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铮跳上的这艘船比楚留香的三桅船要大得多,起码有三十米长,船身坚固,一看就是为出海而准备的。
船上除了二三十个水手船员外,还有几人立在船头相候,楚留香正给他们介绍阿飞和西门柔。
楚铮却不需要楚留香介绍,就知道这几个人是谁。
因为楚留香刚才在三桅船上已事先讲解过一切,包括这些人是谁,他的计划是什么,需要楚铮如何配合等等。
最前面一个长相粗豪的汉子,满脸青惨惨的胡碴子,年纪与楚留香相仿,楚铮只看了一眼,就与楚留香提起过的某个人划上了等号。眼前人这显然就是绰号“潇湘侠盗、彩翼满花间、花蝴蝶”的胡铁花,楚留香最好的朋友,可以生死相托的朋友。
另一个上身壮硕、双腿细长、肤色古铜的汉子,应该就是“快网张三”,暗器与轻功都不错。他不但擅长烤鱼,造船航行之术,更是天下闻名,有人甚至赞叹道“在水面上只要有张三同行,便已胜过了千百水手”。他是这次航海的主舵手,同样是楚留香和胡铁花的好朋友。楚留香的三桅船就是他造的。
旁边那个戴着宽大帽子、遮住双耳的老者,自是九城名捕,外号“白衣神耳”的英万里,据楚留香说,这“白衣神耳”武功不算高,但有样本事天下间无人能及——只要他听过一次的声音,就永远不会忘记,无论那人怎么变声,都绝无法逃过他的耳朵。
最右边的却是个颇为漂亮的少女,估计在十七八岁上下,一袭金花墨凤的大红衣裙,头戴紫金冠,看着就贵气逼人,不问可知定是曾过去蝙蝠岛的金灵芝。
楚铮带着秦如韵来到大船上时,楚留香刚好介绍完阿飞。
楚留香介绍阿飞时并没有隐瞒其身份,直言是李寻欢、楚楼钧的好朋友,江湖上人称“飞剑客”的阿飞,胡铁花却道:“老臭虫,你之前不是说能请到楚楼钧来帮忙?怎么,是不是人家和你的交情不深,不肯来出海?”
楚留香微笑道:“原本我确是想请楚帅亲自来助阵,可惜他先后与上官金虹、逍遥侯决战,元气大伤、伤势也不轻,已于日前悄然赶回梁都休养,临行前特地委托阿飞代他来我这赴约。”
众人“啊”了声,金灵芝道:“听闻前几天楚帅还曾在青石小镇替他的红颜知己水笙正名,大家都以为他的伤势不重,没想到居然伤得如此重。”
“正因为他伤得太重,才要在人前露面,以此震慑霄小,不然若是露了真相,想去找他麻烦的人绝不会少。若非我等俱在这大海之上,绝无法泄露这个消息,我也不会透露出来。”
楚留香的话实在太有道理,众人纷纷点头,但看向阿飞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能让楚帅委托派来赴约之人,身手绝对不会差,何况听闻这个叫阿飞的少年曾一招之间制住少林叛徒心宠,这等战绩更是平添了几分的光环。
楚留香又介绍西门柔,这回说是出身九龙派的朋友西门树。
九龙派的九龙鞭法在江湖上极有名气,而且九龙派的掌门人也因为蝙蝠岛事件而惨死,西门柔这个身份倒也合适,何况西门柔是鞭法大家,区区九龙鞭使出来绝不会比真正的九龙派掌门人差。
楚留香最后才向众人引荐楚铮和秦如韵,用的自然是“跋锋寒”和“傅君瑜”,后者是跋锋寒的熟人兼红颜知己,曾一起闯荡过江湖。这傅君瑜不但是高句丽奕剑大师傅采林的徒弟,还有皇室血统,生得美艳动人,高贵典雅,极符合秦如韵的外貌气质。所以秦如韵根本就不用怎么易容化装,更可以配合楚铮的身份便宜行事。
跋锋寒虽然也名声极大,但他离开中土已有一段时间,名声已被楚楼钧完全掩盖,傅君瑜身为高句丽人,更是在中原江湖上露脸不多,认识她的人少之又少,众人对两人的到来只是表达一定的惊讶,并不起疑。
毕竟楚留香向来交游极广,跋锋寒又与少帅军的寇、徐二人交好,楚留香认识他并邀请到他来助拳并不会让人感觉意外。
楚铮保持着塞外孤傲高手的神色,只是极简单地和众人寒暄几句,秦如韵更是只微微点头便不作言语。
他知道楚留香之所以不暴露自己和西门柔、秦如韵的真实身份,防的自然不是胡铁花、张三、英万里,而是那个金灵芝及船上的水手。
