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次任务风险不小,心里牵挂的她区于其他人,她是另一种千丝百缕缠绕在心间的感觉。
离别前他不能跟她细说,那会儿因为在那事上把她给欺负狠了,她还生着他的气。
时时间不够,他接的任务本就匆忙,来不及哄她就走了。
不过他积压写的最后一封遗书,洋洋洒洒写了不少话给她。
他也只是个寻常人罢了,不可控的因素很多,穿上这一身衣服时他的命就不止是他自己的。
以前一腔热血无畏,可有了她和孩子们后,他生出来多年未有过的怯意。
他还想跟她过一辈子。
近一个月来处在充满血腥泥沉的环境里,鼻间蓦然嗅进她身上熟悉令人安心的馨香,他紧绷的神经渐渐缓和。
白妤平时都是跟两个小家伙一块睡,她睡觉的床都要铺得很软和,医院硬邦的床显然让她睡得不太安稳。
半梦半醒间,她感受到脸上粗糙摩挲的痒意。
她好看的秀眉微蹙,迷糊地抬手挥动,软声呢喃细语说了句什么,抓紧身上的被子又睡了过去。
段屹川轻垂的眉眼舒展带笑,没再打扰她,立在床沿静看她一阵子,安分地也躺回自己的床上去。
第二日医生过来查房,给他重新包扎了伤口,欲言又止好态度地叮嘱让他尽量躺着别乱动。
白妤简单洗漱好,在一旁也是皱眉看着他。被换下来的绷带染着猩红血迹,她看了两眼又移过脸。
“让你不要乱动你就不要乱动啊!”
几个医生走后,白妤顺好散在脸颊旁的碎发在耳后,瞟他一眼。
“我知道了。”他好声好气应声,转而却又扬手握住她的手:“饿了没有?”
说话间,他很是自然地帮她拍整好睡得微皱的衣摆。
白妤视线又落在他骨节分明的大手上,他胸腹和另一只手臂都缠绕着绷带。
虽然他一副伤残的模样,但裸露出的精湛硬实肌肉却蕴含着无形强劲的力量,瞧起来完全没有重伤过后的低靡状态。
“发什么呆?还没睡够?要不要再睡会儿?我不吵你。”他轻笑的嗓音抽回她的思绪。
白妤抬眸又跟她深邃的眸子对视上。
莫名的她升起几分不明的羞窘:“我睡够了。”
平时她确实很喜欢睡懒觉,而且白佑阳和段幼宁要睡午觉的时候她多数也会跟着他们一块睡。
她话音刚落下,秦百枝提着早餐过来了,一起的还有两个小家伙。
段屹川伤的的右手,喝粥都是直接拿左手端着喝的。
不过粥很烫,贴心的白佑阳很认真地拿勺子要喂给他喝。
“爸爸,我喂你呀!”
段屹川谢过他的好意,把他挡开。
白佑阳突然固执起来,抓着勺子就是要喂他。
秦百枝在一旁乐笑,又没好气地别了一眼“不知好歹”的段屹川:“有这么好的儿子你就偷着乐吧!”
“是呀爸爸。”白佑阳附和的点点脑袋,自己夸自己:“我好好哦。”
段屹川瞥他,平静地喝下他扬到嘴边的那一勺子粥:“我很感动,你真不错。”
白佑阳听到他夸他,更开心了,更加卖力地舀粥喂给他吃,那动作跟平常喂他妹妹没什么两样。
“爸爸,你痛痛嘛?”白佑阳舀了几勺子粥喂给他吃,瞅着他身上的伤,黑白分明纯亮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关心:“我给你吹吹就好了。”
说完,也不等段屹川说什么,他鼓着嫩白的脸颊往他包扎的伤口上吹了好几口气。
“行了,不痛。”段屹川对他这赤诚的模样还是动容的,语气缓然,揉了揉他脑袋:“你乖。”
段幼宁从过来到现在,就一直抓着小手里的奶糕趴在段屹川床边上啃,两只湿润懵懂的眼睛时不时偷偷瞅他。
等段屹川扫看向她,她就会像只被惊到的小兔子,惊呆住几秒,反应过来慢腾腾笨拙地往后挪两步,掩耳盗铃地换个方向趴着,迟一会儿又把脑袋转回来看着段屹川。
她这副小模样过于可爱,看得段屹川心里柔软,在她过来的时候,他就想抱她了。
不过小姑娘一阵子没见他,对他有些熟悉,但又陌生了,他喊她的名字她也只睁着葡萄似的眼睛看他,不给他抱。
待了一阵子才磨磨蹭蹭地蹭过来趴在他床边上。
他看她那几眼,她都警惕地要挪到床尾去了。
“宝宝,你在干嘛?”白妤被她的小行为惹笑,过去抱起她坐在段屹川对面。
今天秦百枝给她扎了两根小小的辫子,刚才她把脑袋压在床边上蹭来蹭去,有一点点乱了。
吃过早餐,白妤又给她解开重新扎一遍。
“我来给她扎。”段屹川眸光柔和。
白妤看他,还是把段幼宁放到他病床上坐着,将扎头发的小绳一同给他:“那你给她扎吧。”
“麻麻。”
不等段屹川有所动作,刚被放下的小姑娘嘴巴就扁了,白嫩的小手紧抓着白妤的一根手指,一副害怕她丢下她的模样。
“怎么啦?宝宝不怕,他是爸爸啊。”白妤有些好笑地捏捏她软白的小手。
“粑粑~”
“是呀!”
段幼宁还是抓紧她的手,看看她又看看有点“伤心”的段屹川,犹犹豫豫地还是让他给自己扎小头发了。
段屹川给她扎得很认真,力道也放得很轻,生怕给她扯疼了或者是扯掉她一根头发。
白佑阳在一旁软声说话,无亦乎的还是一些关心他爸爸的话,也有点小啰嗦地叙述他不在的这个月里他们在家都做了什么。
就在白佑阳又软乎地往他伤上吹气的时候,半靠在段屹川身上的小姑娘润湿懵然的眼睛轻轻眨了眨,有样学样也学着白佑阳鼓着脸颊往段屹川手臂包着的绷带上软乎乎地吹了两口气。
“宝宝吹吹。”
她不仅往段屹川伤口上吹气,还嘟着小嘴巴把小脸一起闷下去,压在他手臂上亲了一口。
段屹川眉眼轻扬,唇角都带着几分悦朗的笑意,笑得愉悦。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丝毫不介意自己的伤口又被她小脸这一压又撞撕裂开的伤口。
“谢谢幼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