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雄天急道:“风少侠,你太过谦虚了,你在潞州武斗会上可谓是一举成名天下知啊!一刀破了付明秀的鬼哭刀,用计谋赢了出剑奇快无比的茹杏秋,最后又力挽狂澜,力拼兴云帮那些神秘高手,你的气度,你的本领,那已经是得到了全江湖的公认!明年入秋之时,你带领骁骑门,必定能够在江湖点将大会上立下不朽功勋!年轻人正要有这样的志向和自信心啊!”
这一番话说的甚为真诚,骆雄天也说出了楚萧彤的心声,哪个女孩不喜欢自己倾慕的男人是个经天纬地的大丈夫,风骁骑在潞州武斗会上的表演,经过江湖种种演义,已然成为一个年轻的神话。
甚至有人传言说,就算当年的照云道人,慕云祖师等前辈高手,在风骁骑这样的年纪时也断然无此修为。
风骁骑却丝毫没有任何自得之色,他只是问了一句:“骆门主之前极力和茹将军靠拢,这样的关键时刻,却不知茹将军是什么态度……”
骆雄天叹口气,说道:“风少侠果然考虑周详,其实我也早已秘密暗信和茹将军联系了,但偏巧的是,茹将军他于一个月前已经离开了贺州,带领五万精锐铁骑,直奔塞北边塞去了。”
骆雄天正色道:“自古以来,兵者就乃国之大事,骆某人虽然不才,但断断不会分不清事情轻重缓急,麻烦茹将军为我这点小事分心,说来也怪,正好什么事情都凑巧了,茹将军偏偏不在,哎。”
“恕我直言,骆门主,茹将军到底是拥兵一方的朝廷大将,考虑事情不可能不周详,雄天门绝不是一个普通的江湖门派,如您所说,这么大规模的情报网,朝廷恐怕也惦记着吧。”
骆雄天尴尬的苦笑几声,说道:“风少侠果然一语道破事情实质,枯禅阁具备相当的朝廷背景,之前我通过和茹将军合作,其实也就是和当今右丞相茹功斋大人合作,我的情报网,也是茹丞相的情报网,而茹丞相精忠体国,这情报网自然也就是朝廷的情报网。”
话说到这里,就连楚萧彤也意识到了关键所在,她试探性的问道:“难道是朝廷想争雄天门这块肥肉?”
骆雄天一脸苦涩,说道:“其实多年来雄天门之所以运营不利,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为朝廷办事,朝廷拖欠了太多该给的报酬不给,我屡次催问茹将军,可是茹将军却说什么,军费尚且不够,如何能够给我雄天门酬资?”
“两位初来贺州,一定发现了贺州马贼盗匪以及流兵难民特别多,其中原因,你们可知?”
风骁骑似有所悟,说道:“难道是茹将军养寇自重?借此催要军费?”
“风少侠果然极具政治天赋,也相当有洞察力,实际上和你所说的差不多,茹将军故意放纵这些土匪,实际上是逐虎驱狼之计,茹将军代表朝廷,自然不能直接去民间抢掠,但那些马贼盗匪下手的对象就是老百姓了……”
骆雄天越说越多,也越来越深及背后的本质。“这些马贼盗匪平时就是劫掠老百姓和过往商队,到手之后,你们想想看,这里荒凉,有什么奢侈可谈,就算一个异域女子,卖身为奴的价格也不过才三两银子,于是这帮马贼盗匪就攒下了大量银钱宝物,茹将军算准时候,就去定期荡平一些马贼盗匪……”
“甚至……茹将军故意放出一些精锐士兵,假装是流兵,让这些流兵去抢劫老百姓之余,还去摧平马贼盗匪的贼窝,最后这些流兵再神秘的消失……不瞒你们说,当年付明秀一人之力荡平的羊家寨,正是茹将军下面的一营精锐,从那时开始,我们雄天门就入了茹将军的视线法眼,直到后来达成了合作。”
“所以,我如果接替骆门主,意味着不但对内要对付付明秀等人,对外还要和朝廷以及枯禅阁为敌?骆门主,如此局面,急流勇退反倒是好事啊,我要是那个中年男子,我可不会担心你眷恋权位和荣华富贵,不肯放手……这哪是大元宝,这简直就是土炸药啊!”
楚萧彤忧虑道:“风大哥,要不然,你还是别接替这个门主之位了吧,我们还有要事去忙……”
风骁骑明白,楚萧彤这是在给他找理由,找台阶下。这是骆雄天倒是急了,说道:“风少侠,楚女侠,你们既然有缘来到这里,正好合了那位前辈所说的机缘,求你们看在我老朽年迈,壮心已无的情况下,帮我收了这个摊子,让我免于天谴吧!”
