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古代江湖可不像现代社会,礼教森严,女孩子也保守得多,拉下手已算是很大胆了,至于让男子碰她的纤足?那和碰她别的地方几乎没差别了。
楚铮很快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掏出那瓶由程灵素特别炼制的跌打药酒递给阿九,然后道:“今晚我去旁边的房间,你揉完伤处就睡吧。”
阿九急急叫住他:“少爷……”
楚铮回头:“嗯?”
阿九抱住被子,把大半边脸蛋都埋到锦被里,小声道:“你一走这里就变得好冷,而且我一个人,有点怕……”
楚铮怔了怔。
外面正下着暴风雪,窗户是修好了,但寒风仍从窗缝及细小的破损处往里面钻,屋顶的瓦片也有不少破洞,使得这个没有暖炕的破旧房间冻得就像冰窟。
夜风呜呜地刮着,就像鬼哭狼嚎,老旧的窗户还不时发出吱吱让人牙酸的摇晃碰撞声音。
破庙、雪夜、寒冷、孤独,对于阿九这样出身富贵的少女来说,怎可能不觉得害怕?
想明白这些,楚铮心中微叹,开口打断她的话道:“旁边的房间确实太破旧了,咱们江湖儿女也没太多的讲究了,事急从权,今晚我就在这个角落里练功,你好好休息,放心,我不会走近你那边。”说着便找了个角落盘膝坐下,热量迅速从他体内扩散开来,很快屋子便变得温暖如春。
“谢谢少爷。”阿九小脸微红,望向楚铮眸子里却闪动着感激。
对于一个少女来说,要她主动开口要与除了夫婿外的男子深夜独处一室,未免太难为情了,传出去也不好听,现在楚铮主动提出来,意义就截然不同了。
阿九不由心想,少爷真是好细心好温柔呀,他未婚妻一定会很幸福吧。
见楚铮果然闭目盘膝练功,阿九这才偷偷地把自己的脚儿从锦被里抽了出来,脱下罗袜,见雪白细嫩的右足踝已肿了起来,而且肿得很严重。
她伸出手,只轻轻按了下,便痛得她直抽凉气。
她出身富贵,哪怕走江湖身边也从不缺护卫和丫鬟,这次独自溜出来,程青竹也对她多加照拂,哪曾试过受这样的伤痛。
但想到如果不上药,明天估计会更严重,怕连地都下不了。这样说不定会拖累少爷,耽误他给未婚妻准备礼物的。
阿九咬紧贝齿,试着倒了些药酒,用手轻轻揉了揉伤处,“哎哟!”钻心的酸痛立时让少女额上冒出了冷汗,眼中也泛起了泪珠儿。
“要不……我替你揉揉吧,我的真气能加速伤势的痊愈。”
听到十几步外传来楚铮略带无奈的声音,阿九抬头,泪眼婆娑地望着他,见他始终背朝着自己,想必是听到自己的呼痛了。
“少爷……呜……”
不知为什么,楚铮一出声,阿九就忍不住从心里冒出一股委屈,低低地哽咽起来,声音可怜巴巴,就像被遗弃在街角的小狗。
楚铮叹了口气,起身走过来,在她床边坐下,伸手道:“药酒给我。”
阿九害羞地想把自己白嫩小巧的脚儿收回锦被里,但终究还是忍住了,只是小脸上布满了红晕,偷偷地看了眼楚铮,随即听话地把手里药酒递给他。
楚铮也不废话,接过后往手心里倒了些药酒,双手搓热了,然后伸手握住阿九那白皙细嫩的纤足。
但觉入手腻滑,有如羊脂白玉,微微蜷缩着嫩白如葱的小脚指上,是晶莹剔透的圆圆脚指甲,足背小巧圆润,连足底的肌肤也惊人的柔软细腻。
楚铮以前不是没摸过女子的纤足,但来到这个世界后还是第一次触碰到。
连郭襄、秦如韵这两个算是比较亲近的女孩子,他也只是拉过手而已,根本就没机会像这样子把她们的纤足握在手里。
