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金陵城
“离笙,你可知错?”一位美貌妇人端坐在厅堂上方,品了口香茗发问道。
下边站着两名少女,左边稍大点的身着鹅黄烟萝裙,头挽月髻,长相甚是清丽脱俗,可身上却透着股冷冰冰的气息。右边的少女一袭雪衣翩婷,墨发三千即腰,手中拿着柄佩剑,虽还有些稚嫩,却已然出落的绝美倾城。
绝色少女撇撇嘴,模样甚是委屈,“母亲就知道怪我,却一昧地偏袒烟姐姐。”
“南烟又不曾犯错,何来偏袒一词?倒是你,女孩子家家整日打打杀杀,成何体统?”将手中的茶盏放下,顾夫人厉声道。
“什么打打杀杀,我那是修仙,将来可是要斩妖除魔的。”顾离笙反驳道,手中的长剑一扬,颇有几分女侠风范。
顾夫人本想要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只得摇了摇头道:“罢了罢了!你若是犯点小错,闯点小祸也是无事的。可这次竟将知府家的小公子打成那副模样……”
说着,她又想起今日赶到事发现场时,看到那鼻青脸肿,头大如斗的少年。还以为是得了什么怪病,却不想竟是被顾离笙给揍成如此。
这女儿从小到大也不知捅了多少搂子。但毕竟血浓于水,夫妻二人难免有些溺爱,可顾离笙却并无半点骄横,反而是丹心热血,嫉恶如仇。
“这样吧,你随我去宋知府家走一趟,向他们倒个歉。以咱们顾家皇商的身份,人家自不会再计较。”
“我本就无错,为何要向那种人道歉?”奈何顾离笙也是个倔脾气,认定的事改不了,不是她做的也决不承认。
今日,她本是出门行侠仗义去了,却在半路遇到宋知府的小儿子调戏良家女子。于是,英雄救美般站了出来,不想那宋小公子见顾离笙生得极美,竟色胆包天先动起了手。
想她顾离笙是何许人物,小时候便有幸拜得五岳散仙为师,且一身正气,又岂会怕他。结果,自然可想而知。
站在一旁的苏南烟上前,缓声说道:“表妹既不想认错,我倒有个法子。”
“什么办法?”顾夫人母女二人同时问道。
“我记得府中的门客里,似有个颇懂术法的老者,其中就会种易容之术,可以通过药物暂时改变人的样貌。若是有个和表妹同样长相的女子,除了知情者外,料是谁也不会识出的。”
“虽然这有些不妥,却不失为是个好办法。”顾夫人道,显然已同意如此。
顾离笙也不再说什么,此事因她的冲动而起,却因苏南烟的妙计化解,本就有些尴尬。
——
“小姐,夫人她说得对,您是该跟南烟小姐学学了!做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然后……”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女道,她叫秋儿,是顾离笙的贴身待女。
“然后再找个好人家嫁了,做个相夫教子的黄脸婆对不对?”顾离笙黛眉一皱,“若你也是这么想的话,我倒不介意先将你嫁出来。”
“小姐既不喜欢听,我不说便是了。”秋儿低着头,顾离笙对她向来是极好的,而那南烟表小姐虽大方淡然后却实在太过冰冷。
“爹爹还未回来吗?”饮了一口清茶,顾离笙继而问道。
“老爷此次去的是盛京,来回的路程便要七八天。再加上这次货物又多,至少还得半个月。”秋儿道,她知道小姐这是在想念老爷了。
“半个月,竟然还要那么久!”顾离笙喃喃自语,母亲虽也是疼爱她的,却并无父亲那般肯听她讲事情原委,教自己辩善恶忠奸,明大是大非。
想着,她脑子里灵光一现,竟冒出了个大胆的想去:“不如,我们也去盛京找爹爹吧!”
“小姐!”秋儿一惊,她家小姐为何就不能像别人家小姐一样,做点女孩子该做的事。
“我是商贾之女,虽不能像男子一样走南闯北,但若连盛京都不敢去,岂不是白白丢了顾家的脸面?”
看着手中的佩剑,顾离笙眼中闪着奇异的光芒。
“盛京离金陵路途遥远,我们要怎么去?而且夫人也是不会同意的。”
“当然是骑马去了。还有,谁说要告诉娘亲了?”轻笑一声,她自是把一切都想好了。
秋儿又是一惊,“小姐,难道你是想偷偷瞒着夫人……”
“你若是不敢,便留在家里好了。要是娘亲问起,你便装做不知情的样子,她定是不会责怪你的。”
顾离笙看了眼秋儿道,自己还不了解她。
“小姐要去,秋儿当然也要跟着去了。只是,咱们什么时候启程?”这丫头自从小便在金陵城长大,心中亦是对传说中繁华无比的盛京些许向往。
“今晚咱们就出发。记住,千万别像上次一样,把家底都拿上了,只需一些随行衣物和银子便可。”
于是,主仆二人便这样定下了前往盛京之事。为免家中的顾夫人担心,特意在床头留了封书信。
闻言,沐婉兮凄美一笑:“父皇?他真的是我的父皇吗?不,不是,他只是云耀的帝王!只是其他人的父皇!四姐她的生母是怡贵妃,所以她至以锦衣玉食,嚣张惯了。可我呢?就因为出生卑微,所以连奢望都没有资格!可为什么,即使我一再忍让,他们也不肯放过我?”
每说出一个字,沐婉兮的心就像针扎了一般疼。沐清寒却只静静地听着,没有过多表示。
“人的贵贱并不只在于身份,更重要的是品行。纵使一个人的身份再尊贵,若说出的话,做出的事都让人感到厌恶。那试问,那人又与闹市上的地痞流氓有何区别?”半晌,她淡然开口道,又从袖间取出一方绢帕,伸手递给对面的人。
“谢谢。”接过帕子擦干了脸上的泪痕,沐婉兮努力挤出一点笑意:“如果三姐真愿意帮我,兮儿日后必定无以为报。若实在为难的话,三姐就当我今日什么也没说过吧。”
“这事容我回去后再好好考虚一番,明日给你答案。”转身离去,沐清寒似乎并没有多大动容,是因为她本就是无心人吗?
“多谢三姐。”身后响起沐婉兮的声音,前面的人却已经走远了。
没人看见,不远处的榕树上,白衣胜雪的男子将一切尽收眼底。忽然,他的眼眸眨了眨,念出了心中所想:“沐清寒啊沐清寒,这次你又会怎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