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气温逐渐升高，大地回暖，青绿已成为乡间的主色调。
只在床上躺了两天，白芨就发现身上哪里都不对，越睡越难受。
她被自己这种反应给气笑了，别人都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到这居然颠倒了过来，有福都不能享。
堕落了啊。
山庄的围墙根，小四双手扒着石墙，悄咪咪地探出脑袋往旁边的空地看去。
“妹妹，娘亲要发现啦，我们还是回去吧。”
三宝叹了口气，看着大半个身子都露出来的小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权当陪她游戏吧。
“不行呀小哥，你不觉得娘亲很奇怪吗？”听到哥哥的话，小四立刻站好，一本正经地问道。
“哪里奇怪？”
“娘亲，起得比我们早，拿铲子挖土，前天还让二哥喝酒，又经常对我们笑。”
小四掰着手指头，列出一个个代表白芨行为怪异的地方，脸上的表情很严肃。
三宝张了张嘴，根本无法反驳，这确实不是娘亲平时的样子。可是大人本来就是这样的啊，村长伯伯和张叔叔也变了好多。
“小哥，娘亲是不是换掉了？”小四被自己的想法吓一跳，全然没注意到身边多了一个人影，小脸都皱了起来。
“是吗，那要是你娘被人换掉了，你准备怎么做呢？”
“当然是把坏女人赶跑，把娘亲找回来。”
白芨戳了戳闺女鼓起的脸，将她握紧的小拳头抓在手中，问道：“那么请问这个小胖墩，你想用什么办法赶跑我这个坏女人呢？”
“你才胖……”小四这才觉得不对，瞪圆眼睛看着那张似笑非笑的脸，熟悉感一下子就上来了，“娘，我，我在和哥哥玩家家酒。”
发现小胖子秒怂，白芨半蹲下来，双手抓住她的肩膀，说道：“这样啊，那我来扮演坏女人好不好？”
三宝看清了娘亲眼底的笑意，再看了看都快被吓哭的妹妹，总算知道二哥随了谁。
“娘，你就别吓妹妹了，她是担心你。”
被儿子当面戳破，白芨伸手刮了刮小四的鼻子，大声笑了出来。
“哇，娘亲好坏，你好坏，我不理你了。”
小四一直在想怎么把这事圆过去，小心脏扑通扑通跳得飞快，意识到自己又被娘亲耍了，委屈不打一处来。
抱紧怀里敦实的闺女，白芨才意识到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这动静也太大了。
哄了一会都不见好，她只能使出杀手锏，“好啦，别哭了。你今天的大字练完了吗，马儿喂了吗，拳打了吗，给小伙伴做的礼物怎么样了呀？”
“嗝。”小四听到这话哭嗝打了一半，满脸都是怀疑人生的小表情，嘟着脸用倔强的眼神注视着面前的魔鬼。
三宝再也忍不住了，强行不让自己笑场，拉过妹妹的手走到一边，“我们一起。”
“嗯嗯，小哥最好了。”小四用手帕眼睛，气嘟嘟地夸着三宝，连余光都不往某处去。
白芨津津有味地欣赏上演兄妹好的两人，从怀里掏出一把鱼肉丝，当他们的面吃了起来。
小四敏锐地吸了吸鼻子，转过头之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三宝发现刚刚平静下来的妹妹又不对劲了，也抬头看了过来，然后就感受到了铺天盖地的疲惫。
娘亲，太幼稚了。
对，姑姑有时候会偷偷这么说娘，跟小孩一样。
“娘，能给我吃点吗？”
白芨没有理会儿子的请求，目光放在小四身上，反问了一句，“你准备拿什么换？”
“我今天洗碗还有扫地。”三宝很爽快，立刻报价。
“再加一样，顺带把你二哥的马喂了。”
“好。”
交易达成，白芨递过去一个油纸包，三宝看都没看直接塞到了怀里。
小四并不笨，这时已经反应过来，在小哥准备拉她离开的时候，第一次没有顺从。
“三宝，你先回去吧。”
“哦。”
应声应得很快，可短短一段路，三宝却以乌龟的速度挪动，还一步三回头。
等小暖男消失，围墙边只剩母女两人，用同样清澈的大眼睛看着对方，任由清风带着发丝拂过那有三分相似的面容。
“白曦月。”
“到。”
去了一阵军营，小四渐渐有了些许军人的品质，几乎在听到自己名字的瞬间就作出反应，挺直了后背。
“我说过，你们兄妹四人，只有你继承了我的武道天赋，将来你就是三个哥哥的后盾。我知道习武很枯燥，所以没有太管着你，仅仅教了你怎么吸收能量。”
“我……”小四低下头，想到最近除了跟营地里叔叔练基本功，从来没试过娘亲教的东西，心中有些忐忑。
白芨重新蹲下来，用严肃的语气说道：“曦月，你大哥每天读书习字、喂马养鸡，你二哥跟着大爷爷上山下地、开店算账，单单你小哥经常陪着你玩。你们是孩子，玩是应该的，我并不会干涉。”
“但是娘想告诉你，你们兄妹与一般人家的孩子不一样，随着年龄增加，你和小伙伴之间的差距会越来越大。你们是不同的，你一个吃饭的碗可能别人一辈子都赚不来。”
“在这个世界，没有能白得的东西，你们有现在的生活靠的是我，可是娘终究会有老去的那一天，会有靠不住的时候。到那时，你再想努力就晚了。”
小四抬起头，眼睛里泛着泪花，以她独有的脑回路问道：“我要怎么样才能吃到鱼肉丝？”
白芨眨了眨眼睛，脑子差点转不过弯，想了一会才清楚闺女的意思。
“你只要好好完成每天要做的事，花半个时辰修炼我教你的东西就行。你想想，趁早做完这些，你是不是会玩得更开心一点？”
小四懂了，向前伸出藕节一样的小手，“我现在就去做，我还会去院里拔草，所以要比小哥还多的鱼肉丝。”
白芨看着很少露出坚定这种表情的小家伙，一连掏了三个纸包出来。
“拿去吧。娘不是要逼你做什么，而是想告诉你，你能不花任何代价吃到好东西，背后一定有人替你付了账。这个人可能是我，也可能是你哥哥，明白吗？”
“我知道的。”
小四其实很聪明，只不过习惯了靠卖萌和可爱就能得到一切，有些东西还没意识到。
“回去吧。”白芨给她擦了擦脸，简单叮嘱一声，起身回去继续挖地。
她也不想这么对待一个四岁多的孩子，可要是不从小定性，等长大了再掰就不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