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那年,他第一次在将军府见到她。那时的浅浅也只十岁,扎着两条小辫子,独自一人在两棵桃树下荡着秋千。
片片花瓣飘舞,散落在她身上,发上。
她依旧浅笑如花,亳不在意。
咯咯的笑声如银铃般。
这一刻,他似觉得世上没有比这无忧无虑的笑容,或者说是如花般的人儿更美好的东西了。
父亲说,她以后会是他的妻,他暗自沉默良久,似乎在考虑些什么。
毕竟娶妻可是大事,得对人负责一辈子。
倒是一旁的她,眨着一双灵秀的剪水眸子,任性地嚷嚷道:“我不要,我不要…….才不要嫁不会笑的冰山脸哥哥!!”
他一脸黑线,难道自己还配不上她一个黄毛丫头不成?一向高傲的他竟一返常态地撇过头,也气呼呼地说着不要。
双方父母摇了摇头,相视一笑,只当是童言无忌罢了。早已订好的婚约,哪是两个孩子说了就能算的?
七年后,他二十二,她十七。
母亲说,她该嫁人了。她嘟嘴只道不愿。自从七年前见过一面,两人便再也未曾相逢过。
谁又知从前的少年如今是怎样一副样子?她不愿把命运掌握在他人手中,更不愿嫁给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所以她想逃婚。
在这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可轻易决定婚姻大事的封建时代,她的想法如此得与众不同,但却被世俗的眼光所反对,甚至以之为耻。
大婚将近,她女扮男装趁机溜出府去。谁能想到,还未走出百米之远,她就被他捉了回来。
再见时,想不到曾今的孱弱少年已然是位武功极高,出口成章的翩翩公子。
他也没曾想到,多少年前那个不谙事事,天真无忧的小女孩早已长成了眼前的清纯佳人。只是不改的依旧是那份率真,任性。
父母第一次训斥于她,怒道,“如此胡闹,婚姻大事怎由得你作主?”
她黛眉一皱,瞒着父母,对他悄然言道,我不愿。
他说,他自然也不愿,这场婚姻只当是逢场作戏罢了。半年之后还她自由,从此两不相欠。
她点头,默然同意,他所提出的亦是她所想的。
大婚过后,二人像约定好的那般,人前恩爱夫妻;人后各过各的。
倒也相安无事,乐得所以,平静生活亦淡如清水。
七夕节的夜晚,街市上琴鼓声悠扬,灯花亦如昼。
他抱着试试看的心,邀她一同出去逛逛,没想她竟二话不说,欣然同意了。
或许是在府中待得太久了吧。一来到这灯火阑珊,热闹非凡的大街上,她便撒开了欢,兴奋得不知所以。
宛如林间的精灵,清灵纯粹的眼眸不染世间俗气,笑容如花亦倾城。一颦一笑,皆让他心中微微荡漾,嘴角轻挑,只为她一人心动。
他走到她身前,抬手为她撩起鬓边一缕散发。动作虽然不是很亲密,却让她的心不由跳快了许多。
这一刻,他们的心与心之间,仿佛离得如此之近,伸手便能触到。
那异样的感觉,算是喜欢吗?她不知道,只觉得如此的美好与向往,只怕自己这一生都难以忘怀!
城楼上方的绚丽烟火,在空中如花绽放,映得黑沉的夜空也有色彩。众人驻足相望,他们只相视一笑。
烟火见证了他们心中那份最初的悸动,虽然短暂,却是永恒不灭。姻缘树下,他们相互许下最美最真的愿。
她许他一世安康,他愿她一生无忧。原来他们心中早已有了彼此,只是直到这一刻,才偶然发现。
月色朦胧,清河畔旁,一盏盏亮着的花灯,寄托了所有恋人的相思,只盼得有情人终成眷属。
寒江陪烟雨,月伴星如昨。
七夕已过,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一瞬,半年之期即将来到。
七夕那晚的一分一秒,一丝一亳,完完整整恪刻在他们心中。恍若一段美好朦胧的回忆,使人不能忘怀。
像半年前约定好的那样,她来到他屋外,只为取那一纸休书。房门前,她踌躇不定,心乱如麻。
或许这一别,会是永远吧?自己想要得究竟是什么?是自由还是其他……
思量再三,她最终还是没能推开那扇早已虚掩的大门。
突然,他推门而出,伸出双臂一把抱住站在门外的人儿。
或许早在儿时的第一次相见,他与她的缘分便早已注定了吧!
闻着她发间的幽香,他说,他不能给她休书了,因为他只能给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白首莫离心不悔。
她的双手也紧紧抱住他,眼里微微泛起泪花。抬头一笑道,我要得就是这个,也只要这个。
是的,他推开了那扇门,亦是推开他与她之间阻隔的那扇心门。那晚,他们一起许下了一生的愿…….
回到府里,谢长宁首当其冲挨了一顿骂。
早知道就不去救这老头了,谢长宁有些后悔。费尽心思瞎跑了一趟不说还差点被人识破拉出去砍头,最后回来还得挨顿骂。
徐氏母女俩倒是悠闲得很,见到巍国公回来更是喜出望外。
“你脸色怎么了?”很快,巍国公就注意到了脸色有些难看的徐氏。
徐氏大病初愈,自然不敢说出前几日那桩有些污力怪神的事,反正说了巍国公的性子也是自讨没趣。万一信了,也只会对谢长宁有利。
于是,她挤出一丝笑道:“没什么,就是担心老爷您,这几日都不曾睡得安稳。”
“也是难为你了。”巍国公拍了拍徐氏的肩膀,总有些劫后余生的感觉。
“皇上请来了昆仑山的道长们,说是来到盛京城内第一天疫症就得到了控制,甚是玄乎。我瞧着他们用的都是些治标不治本的法子,这样下去不是个事。”
“本来就不是他们的功劳。”谢长宁忽然替慕朝歌感到有些不值。
他倒是当了回英雄,可惜是幕后人,功劳全让别人抢去了。
“你刚才说什么?”
“我没说什么啊。”榭长宁心想,就算自己现在说出来也没人会信,倒不如等慕朝歌取回龙吟草,到时候便可真相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