不得不说,阿九的纤足漂亮至极,雪白细嫩、几乎连里面的血管都能看到,实在是楚铮平生所见过中最美的,以楚铮坚如磐石的心智,这时竟有了短暂的分神。
不过楚铮终究是楚铮,经验丰富无比的楚铮,他眨眼间便恢复了淡定,一手固定住阿九的脚儿,另一只手掌运转神照长生真气,一边注入阿九肿起来的足踝处,一边轻轻地揉捏起来。
阿九刚开始时还痛哼了两下,但随着特效药力与温热的神照长生真气流转伤处,她的足踝扭伤处便变得热腾腾的,如同泡在温泉中,极是舒服。
感觉到楚铮手掌的温度,少女俏丽无双的脸蛋儿绯红如火,低着头根本不敢看楚铮,更不敢看被他握在手中揉捏着的纤足。
也不知过了多久,阿九感觉可能已过了一辈子,可又像是只过了一小会,时间的感觉离奇地错失,她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完全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已软绵绵地倚了在楚铮身上。
“行了,你快点睡吧,明天应该会好上不少。”
楚铮松开阿九的纤足,将之放回到锦被里,又不动声色地将她扶起让她躺回床里,自己则回到原本的角落里重新盘膝坐下。
一切仿佛都没发生过,但楚铮仿佛还能嗅到那萦绕在心头的甜甜的少女幽香,手里也残留着那羊脂白玉般让人留恋的触感。
楚铮缓缓地吐纳几下,才收回心神。
篝火忽明忽暗,楚铮随手往里面加了根柴。
火花卟地爆鸣了一下。
“少爷……”柔柔的少女声线从床上传来。
楚铮回头,见阿九整个人都缩在锦被里,只露出小脑袋,她的小脸依然通红一片,娇如海棠,艳胜玫瑰。
接触到楚铮的目光,阿九害羞地移开了视线,又小声道:“我睡不着……少爷,你给我讲故事好不好?”
少女好听的声音带着些许甜甜糯糯的鼻音,就像在撒娇。
不,这根本就是在撒娇了好不好?
楚铮很想对阿九说,姑娘,你千万别用这样萌到爆的语气对男人撒娇,世上没几个人能顶得住。
——不过想想与阿九相识以来的这一天,她在别人面前倒从没撒娇过,哪怕面对褚红柳的威压,也没露出半点畏缩求饶的软弱模样,为什么在自己面前就变得这样爱撒娇?
难道是因为她身子不舒服又扭伤了脚,才变得份外柔弱爱撒娇?
见楚铮不说话,阿九又软绵绵地叫道:“少爷……”
楚铮不知怎的脑海里又浮现出郭襄撒娇时的模样,把“少爷……”换成“小师弟……”后就几乎一模一样了。
难道可爱女孩子撒娇的方式都是这样相似的?
不行了,为什么一看阿九撒娇就想起郭襄?自己还是赶紧去见郭襄吧,这肯定是太久没见到郭襄出现禁断症状了。
楚铮叹了口气:“好,你想听什么故事?”
一听有戏,阿九顿时提起精神了,趁机道:“少爷,说说你以前的故事就好了。”
楚铮有些好笑,这小丫头,说来说去就是这个目的啊,不过我的故事啊……江湖上流传着很多,随便乱说可能会被这小丫头识破自己的身份。
见楚铮迟疑,阿九又眼巴巴地望着他,软绵绵地腻声叫道:“少爷~~~”
“正经点说话,不许用这样的语气!”楚铮板起脸,再听她这样撒娇下去估计连他的铁石心肠都要溃败了。
阿九一下子缩回锦被里,只露出眼睛,嘟起嘴儿道:“你说过不凶我的……”
果然长得好看做什么动作都会显得特别可爱,楚铮的心脏不争气地加快了几分,赶紧转过脸不再看她:“……我认输,我讲故事还不行吗?”
