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元臻刚打开房门,就瞧见一众婢子在各个角落洒扫,到处都弥漫着一股子难闻的药味。
“这是怎么了?”闻着呛人的中药味,元臻捂着鼻子打个吹欠问。
红药走上前来,忧心忡忡地回道:“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一夜之间疫症四处蔓延,现在整个盛京人心惶惶,好多店铺都关了门,小姐最近还是少出些门为好。”
“事态这么严重?”元臻摸了摸下巴,颇为震惊。要知道扔树妖都挂了,如今疫症还在蔓延,难不成那树妖还有其他同党。
“可不是,好多人都是一夜之间突然暴毙的,富人死的不少,穷人死的更是多如牛毛。”一想到今早市集上一具具尸体被御株军拉去焚烧的场景,红药就不由头皮发麻一阵唏嘘。
元臻抬头望了眼乌云密布的天空,问:“上面怎么说的?”
“还能怎么说,今天一早就在城门口贴了告示,说是会尽快解决的。”红药叹了口气道,“眼看这人一批批的死,不知什么时候就轮到咱们了,只怕连当今陛下也束手无策。”
“嗯?”元臻斜睨她一眼。
红药自知说错了话,低眉垂目道:“是奴婢失言了,还请大小姐责罚。”
“你说的是实话,我若责罚你,岂不是要让人寒心,”元臻又望了眼阴沉沉的老天爷,“只是这话若是被有心之人听了去,不仅你得死,我也要受到牵拉。下不为例,懂否?”
红药点点头,小声道:“侯爷已经大好,如今正在书宏苦思计策,小姐可要去看看?我叫小厨房炖了雪蛤汤。”
元臻知道红药是在提醒自己借此机会与宁安候把多年来的嫌隙给化解掉,但略想了一下,才道:“不了,我要出门一趟。”
宁安侯从来就是个倔性子,而她也不是个肯轻易服软的,与其又闹得不愉快,不如继续保持现在的状态也不错,元臻如是想道。
“那碗雪蛤汤便赏你了吧,也算你为我着想的奖励。”她微笑着看向红药,这个逐渐被自己调教走上正道的小丫鬟。
“小姐要是真得出门不可,还是带上纱巾为好,多少能管些用的。”红药提醒道。
于是,元臻在脸上蒙了面纱巾,似梁上君子般转身出了府门。
街上的店铺果然如红药所言都关了门,连男人最喜欢去的烟柳楼都暂停了营业,景象惨淡的紧,不见往日繁华。
到处都是身披铠甲,手持武嚣的士兵,偶尔还能在某个隐秘的角落发现一两具新鲜的死尸。
对面走来一群年轻男女,皆穿着清一色的道袍,样式简单,料子却是极好的。还有就是那些道服上的花纹,元臻觉的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一时又想不走来。
更让人奇怪的是那些巡逻的士兵遇到这么一大伙人,竟也不加以阻拦询问,反而态度十分恭敬。
元臻不禁多看了两眼,其中一个瞎了一只眼的年轻道士猛地望向元臻,元臻被他那么一瞧,心下竟莫名颤了一下。
那眼神实在太冷了,好似谁都欠了他二五八万一样,心下不满之余便冲那人做了个鬼脸,而后立马溜之大吉。
元臻准备赶去城郊,走到一个转角处,正好一个破灯笼从巷口滚到巷尾,忽然从路口走出一人,元臻先是吓了一跳,随后又欣喜起来。
那人一袭青裳,桃花眸坠汨痣灼人眼目,便是神仙也没有此人生的好看,不是东方殊夜还能是谁。
“你怎么出来了?”二人几乎同时脱口而出。
“找你。”不明觉厉地再次重复。
于是,在尴尬地傻笑了一阵后,二人才决定去到霓裳布庄谈事。
“我先说,那树妖都死了,为何疫症还没彻底消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元臻兀自倒了杯茶悠悠喝着,问他。
东方殊夜面色如常,“下毒的从来便不是那树妖。”
“不是树妖,那会是谁?”元臻皱起了眉,推理不成立,那么一切岂不是又重新回到了起点。
“信我吗阿臻?”东方殊夜的话带着种神奇的力量,仿佛能够魅惑人心。
元臻不假思索:“信,怎么不信。”心道:便是不信,本仙君也不会在明面上说出来啊,那不成二傻子了吗。
“信我,便把这杯茶喝了。”东方殊夜将桌上自己那杯茶推到她的面前,话语一如往昔。
“又喝?”此时的元臻表示很无奈,但看到东方殊夜极认真的眼神后,只好认命地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下一秒,她就后悔地吐了吐舌头:“这是什么啊,味道怪怪的,真难喝。”
“符水,”东方殊夜微笑着看向元臻,漆黑如墨的眸子里深不见底,“能够预防疫症的。”
“这么厉害!那岂不是人手一碗,药到病除?”
东方殊夜的嘴角顿时抽了抽,丝毫不怀疑元臻天马行空般的想象力。
“你当这是大碗茶吗?百金才得一碗,再者,对上本来就患有疫症的人可没办法。”
“这么说,不论是皇亲国戚还是布衣百姓患上疫症都得死翘翘咯,没钱的更得死?”元臻再次得到了人命实则如草芥般的答案。
东方殊夜颔首,继续说道:“这疫症来的蹊跷,怕是有人在背后捣鬼。”
“那么这背后之人究竟是谁?”
“能制造这么一场大瘟疫,却又不被发现,对谁最有益?便是谁了。反正定是这尘世间的人无疑。”东方殊夜说道,人心向来最是可怕。
元臻嘟起了嘴,“这个我怎么不知道。”
“你自然不知道,你若是知道便有危险了。”东方殊夜眸底面上皆蒙了淡淡的柔情,轻声呢喃了一句,“我不可想你遇到危险。”
元臻的脸有些微红,但她掩饰地很好,迅速转过身去瞧其他地方,假装没有听见。心道:反正自己低着头,那斯也肯定看不到。
孰不知,这点小心意可瞒不过东方殊夜,他嘴角的笑意不禁一点点扩大。
极致的俊美,也极致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