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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向北的葬礼很简单,因为陆子涵和他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了亲人,更没有什么朋友。

葬礼上就寥寥几人,还有陆向北以前的一些同事。

因为有不少CH集团的人,所以顾默驰在一旁的轿车上并没有下来……

陆子涵牵着糖糖的小手,一直坚持到了葬礼结束。

墓碑上陆向北的照片很帅气,很阳光,笑容灿烂……是陆子涵最熟悉的样子。

糖糖很乖,穿着黑色的连衣裙,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只是乖乖的跟着陆子涵。

“子涵……”

轻轻的一声呼唤,陆子涵浑身一僵,然后转头看到了这几天一直没有露面,连电话都打不通的容笙。

“容……”糖糖才开口,陆子涵就迅速的打断了糖糖即将出口的称呼,“你们来了!”

因为容笙的身边,站着苏安安。

陆子涵轻轻的捏了捏糖糖的手,柔声说道:“糖糖,先去车上休息一会儿吧。”

这几天糖糖都很乖,几乎是陆子涵和顾默驰怎么说她就怎么做……

糖糖虽然有点疑惑的看了陆子涵一眼,但是还是很乖的点了点头,又和容笙笑了笑,才迈着小短腿走向停在不远处的黑色轿车。

陆子涵看着糖糖安全的上了车,才转眼看向容笙。

容笙明显有些憔悴,穿着黑色的正装,精神不太好,但是身体还是笔直,唇边常见的温暖笑容没有了,只是略微的勾着一丝弧度,却有些苦涩。

苏安安就那样大摇大摆的站在他的身边,如果她手上没有抱着一束鲜花的话,她一定是搀着容笙的手臂的,因为那样似乎才显得合情合理。

陆子涵没有笑,她是真的笑不出来,只是死死的盯着苏安安……

但是苏安安浑不在意,好在今天苏安安似乎也没心情笑,一直以来高贵骄傲的态度也温和了不少,黑色的长裙让她稳重了不少。

她看着陆子涵,然后抱着花走到了墓碑前,淡淡的说道:“我想单独待会儿。”

陆子涵一愣,就听到容笙说道:“子涵,我们过去那边聊聊吧……我……我有话想跟你说。”

其实到了这一刻,容笙和苏安安的出现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陆子涵觉得似乎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毕竟她答应过了陆向北,不会把那个秘密说出来。

可是她顿了顿,看着容笙期盼的目光,还是随着容笙往一边走了走。

两个人并没有走多远,然后容笙站定了,回身看着陆子涵,看得很认真很仔细,似乎是要将她看穿一般。

陆子涵就那样淡然的站在他面前,低垂着眼睛,任由他看。

许久了,容笙才轻轻开口说道:“对不起……答应你的事情,没有做到。”

“人生……总是充满各种意外的。”陆子涵沉沉的叹了一口气,“更何况,你也没有对不起我什么,我们是朋友,是亲人……”

“哪怕我们一起回了曼哈顿,也是一样的……”陆子涵嘴角勾着一抹说不清楚的淡笑的说道,“你和谁在一起,都是你的权利。”

或许陆子涵还是有些怒气,但是却不是针对容笙,但是说出来的话却也不算客气,毕竟在陆向北的葬礼上,她真的无法让自己平静下来。

容笙的似乎笑了笑,有些自嘲,“是……原来是这样。”

陆子涵抬头,就看到了容笙憔悴的脸,不由得愣了愣……

容笙已经又说道:“虽然是这样,但是是我失信在前……而且,还因为我,让你和顾默驰分开,如今我却又不能守在你身边……我真的,很对不起。”

陆子涵想起最近发生的那么多的事情,她认识的人真的不多了,重视的人就更少了,可是容笙……

陆子涵看了容笙,又忍不住看稍远处的苏安安,心里像是被啃噬一般的痛,因着自己的缘故和自私,竟然要隐瞒容笙这样大的秘密,要让他一辈子都……

“你……”陆子涵终于还是不忍,刚开口想说点什么,脑海里陆向北苍白的脸和期盼的眼睛就不断的浮现出来。

求你了,姐……求你……

陆子涵终于咬住了舌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却差点有泪涌了出来。

“子涵……”容笙似乎没想到陆子涵一瞬间的情绪反应会这样大,不由得有些不知所措。

但是陆子涵急忙挥了挥手,装作没事的样子,“我没事,只是……容笙,我只想问你一句,你这样赔上了自己一辈子,值得吗?”

容笙微微一愣,却是捏住了拳头,反问道:“那当初,你不一样为了我打算赔上自己的一辈子?”

