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东西都搬进去了，我们已经付了银子签好了契书，只等着去衙门过户，现在……”
张茂按照白芨的要求，在淮宁州城购买了一栋宅子，除去被未羊带回去的小部分箱子，这次的收获全都放在里面。
“不用等了，你带卖家去找方老书吏，直接过了就是。”
“明白。”
一旁的秦易不知道大小姐为什么不把那些金银回去，反而留在了州城，开口问道：“王爷，您是打算在这里做生意？”
白芨看了眼天色，笑着摇头，“只是一个想法而已，能不能成，就看门外那两位配不配合了。”
这话刚说完，心月狐进来通报，说是韩总督和单将军求见。
秦易瞪大眼睛，识趣地退了出去，等两位客人进了屋，他便默默立在门口守候。
一番寒暄之后，白芨率先问起他们的来意，“此案牵扯颇多，本王不便继续插手，两位大人辛苦一些，明日就开城了。你们此番前来，是找我合计上奏的事？”
韩总督闻言一愣，同单无极对视了一眼，默认了。
遇突发事件，按照事急从权的规矩，可以先处理后上报。淮宁出了这么大的事，又是奸细又是封城的，控制住局势之后，必须第一时间写奏折上去。
如果不是老韩亲自找过来，老单都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这个奏折很要命。案件的结果就目前看来算是好的，可事件的起因、缘由根本没办法解释。
“王爷，这个折子该如何写，还需要您拿个主意。”
话一说出来，脸皮不如韩总督厚的单无极率先红了脸，有些不自在，一想到还拿了那些银子，就更坐不住了。
白芨左右打量了一会，也不说话，直接掏出一个奏本，甩给两人去看。
韩总督发现对方的折子都写好了，急忙接过，只一眼嘴巴就合不拢了，傻愣地看着单无极，后者也是震惊无比，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折子是白芨以自己的口吻上的，先是感恩颂德了一番，之后又谈到了整个江淮目前的民生、淮宁老百姓的生活等等。
接下来话锋一转，以宁水县人口清查为切入点，发现有人员莫名流动，绕过户籍制度不知去向，情况极为可疑。
宁水是藩王封地，出现这种事情白芨责无旁贷，立即告知江淮总督和驻军大营将军单无极。
在此基础上，江淮总督府、淮宁驻军大营决定以淮宁为突破口，彻查到底。经过小半个月的探查，一切线索都指向了淮宁的一座青楼。
严密布控后，身为藩王的白芨决定以找人为由，亲身赴险一探究竟。然而，到此地上任不久的李通判等人，视机要文件如无物，刻意搪塞阻挠，行为甚疑。
为保行动顺利，白芨拿下州府，以势压人，强行攻破了两座贼人窝点，以及数处阴私腌臜之地，连同几本账簿。
细观之下，账簿内容触目惊心，与贼往来官吏竟达数百之多，其中不乏朝廷要员以权谋私，为其掩盖罪行，使得芳菲阁如雨后春笋一样，在大兴遍地开花。
奏章的最后，白芨还着重点出了大笔金银都是官制，流向不明，以及众多无故失踪的年轻女子。
“二位大人以为如何？”
韩总督捏着奏本，激动地说不出话来。王爷都这么帮自己甩锅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王爷，下官惭愧。”
单无极紧跟着抱拳行礼，单膝跪地，“谢王爷大恩。”
“没什么异议的话，你们跟着签个名，明日一早便发往京城。”白芨摆了摆手，根本没把这个当回事。
两位当事人松了口气，在空白的地方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地方最高主政官员，驻军统领，涉事藩王共同认证，这事在江淮这边的口径便统一了。
至于奏折上某些证词和细节存疑，那又关他们什么事呢？
“王爷，场面话下官就不说了，您有事尽管吩咐。”
韩总督不是官场新丁，稍一琢磨就想到这里面可能还有事，之前那些犯事的下属估计是添头而已。
都是聪明人，白芨也就不绕弯子了，直接提了自己的要求，“淮宁官驿入不敷出，耗费巨大，本王想问问驿馆里多余的地卖吗？”
韩总督没想到对方居然打上了官驿的主意，一时间不明白这是要干什么。
按照朝廷的意思，官方的驿馆肯定要继续削减用度，规模不得不缩小，这样一来确实会空出许多地方。
但把地卖出去，从没人这么干过。
“王爷，您是打算？”
白芨坐直身子，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本王手底下一堆人等着吃饭呢，官驿地段好，路也好，打算借宝地的东风做点买卖。”
“那是什么买卖？”
“小本生意，弄点吃食什么的，以后村里的年轻人往外闯，也好有个地方落脚不是？”
这个解释韩总督是不信的，也不敢把‘小本生意’当真，都开到官道上了，还能小得了吗？
一时间他也搞不清王爷准备弄什么，但卖掉本就用不着的地方，还能得一笔钱财用来维持馆驿的日常开销，这事朝廷揪不出错来。
最关键的，买家还是亲王，不是普通的商贾，更容易说通。
“行，此事本官做主，按民宅的价格，把地卖给王爷。”
“不可，公是公私是私，一码归一码，就以淮宁地段好的商铺市价成交。”白芨不想日后有人拿这个当话柄，干脆给了一个谁都挑不出毛病的价格来。
要是以这个价格卖出去，韩总督觉得哪怕皇帝来了也说不出话来，本来朝廷就让下面想办法尽量维持官驿的运转，每年还要往里面搭不少银子，现在这不就是最好的办法吗？
“成，就按王爷您的意思。”
谈完这个，他不禁有些好奇，王爷找自己买地，那单将军呢？
果然，白芨都没给单无极过多思考的时间，转头说道：“将军，军中退役的战马本王能买一些吗？”
心情忽上忽下的单将军一听王爷说的是这个，突然就不紧张了，那些老病的战马本来就是重要的军费来源，卖谁不是卖？
“王爷，淮宁大营骑兵不多，每年没有多少退下来的马匹，末将可以为您牵线，找其他大营购买。”
“如此，就多谢单将军了。这样，按以前你们的卖价，本王加一成购买，你帮忙找其他大营买的马，每匹额外补一两银子给你们。”
白芨依旧没有压价，反而是给了一个对方不能拒绝的价格。
单无极都没想过，自己这随口一提还能给大营赚钱，想到近五千张嘴的开支，反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至此，三方很愉快地结束了交流，各自都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韩总督看着一脸平静的王爷，又看了看沉浸在赚钱之中，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马贩子的单无极，失笑不已。
这往后的日子，还挺让人期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