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料之中，意念之外，钟离玖这一时间，居然不知道如何反应，最后她勉强控制住自己的表情，笑着道“那么，爷爷知道我把这一切都忘了，对吗？”
“不是忘了。”钟离权看着她的目光带着几分怜悯“玖玖，是催眠和洗脑，那些记忆被强行转化了。”
所以她的记忆中自己还是一个未婚女人，他们还是未婚夫妻，她在这几年都在无条件帮着夏侯渊却得不到他一丝回应。
钟离玖曾经以为，你得不到你所深爱的人的回应是最痛苦的事情，可是从未想过，原来比这还要痛苦的，是你得到的回应，最终叫你生不如死，宁可不要这些了。
钟离玖喜欢算计和筹谋，也最喜欢用政治手段给人洗脑和催眠，她喜欢看一个人精神崩溃而不是直接死亡的样子，敢得罪她的，都会生不如死。
所以，这些都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
你爱的那个人，他眼睛中可曾有你？
你有没有爱到极致了，连恨都不敢了，只想逃避？
连在一起的，哪怕是能将你撕的鲜血淋漓的回忆都不愿意抹去，只想逃避？
——那把泛着寒光的匕首刺破她的胸膛，他说“钟离，你可以去死了。”
她深深地看着他，最后摇了摇头。
捂不暖的心，泼出去的水，开不了花的石头。
“是你亲手将这些记忆篡改的。”钟离权给她倒了一杯红茶“你的催眠技术，你明白吗？”
钟离玖明白，这听起来很神奇，但是总结一下不过就是一句话——她的记忆，永远是不可能恢复到真实了。
她想不到当初自己除了被捅破胸口的绝望之外，还发生了什么需要自己一定要催眠自己才能有重新走到他身边的勇气。
原来，她对夏侯渊的感情，真的深到了一种可怕的地步。
十二家的大长老曾经说过她和皇甫辰都是一样的薄情寡淡至极之人，但是薄情至极了就是深情，一旦动情，就不会更改。
可是她不爱夏侯渊了。
看着手中的红茶“爷爷知道，我有一个女儿吗？”
钟离权有些震惊“你有一个女儿？”
钟离玖疲惫的闭上眼，不愧是夏侯渊，小眠居然被他藏了那么久，连钟离权都不曾调查到。
“可否……”
“她是夏侯家的君主血脉。”钟离玖一口把茶喝干净了，再无当初风度翩翩优雅淡然的样子“爷爷不要想着把人抢回钟离家什么的了。我死之后，将我的一切私人财产转给那个孩子，如果可以，让家族好好照顾一下她吧，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你知道夏侯渊现在的身体活不了多少年了吗？”钟离权忍不住问“你就忍心让那个孩子无父无母长大？”
钟离玖幽幽的叹了口气“爷爷，你知道吗？知道太多，未必是什么好事。”
“你的传承里到底有什么让你非死不可的理由？！”钟离权猛然站起身“不行的话老头子我去死就可以了！一定要钟离家这样吗！”
钟离玖闭上眼，没有什么非死不可的理由，只是这一回她无法确定自己的生死罢了。
“你就算不为你那个女儿考虑，上官家的小子呢？！”
钟离玖一怔。摸着茶杯，声音都是抖的，可是她自己没有察觉“他会碰到更好的，我结过婚，还生过孩子，配不上他。”
以前是不知道，现在知道了，所以……
这也是一个原因，但不是最主要的。
“你问过他在乎吗？”钟离权恨不得敲钟离玖一脑瓜崩“你奶奶当初不也是生了皇甫许？你爷爷我要是在意那个现在还有你们？”
钟离玖莫名被自家爷爷奶奶喂了一嘴狗粮“……”
“好好回去和那个孩子谈一谈吧，我总觉得，那个小子不会因为这个和你分开的。”
钟离玖默默地握紧了拳，“就算是他不在意，可是我在意。”
上官悠那样一个人，不该有她这样的妻子，生过孩子，嫁过人，心思狠毒，手段很辣，在某些方面甚至压他一头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