是啊,容笙一直都是知道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但想来是因为他在林子里差点没命后来又受了重伤的缘故,陆子涵因为愧疚和自责所以要用自己的一辈子来补偿。

而如今……

容笙一字一句的说道:“那是我的孩子,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血脉……子涵,你知道这对我来说有多重要,我不能……不负责。”

“但是……”陆子涵的身体微微一晃,差点站不稳,一张嘴,又差点将真相脱口而出。

只是一只手从身后稳稳的扶住了她的肩膀,将她往后一带,靠近了一个宽阔温暖的胸膛里。

“没事吧?”

是顾默驰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扶了陆子涵一把,顺便将她搂在了怀里。

然后看向了容笙,双眼深沉,却似乎有着别样的凌厉,“她最近没休息好,我先带她回家了。”

容笙似乎呆了一下,没能从眼前的情况里回过神来,陆子涵却是脸色有些苍白,因为刚才她竟然差点又说出来了。

她很沮丧,明明知道这是苏安安的骗局,明明知道容笙那样殷切期盼着的生命却和他没有意思的血缘关系,但是她却还是帮凶,不得不帮忙隐瞒。

向北的笑脸,向北虚弱的样子,向北求她时殷切的双眼,还有他说的那些话……一下下的尖锐的划在陆子涵的心上,她微微颤抖了起来,可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那……早点回去休息吧。”容笙这时候才终于开口,他看着陆子涵,又看看隐隐有些笑容,但是双眼却很凌冽的顾默驰,眼神复杂。

“涵儿,我们回家吧。”顾默驰轻轻的在陆子涵的耳边开口,语气轻柔。

陆子涵浑浑噩噩的点了点头,然后顾默驰就勾着唇角淡淡的笑了笑,“那我们走了。”

顾默驰说着,就扶着陆子涵准备离开,两回身走了几步,容笙又突然开口说道:“子涵……我,我明天就和苏安安去巴黎了。”

陆子涵此刻脑袋一片混乱,又是自责又是歉疚。

她害怕自己多待一分钟就会把真相说出来,她备受折磨,但是顾默驰搂着她,半推半就的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还有……真的很对不起,子涵……”容笙低喃道:“希望你幸福。”

陆子涵其实听到了,然后她的眼泪掉了下来,顾默驰一言不发,将她带上了车,车里糖糖安静的坐着,巴眨着大眼睛看着顾默驰和陆子涵。

顾默驰这才轻轻的笑了笑,摸了摸糖糖的头发,“没事,不用担心,妈妈只是太伤心了,回家后休息一下就可以了。”

糖糖这才点了点头。

陆子涵此刻真的什么也顾不上,她好累……真的太累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沉重,好像心上压了千百斤的石头一样,她胸闷气短,脑袋嗡嗡作响,索性一言不发的靠在了顾默驰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

顾默驰沉沉的叹了一声,然后搂住了陆子涵的肩膀,低声说道:“好好休息吧……”

刑天开着车载着一家三口离去,容笙看着绝尘而去的车,眼睛里似乎还是顾默驰搂着陆子涵时的样子……

可是心里那一丝不甘很快就被掩埋了,他垂下了眸子,曾经灿若星辰的眼一瞬间光明湮灭……

苏安安朝他走了过来,似笑非笑,“怎么?告别完了?”

容笙没有说完,只是笑容再不似从前,可是他依然淡雅,看了苏安安一眼,很是平静的道:“走吧……”

苏安安似乎是笑了笑,然后回头看了一眼陆向北的墓碑,眼神一暗,“明天你真的肯和我一起去巴黎吗?婚礼的场地……都已经准备好了。”

容笙似乎还是轻轻的笑着的,却已经没有了那一股温暖人心的力量……

苏安安看在眼里,心里百味陈杂,但看容笙的眼睛也不知道看向了哪里,到底有没有听到她说话?

正要再问,容笙却已经点了点头。

苏安安看他一脸平静的样子,心里也忍不住委屈了起来……

胸膛里似乎憋了什么一般,一下下的冲击着她的理智,但是最终她还是没有爆发出来,只是自嘲的笑了笑。

“走吧……天气凉了。”容笙抬头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苏安安穿着的单薄连衣裙,似乎愣了愣,然后才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苏安安的身上。

苏安安满心的委屈和怨气,似乎瞬间就化为了乌有。

她看着容笙,美丽的眼睛似星空一般亮丽,然后笑了起来,“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说着,已经伸手挽起了容笙的胳膊,带着他朝墓园外走去。

容笙似乎愣了许久,才说道:“都喜欢。”

“你要记得提前给孩子取好名字……”

“嗯。”

“你说,我们的婚礼办完后,直接去旅游好不好?我也想去曼哈顿看看你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

容笙再没有回答什么,但是苏安安的声音却一直萦绕在他的耳边。

他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静谧的墓园,又看了看有些阴霾的天空。

任由着苏安安一直在一边说话,他只是在想……

不知道这辈子……还会不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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