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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林文长的眉清目秀,林用就更像个小孩子,长相还有点稚气,但他的眼睛,并不像他的长相那么单纯无害;他的一双眼睛里全是早熟和狡猾,这一定和他的经历有关。

丁玲知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规则,他们的世界里都有勾心斗角,更何况林文他们这样生活在黑暗之下的人。想做到今天的地位,他们的背后有鲜血,也一定有心酸和无奈,不踩别人就意味被别人踩。

丁玲:“你叫林用对吧?我叫丁玲。”

林用扬眉,似乎想不到丁玲会主动和他攀谈。

林用:“我知道。”

丁玲:“你知道我的名字?”

林用放下手机,手托腮,说:“我认识你啊!你今天又故意和林语姐在一起,发现我们又不说,跟踪我们,不也是想引起我们注意吗?”

丁玲有些吃惊,林用的心思果然没有他人看上去那么简单。

丁玲:“你说你认识我?可我从来没见过你。”

林用解释说:“五年前林语姐婚礼上,我见过你,后来去看林语姐的时候,也见过你。想不知道你的名字都难。”

他们竟然把林语身边的人都摸了清楚。

丁玲问他说:“你今年多大了?”丁玲问完,转移视线到林用身后的桌子上,她的手机就放在上面,算起来她失联有十多个小时了,陆晙应该发现她失踪了。她手机关机陆晙联系不上她,一定会怀疑的。

林用:“不知道,但跟着文哥,有十一年了……不,十二年了!刚过了新年!”林用说着,眼角眉梢都笑了起来。

丁玲看着他,心想如果他不是犯罪份子,这个样子不正是无忧无虑的孩子吗?他还是个孩子,却已经在犯罪的漩涡里摸爬滚打出了一颗坚硬残忍的心。

丁玲继续跟他聊天,问:“怎么会不知道呢?十二年加上你多大不就知道你年纪了吗?”

林用摊手,说:“问题就出在这里呀,我不知道多大,只知道从文哥捡到我开始有十二年了,今年第十二年。”

“捡到你?”

林用点头,说:“嗯!我快被冻死饿死的时候,文哥救了我,然后我就一直跟着他了!他本来没打算带着我,但我一直跟着他,后来他也就默许了。”

丁玲吃惊程度加深,林用说这样的话,竟然是这一种简单无波的语气,那样子像在跟她说明天的天气。

林用:“干吗那个样子看着我?干吗?你以为我们都过地得很幸福,然后找刺激做的这行啊?”

丁玲语塞,过了一会儿才说:“那你的家人呢?”

“文哥就是我家人啊!”

“我是说你之前的家人,怎么会差点冻死饿死?”

“那就没有家人啊,我不知道他们在哪,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名字是文哥给我取的。”

丁玲又是一阵沉默,想了想问林用:“那林文呢?还有林爸爸呢?”

林用怔了一下,说:“林爸爸早就死了,我都没见过他。”

“什么?”丁玲不可思议,想了想可又觉得很合理。

“是的,没说错,文哥曾经提到过一次,我记得林爸爸好像是被打死的。”

丁玲睁大了眼。

林用平静说:“好像是林爸爸偷东西,被人不小心打死了,那些人谁都不承认,欺负文哥小,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这一天,丁玲知道的信息太多了,她有些消化不过来;丁玲:为什么所有的不幸,都和他们有关呢?

林语被报复,心脏中枪,又失手杀人,要坐牢。林文爸爸被人打死,他一个孩子又经历了什么,才走到今天这个位置?这其中的辛酸与苦楚,当事人的痛苦不是他们能体会的。

丁玲又沉默下来,林用也就不说了,拿起手机继续打游戏。他说的话这些话,之所以这么平静,是因为该痛苦的该挣扎的力气早就用尽了,除了接受还是接受。

林文一直没回来,不知道在干什么。林用就一直看着她,丁玲沉默之后冷静下来,不管他们有多不容易,但犯罪就是犯罪了,这些不能相提并论。而且他们依然在犯罪,她必须想办法脱身。

刚好林用打游戏结束,伸了个懒腰,又揉了揉脖子。

丁玲开口说:“你们经常去看林语姐吗?”

林用沉吟了一下,说:“呃也不是经常,为了避嫌。”

丁玲:“避嫌?”

“对啊,文林和林语姐的身份你不都知道了吗?文哥怕牵连林语姐,更不想让林语姐知道我们的身份,林语姐但凡和我们扯上一点关系,不仅你们会怀疑她,我们这边的人不会放过她的。”

“你是说……肖哥?”

林用点头,说:“干我们这行的不能有软肋,有了软肋就会被威胁。林语姐的身份特殊,曾经又是警察,如果被肖哥知道,对林语姐会很不利,对我们也没有好处。”

丁玲:“你们在保护她?”

林用翻白眼给丁玲,说:“你以为呢?文哥和林语姐是亲姐弟,他们失散了二十多年,你以为文哥不想和她相认吗?”林用说完顿了一下,才继续说:“我们走的又是这种路,注定不能和林语姐相认的。”

“林语姐已经知道了,就算她不能百分百肯定,她也已经怀疑了。以林语姐的个性,她不会不管的。”

林用看一眼丁玲,心里想林语果然是知道了,可连丁玲都知道了,林语姐的处境……

丁玲试探着问:“刚刚林文说你们事情办完以前,你们在办什么事情?”

她一问完,林用立刻警惕起来,谨慎地看了她一眼,说:“这个,你不用知道。知道的越多越危险,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丁玲吸口气:林用不比林文好对付。

林用又说:“别想套我的话。有些话我跟你说,是我觉得无所谓,因为你和林语姐很亲近,可这不代表我傻。”

丁玲:“你很喜欢林语姐?我听你提起林语姐,语气很亲近也很高兴。”

“那当然!林语姐是文哥的姐姐,也就是我的姐姐!你这样的人,是不会懂亲人对我们的意义的。”

丁玲:“我也不傻好吗?就算我们立场不同,但你说的我可以理解。”

林用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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