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阳光有些刺眼,苑中的梧桐树上,夜来央栖身而坐。脸上随意盖了本诗词全集,这些书他早已倒背如流,意思也都精通,但看多了,倒不禁觉得乏味。
突听见苑外响起一阵脚步声,身子懒懒动了动,伸手将书本取下,扔向一旁。
“表弟,听说你被姑父责罚,我和子煜特前来看望于你。”话语声刚落,两名少年已从苑外走了进来。
这二人十六七的样子,皆是玉冠束发,面相不凡。说话的紫衣少年气质高贵,风趣翩然,而他身旁的青裳少年则淡雅从容,宛若清风。
“两位表兄的消息还是那般灵通,不过三日已过。”夜未央睁开眼,从树梢跃下。
轻摇折扇,墨文轩笑道:“你这次到底是犯了何事?姑父竟会责罚于你。”夜清寒对儿子虽向来严厉,但这责罚倒是头一次。
“只怪我一时疏忽竟将菁儿姐姐的事让父亲知晓了。”
“原来如此,这就难怪了。要我是姑父,定不会只禁你三日那么简单。”墨文轩有些心灾乐祸地说道,平日里夜未央可没少看他笑话。
“不过,舅舅也应该还不知道她与表兄的关系吧?”嘴角微微翘起,夜未央的表情似在看一场戏。
手中的扇子轻合,墨文轩甚是无语,他本是想借机调侃夜未央几句,奈何却把自己也搭了进去。
“未央,你整日都在看这些?”墨子煜拿起石桌上的书,翻看了几页道。
夜未央点头,气氛有些尴尬,两位表兄皆是文武双全,而他却只能闷在府中看这些诗词大道。
“多读些书也是好的,说不定姑父只是不想你太过辛苦,毕竟学武可要比学文累多了。”其实夜未央的天资远要在他二人之上,若能好好栽培再有一位良师加之训导,将来必不可限量。
墨文轩摇摇头,道:“纸上得来终觉浅,今日你表兄我便带去领略大好的塞外风光。”
“塞外?”夜未央挑眉,塞外离盛京足有千里之远,他要是信墨文轩的话,倒真成了傻子。
“说错了,是林郊。”墨文轩改口道,这差的可而不是一星半点,而十万八千里啊!
“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那只似鹿似羊,似牛似驼的灵兽四不象吗?听说最近又有人看见它在盛京边缘的林郊出现了。”
说话间,夜未央与墨子煜已然先后走了出去。
“我说你们,等等我啊……”
三人骑马穿过街道,引得无数少女驻足相望,芳心暗动。
“你们不觉得有什么在跟着咱们吗?”夜未央凌厉的目光,猛地望向后方不远处的一顶桥子。
只见那桥子甚是华美,桥身全数用紫檀木刺成,雕花镂空纹上镶金砌玉,前后分别由四个桥夫抬着。一般的官员富商根本不能坐这样的桥子,除非是朝中三品以上的重臣。
墨子煜点头,从刚才开始这顶桥子便一直跟在他们后面,只不过这样招摇,也实在太明显。
“表弟,一定是你想多了,哪有人跟着。咱们快走吧,快走吧。”墨文轩催促道,脸色竟有些不自然。
“出来吧,瑄华。”夜未央并不理他,这话自然是说给那桥中之人听的。
只见那桥子落地后,紧接着走出一名俏丽明媚,衣着华丽的妙龄少女。
“真没意思,才这么会功夫就被识破了。”墨瑄华撇撇嘴,又向一旁的桥夫说道:“你们先回去吧。”
“你不是在宫中待着吗?”墨子煜摇了摇头,他这个皇妹可是出了名的刁蛮难缠。
墨瑄华出声笑道:“二哥可真是个傻木头,你怎么知道宫里的人就一定是我?”
“如果不是你,难道是……”墨子煜恍然大悟。确实,他也只是看到那人的背影,而未见真容。
云国皇宫的华阳宫里,沉香木制成的卧榻上,一名宫女正穿着夜瑄华的衣服裹在被子里。带着些许哭腔地念道:
“公主,你可要快点回来呀,不然被发现的话,奴婢的脑袋可就要搬家了。”
“没了桥子,你是打算走回去吗?”此次本就只有他们三人,而墨瑄华显然早就知道。除了墨文轩,又有谁会泄密?
“谁说我要回去,我当然是和你们一起去了,而且我还要和未央哥哥骑同一匹马!”墨瑄华一脸得意地说道。眨眼间,夜未央却不知何时已先行离去。
骏马载着白衣少年越行越远,清风卷起衣袂飘飘。那距离其实并不远,但看起来却远得无法超越,恍如隔世。
墨子煜别有深意地看了眼身旁的墨文轩,也策马而去……
“我不要和三哥骑一匹马,我要和未央哥哥一起!”马上的少女嘟囔着,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再吵,我就把你扔下马,让你一个人走路回去。”墨文轩扶额,从墨瑄华上马的那一刻起,他的耳朵就没清静过,简直快要烦死了。
墨瑄华冷哼一声,别过脸去,倒也不再言语。她可不是怕墨文轩会将自己扔了,只不过口渴地懒得说话而已。
策马行了快一个多时辰,便到了林郊,几人下马,将马儿牵至溪边饮水。
林中多是参天古树,有红杉,檀木,甚至于古桐,中间隔一条溪水源源流淌。蓝天白云遥望无际,青山绿水尽收眼底。
“乱花渐欲迷人眼,涧边荒草没马蹄。”在繁华的街市待久了,如今再见到这番自然之景,几人皆不由感叹。
“救命啊!快来人救救我啊!”一个女子惊叫着从树林里跌跌撞撞跑出,踉跄摔倒在了地上。
“你没事吧?”墨文轩上前扶起那女子。
?“我没事,求几位少侠快去救救我爹吧!”那女子掩面泣道,身上穿着件粗糙的布衣。
“这是怎么一回事?”墨子煜皱着眉头,这光天化日之下,难不成还有欺男霸女之事?
“今日,我和我爹一起上山采药,不想竟在那密林遇到了妖兽。我爹为了救我……”
“走。”不等女子将话讲完,三个少年已然跃身而去。
“我也去!”
“你留在这,万不可随意走动。”夜未央回头看了一眼,目光却短暂停留在了那突然出现的女子身上。
“真是不公平了,竟然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墨瑄华气得直瞪脚,转身又看见那女子一直盯着她,更加气冲冲地问道:“你看着我干嘛?”
只见那女子冷笑一声,握着的左手对着她脸上一扬,粉沫便从中涌进了墨瑄华的口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