蝙蝠岛是一股极神秘的势力,比逍遥侯的“天宗”还要神秘,谁也不知道这些招募而来的水手有没有蝙蝠岛的耳目,对于因为“目睹上次海船上的凶杀惨案而激愤、决定参与本次行动”的金灵芝,楚留香始终保留了一分的警惕。
幸而阿飞作为楚铮派来的代表,成功吸引众人注意力,使得“跋锋寒”和“傅君瑜”反倒成了次要角色,连金灵芝在内,众人对二人都没表露出太多的关注。
大船很快转向,向着大海深处进发。
……
众人聚在一起喝过酒,商量过有关蝙蝠岛的事后,就各自先去歇息了。
距离地图标示的蝙蝠岛区域还有两天的海程,但此行凶险无比,众人都尽可能地选择合适的方式来放松自己、调整到最佳状态。
大船很宽很长,船舱也不少,不过最下面一层是二十几个水手的住处,还要堆放粮食和清水,已挤得满满的。
楚铮等人自然只能住上面一层的船舱。
这一层的船舱除了会客厅外,还有堆了些掩人耳目的货物,所以能住人的舱房只剩下了五间。
楚留香和胡铁花一间,张三和英万里一间,阿飞和西门柔一间,金灵芝表示不习惯与人同住占了一间,所以楚铮只能和秦如韵一间房。
不过“跋锋寒”和“傅君瑜”原本就曾一起闯荡江湖极长时间,众人又见两人携手飞跃而来,早默认两人是情侣关系,加上两人都是“不通中原文教礼仪的异族”,两人住在一起并没引起什么非议。
船舱的舱板并不厚,隔壁只要说话声稍大都能听得到,所以各人说话都尽量放轻了声音,免得打扰到别人休息。很快船上只听到水手们的吆喝声和浪涛的哗哗声和海风的呼呼声。
当然,楚铮与秦如韵有“心有灵犀”道具,更方便说些悄悄话。
关上舱门,有些昏暗的船舱里只有窗外的光线投射进来。
船舱算不上大,也就九平方左右,一张床一张桌子两张椅子,便已占了大半空间。不过还算整洁,也没什么腥臭异味。
楚铮见秦如韵板着脸,也不知道是在扮演冰若冰霜的傅君瑜还是确实生气,只得按住心有灵犀解释道:“呃,原本楚留香是以为金灵芝会和你一间房的……”
秦如韵却只是瞟了眼他,面无表情道:“和你一间房也没什么的,你在这方面还有点信誉度,不过得我睡床你睡地板。”
楚铮耸耸肩,表示可以,见她似乎不想说话,便自行坐到角落里挂机修炼心绝。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似乎是要开始捕鱼了,胡铁花高声嚷嚷着有兴趣的人快来到船头看看。
楚铮收功起身,见秦如韵正坐在窗边望着大海,托腮不知在想什么,阳光洒在她有如神造般完美的侧脸上,仿佛镀上了一层圣洁的金色。
楚铮居然生出一种幻觉,这姑娘梦幻得仿佛在下一秒就会消失在空气中般,幸而再眨眨眼,秦如韵依然好好地坐在那里。
楚铮摇摇头,也不便打扰她,起身出门走上了船头。
……
提到海上生活,自然不能不提打渔,这也是海上补充食物的重要来源。
楚铮在陆地上生活的时间远远多于江海。他虽非第一次乘坐海船,但此时站在甲板上,放眼望去尽是无边无际的浩瀚海面,陆地完全消失不见,耳边脸上吹来那咸咸腥腥、带着寒意的海风,依然有种难以言喻的奇妙之感。
特别是看着快网张三提着一张大渔网,乌云般漫天撒了出去,那干净利落的出手、那矫健有力的动作,让人叹为观止,就像看着艺术家在舞蹈一样。
这确实只有海上生活了很久,又将捕鱼当成兴趣爱好反复练习、钻研才能练出来的动作。
楚铮虽然不懂捕鱼,但一看张三这动作,就知道今晚肯定有大丰收了。
果然,很快就听到正在收网的张三呼吸开始加重,双臂的肌肉也贲起,显然网中猎物的重量绝对不轻。
只听到“哗啦啦”一阵水声响起,渔网飞出水面,“砰”的重重落在甲板上。
胡铁花等人首先喝彩,但下一刻所有人都怔住。
只见渔网中除了大批的鱼外,还有一个女人,很美的女人!
一个衣衫不整的年轻女人!
她虽然还蜷曲在网中,头发凌乱,但谁都能看出得是个很年轻很漂亮的女子,绝对不会超过二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