”
这个解释，卫五叔并不相信，也知道对方没有说实话，却无可奈何。他只能在心里感叹，设计了那么绊子，结果第一步就走错了。
“白小姐，你要如何处置我们呢？”
这本是一句很符合逻辑的话，对方在这种境地之下说出来很正常，可白芨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当然是顺藤摸瓜了，好不容易抓到几条搅浑水的大鱼，怎么也得做几道大菜吧。”
卫五叔突然笑了，说道：“这一切都是我策动的，就算经过三司会审，也牵连不到国公身上，您不必费力气。”
“您老的记性是真不好啊，刚才就说过了，断案是刑部和大理寺的事，我只管按自己的想法来。”白芨眼神微动，轻飘飘地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私下扣押，严刑拷打，常规操作。
“那老夫就领教了。”
“您老真是让人佩服，不过我这种恶毒的女人，最喜欢硬骨头了，您可别千万让我失望。”
徐光耀裤子都要湿了，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愉快地决定了包括自己在内所有人的下场。
尽管他的惊慌如有实质，但根本没人在乎。
白芨做了个带走的手势，屋内的卫兵见状立刻上前将人绑住，而后拖了出去。
就在卫五叔刚跨出房间的时候，听到了一声质问，“这是第二次了，你们的卫国公为什么对我的孩子如此感兴趣？”
没有得到答复，但对方瞬间僵硬的举止告诉白芨，这真是一条大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