阿九立时露出欢喜的神色:“嘿嘿。”
楚铮想了想,干脆道:“你给你说说我小时候的事吧。”
“嗯嗯。”
“先说好,就说这一段,说完你赶紧睡觉。”
“遵命~~~”
楚铮选择这段故事,主要是他小时候的经历在这个乱世里很常见,而且不涉及他作为楚楼钧在这个世界里的经历,阿九绝不会联想到他就是楚楼钧身上。
至于他小时候的故事,如果不是最近收养了妞妞,让他慢慢开始正视这段黑暗的童年,他大概永远不会向别人提起。
“我出生在边境的一个小村子里……”
阿九忍不住吃吃地偷笑,你之前不是一口咬定你是济城楚家庄地主家的傻儿子么?不过她的半边脸蛋儿都藏在锦被里,没让楚铮发现她嘴角勾起的好看弧线。
“我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我还有个姐姐和一个小妹。我们所在的小村子,离草原很近。村子里的村民们都是饥荒才逃到这片草原边境的,那里开垦的土地并不算肥沃,辛苦忙活一年都未必能让全家都吃上饱饭,但因为靠近草原,接近那些凶悍的异族部落,官府很少来征粮,草原异族部落也懒得理会我们这样的小村子,大伙儿倒也勉强活得下去。”
“在我记事起,就是在草原里光着脚丫疯跑,我娘亲手很巧,会用草叶给我和姐姐编各种小虫子,像是蚱蜢、螳螂,我和姐姐一玩就是一整天……”
阿九从没见过草原,也从没听过这样的生活经历,听得津津有味,想到小小的楚铮和他的姐姐蹲在草丛里玩青草编成的蚱蜢就觉得很有趣。
但楚铮接下来的故事让她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消失了。
“不过这日子持续了没几年,在我三岁那年,我小妹出生后不久,一股来自草原深处的异族日渐强盛起来,吞并了草原边上的小部落,那时起便不时有三五个骑着马拿着弯刀的凶徒闯入村子里抢夺粮食,还会掳走女人……”
“我爹和娘亲很害怕,他们觉得情况越发险恶了,想离开村子逃跑,但既舍不得快要收获的庄稼,我娘亲又刚刚生了小妹,下不了床,便耽误了下来。我娘亲原本长得很好看,为了不被那些恶人看上,她流着泪用剪刀把自己的脸划了几十道刀痕……”
“我还记得那一年的秋天,草原异族们成群结队地越境来打秋风,见到财物就抢,特别是锄头镰刀之类的各种铁器。我爹和娘亲胆小没敢反抗,只是紧紧地抱住我和姐姐还有刚出生没两个月的小妹,被人抽了几鞭子,我爹的左腿还被异族们的马踩断了,但总算是逃过了一劫,保住了性命……其余村民们稍有反抗的,都被那些凶徒举刀杀了……最后整条村子都被劫掠一空。”
“从那一年起,我们一家人开始了逃亡的生活,我们很少在一个地方呆得超过两年,因为随着草原异族的入侵,官兵节节败退,边境线不断地后移,我们刚刚住下没多久,那地方又成为了边境……”
阿九听得眼圈都红了,当听到楚铮一家因为交不起守兵们的勒索而被拒入城,不得不在废村里暂且栖身,小妹却被埋在冬天的第一场雪下时,她终于忍不住哗啦哗啦地流出泪来。
听到啜泣声,楚铮一下子清醒过来。
到了后面,他其实已忘记了是在和阿九讲故事,更像是对自己黑暗过往的一次正视。
出乎他的意料,经过这么一次正视过去,他原本潜藏在心底里的黑暗与冰寒被冲淡了许多,心中也轻松了许多。
同时仿佛有什么束缚住他灵魂的东西正在悄然松开,他甚至能隐约感觉自己的精神力又有了长足的进化。
楚铮转头见阿九哭得稀里哗啦的,小脸上全是泪水,便故作轻松状:“哈哈,阿九,我这故事编得怎样?”
阿九望向他的目光却充满了温柔和怜惜,她低声道:“少爷,你小时候原来经历过这么多不幸的事……”
楚铮极不习惯这样的目光,他有些后悔了,肯定是自己晕了头,居然和阿九提起这些往事。他忙道:“都说是了编的,编的,我可是鲁州济城楚家庄楚员外的二公子,从小锦衣玉食,哪吃过这些苦头。好了,不说了,早知道你这么爱哭就不给你说了。弄得我好像在编故事骗你的泪水。”
阿九根本不信,但还是被他逗得破涕为笑:“少爷,你为什么这么爱骗人?”
“说什么呢?我可是人称‘诚实小郎君、仁义小公子’……”
阿九眨巴眨巴眼睛:“可是你之前不是说,别人叫你‘善心仁义、玉面小郎君’吗?”
楚铮语塞,小姑娘你记性这么好会没朋友的,我跟你说。
他刚要再胡扯几句,忽然收住了声音。
阿九正掏出手帕擦了擦泪珠儿,见状奇道:“少爷,怎么了?”
“有两骑马往这里来了,嗯,前面一骑马应该坐着两人,后面一骑是空着的,奇怪,这样的风雪夜还有人赶路?”
阿九好奇问道:“少爷你怎么知道的?”
“听蹄声轻重。”
阿九不明觉厉,她凝神倾听,可除了呜呜呜的北风声外就什么也没听到。
“他们到了庙前面停下来了。阿九,你在这里呆着,我去隔壁房间呆着。他们如果过来,我会去挡下,你别出面。”楚铮说着取出一根火把就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