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阔的草原并不只有草地，同样有山石湖泊、树林沙漠，各种自然风光都能见到。
白芨也不着急赶路，碰到有意思的地方，就带几个孩子去观赏一番。
这种毫无目的的游览，大大拖慢了行进的速度。
而她每到一个新的关口，都能引起不小的轰动，除了大兴这边的将士，对面那些期盼许久的人，简直跟要过年一样。
车队还没出发，已经有人赶着牛羊在那里等着，那种在原地打转的样子，强烈给人一种很希望车队快点走的情绪。
“娘，他们看起来笨笨的，为什么不在我们到来前把羊赶过来试试呢？”
听闺女的疑问，白芨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他们不笨，只是在遵守强者制定的规则。他们可以不怕我，却不敢因为心急破坏了规矩。”
“那他们怕谁呀？”
“当然是怕那些已经守了规矩的部族。”
白曦月没有完全听懂，但也知道娘亲没有解答的意思，于是把目光投向了自己的智囊团。
许笙和六丫，尽管年纪只比小四大两岁，却因为从小的生活环境，更能明白底层的规则。
她们在随队出发之前，一个被爷爷耳提面命，一个被二姐教了一夜，都明白此行对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
如果不想和其他女孩一样，早早嫁人操持家务，就必须抓住这次机会。
“殿下，这些都是人少的部族，他们太聪明，会显得前面的那些部族很笨。”
“对，曦月，大姐在说，你以后是制定规则的那个。”
白曦月看了看身边的小伙伴，笑着眨了眨眼睛，“是这样呀，原来他们自己在装傻。”
她偷偷瞥了眼亲娘，趁人不注意，拉着小伙伴到了一边，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计划着什么。
“主上，您看。”王柳明白主子对殿下的用心，笑着指了指身上从来不缺领导气息的小四。
白芨偏头看了眼，对此乐见其成，心中稍感安慰。
为了那份自由，将来不但要面对苍凉贫瘠的地域，还没有亲朋在身边，她到现在也不知道这样的安排是不是对的。
“大小姐，您别多想，殿下以后会感激您的。”驾车的杨氏看出白芨心中的疑虑，忍不住出言安慰了一句。
她经历过那种身不由己的日子，实在想象不出来，日后殿下被困在一座府邸，会有多难受。
从小无拘无束的殿下，就该过那种自由松快的日子。
但事情不可能十全十美，得到总要付出。
“嗯，以后让她自己去选吧。”
白芨还是之前那个想法，自己的本事只有这么多，做不到面面俱到，尽力就好。
王柳发泄主子的心绪不高，正想拿公事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却见吴统领快速朝这边靠近。
“启禀王爷，末将抓住了一个探子。”
“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他说，自己是可汗的信使。”
“信使？”
白芨有些意外，不明白怎么会是可汗一方先找过来。
观察完四周的地形，她指了指不远处稀疏的树木，说道：“到前方的林地休整。”
“是。”
再一次等来休息，白曦月兴奋地拉着小伙伴下车，准备带人开始自己的探险之旅。
白芨得到林队长的肯定反馈，也就不再阻止，挥手让她自个去玩。
“尊贵的大兴亲王，苍狼部落战士巴尔，向您问安。”
“巴尔勇士免礼，你是可汗陛下的信使？”
单膝跪地的汉子听懵了，没想到这位大家口中的魔鬼不仅对自己很客气，居然还尊称可汗为陛下。
这一幕，着实让能打的巴尔摸不着头脑，觉得传扬出来的消息非常不真实。
“是的女王阁下，我带来了可汗的亲笔信。”
白芨接过吴将军递来的信件，光看信封上那一笔纯正的毛笔字，就不禁对某个女人感到佩服。
这样会不断学习敌人文化的人，杀伤力太大了。
“巴尔，你们可汗到底是什么意思？”
信件的内容很普通，普通到根本不值得专程派人送来。
除了斥责汉人不讲信用，一点有营养的东西都没有。
问完自己的疑惑，白芨看到对方迟迟不起身，也一直没有反应，立刻就猜到这人恐怕带了不小的消息。
“有话直说吧，本王身边这位将军是我们大兴皇帝陛下的心腹，他平常负责陛下的安全，相当于你们的部族将军。”
这个对比很直观，巴尔听到这位将军等同于部落首领达哈勒，立刻抬头说道：“女王阁下，可汗让您小心。”
“小心？”
“是的，可汗说，神女可能实际控制了数量惊人的部落，包括，包括……”
“包括你们可汗麾下的直属部族，只有你们苍狼部除外？”
眼见对方默认，白芨要说不震惊那是不可能的，不然之前也不会想着帮神女一把，让他们有资格和可汗一方角力。
原来她根本没了解到实情，那个疯子手底下，居然有这么庞大的实力，大到让草原首领都感到害怕了。
“巴尔，本王怎么保证你说的是真话？”
这个怀疑合情合理，巴尔也早就得到了可汗的暗示，便直接说出己方的底线。
“女王阁下，可汗陛下说，他希望得到您的帮助，事成之后您可以提条件。”
“什么都可以提？”
虽然巴尔低着头没有说话，但白芨已经判断出来，那位可汗处在深深的恐惧之中，只要不过分应该都会答应。
“第一，我要黑石部落首领的人头。”
原本这是她想跟疯子谈条件的时候提的，现在倒是省事了。
“黑石部落？”
巴尔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下，黑石部落的领地换给了虎乞，也没有参与这次守卫田地的战争，看来女王为孩子出气的传言是真的。
“可以，巴尔以苍狼大部第一勇士的荣誉保证，如果可汗不答应，我去为您取来。”
白芨多少了解一些草原的风俗，拿勇士的头衔起誓，相当有诚意。
“你们有诚意，本王也不小气，回去告诉你们可汗，我可以弄出神迹，比你们神女还真的神迹。”
“您，您说什么？”
“虎乞部落传出去的消息是真的，我可以让马飞上天，甚至，可以在草原降下天罚。”
巴尔的脑子都要炸了，战士的信仰不如普通的牧民那么虔诚，但也只是相比之下而已。
他狠狠咽了咽口水，眼神怪异地看了眼那道纤细的身影，心中陡然多出三分敬意。
只要大概明白草原内部的局势，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绝对能动摇神女的根基。
“请问女王大人，我们除了杀掉黑石部落的首领之外，还需要付出什么代价，才能请您出手展示神威？”
人家这么懂事，白芨也懒得一条条说，直接来了个打包价。
“巴尔勇士，本王这里有一条内幕消息、一份行动计划、一个可以震慑所有人的神迹，总共价值五万头羊。”
咕咚！
大力吞咽口水的动静来自默不作声的吴统领，他两眼放光地打量着一旁的王爷，心中佩服的同时，已经在畅想回京后去掉身上的副字了。
“大人，我不能作主。”
“没事，你直接传信回去，就说原本那条消息是不要钱的，包含在上次的交易里面。但，谁让可汗陛下亲口说过，不屑于跟我这个女人交易呢！”
这回轮到巴尔大吞口水，他都不知道可汗还说过这样的话。
“是，大人，我这就去传信。”
望着那道急速远去的身影，吴统领费了好大劲才止住兴奋。
“王爷……”
“不要急着高兴，这里距离小石山还有多远。”
“大概三百里。”
白芨默算了一下两边的距离，推出对方回转大概需要的时间后，立即下令。
“全速前进，三天内到达小石山，悄悄向各中小部族传递消息，天神要发怒了，地点就在小石山。”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