风骁骑兀自不语,显然,在他心里,找寻镜水月和慕容遵我是头等大事,况且,镜水月大劫之期就在明年,而如今已经入秋,塞北的秋风已经吹凉了夜空,眼看明年就要到了,接管雄天门不但意味着树敌众多,而且就算没有内外敌人,要想妥善经营上手,也是极难和极其耗费时间的事情。
骆雄天情急之下,突然离开桌子,竟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脸上已是老泪纵横,他真的老了,皱纹深刻在脸上,可想而知这背后有着多少的辛酸。
风骁骑赶忙把骆雄天扶起来,骆雄天硬是不肯站起来,“风少侠,请看在天意和机缘的份上,帮我度过天劫和难关,骆家上下,满门老小,目前都已经落在我那不肖的弟弟手里,我一旦死掉,我的家族也就要灭亡了啊……”
楚萧彤想起自己和大哥楚歌童相伴长大,整个楚家只剩他们两根独苗,见到骆雄天即将灭门的悲剧,忍不住眼眶发湿。
“好,骆门主,我风骁骑就答应了你,只不过我有言在先,由于我身上背负重担,一旦击败内敌,我就要暂时离开雄天门,那时雄天门还由你掌管,等我以后完成大事后,再回来和你商量接班事宜!你看如何?”
骆雄天颤颤巍巍,在风骁骑的扶助下站了起来,他高兴的涕泪横飞,似乎不顾及形象,说道:“一旦风少侠成了门主,我这条老命,你尽可随意安排,只要你能坐上门主之位就好!那就是数万名雄天门门人之大幸万幸啊!”
风骁骑扶着骆雄天坐回原位,开始和骆雄天楚萧彤商量如何破除内敌之计策,风骁骑分析道:“我们现在既有优势,也有劣势,我以前曾经看过《孙子兵法》,虽然只是粗略看过,不能深明其意,但书中说到的虚实明暗,我印象颇深,如今我们的优势就是身在暗处,而敌人在明处,不过我们的劣势恰好也是敌人背后的神秘力量处在暗处,相对他们而言,我们是属于身处明处了。”
骆雄天点头道:“风门主说的极是,枯禅阁恐怕是江湖上最为神秘的一个帮派了,我只知道它有两个副阁主,一个名叫花中楼,也出现在潞州武斗会会场之上,后来听说是去了苏州天云观,但我最新的消息是说,花中楼带来手下匆匆从苏州天云观离开,前后一共只待了不过一天而已。”
风骁骑听闻此言,心里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花中楼带着枯禅阁精锐去往苏州后,一度非常担忧,毕竟现在天云观内部情况绝不乐观,师父仁云天师闭关修炼,大师兄罗广武功严重受损,还在慢慢恢复,三师兄慈广干脆就成了残废,坐在了轮椅上,至于五师兄忍广,四师兄福广,也都是本事一般的人物。
即使是二师兄运广和天广地广两位师兄及时赶回去,又能怎样?别说他们远不是花中楼的对手,恐怕连花中楼手下的“三虎”“四狼”这样的人物,他们也打不过,尤其是天广和地广的“天地轮”,本是神器,却被邓离的“断天刀”一刀斩断。
可为什么花中楼等人匆匆离开了苏州天云观呢?莫非是天云观有什么变故,惊走了花中楼?
骆雄天察言观色,知道风骁骑已经进入了门主的角色,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挂上他的嘴角,转瞬即逝。
他继续说道:“至于付明秀的左手刀,确实非同一般,但他毕竟废掉了一只胳膊,实力总归打了折扣,我那个不争气的弟弟骆雄威,没什么本事,完全不必理会;说到侯静天,此人心机颇深,而且他也是雄天门除了我以外,最为精通机关之人,整座雄天门城堡,大部分都是他亲自督工完成的,幸好当时我受前辈点拨,私自留了一手,要不然今天恐怕都无法活着见到你们。”
“骆前辈手底下还有多少可用之人?这次深夜你能够从甘泉村把我们二人领来此处,动静不小,却没有被侯静天他们发现,这也未免太巧。”
“其实,我对侯静天等人的防范,从一开始就有,而且这几年愈发增加了监视,可以说,如果此次不是付明秀倒向侯静天,背后又拉来枯禅阁坐镇,单凭侯静天,绝不是我的对手,我亲信散布全国各州各地,在总舵,更是还有大概1000人左右的亲信,不过侯静天已经开始有计划的诛除我这些亲信,恐怕不出三日,这些亲信会被尽数剿灭,那时候,我们再翻盘,就很难了。”
骆雄天和楚萧彤都注意到,风骁骑已然不再称呼骆雄天为“骆门主”,显然是已经自认为一门之主了。楚萧彤心里默念几句:骁骑门,倒也挺好听的……
骆雄天眼神里明显有失落之色,不过他毕竟城府深沉,极擅长隐藏感情,这一抹失落神色,只被风骁骑看在眼里,楚萧彤却是一点也没有注意到。
风骁骑似有意似无意,摩挲着那一本书册,考虑半晌后,说道:“擒贼先擒王,这是自古以来应敌对阵的首选之策,骆前辈,现在侯静天他们在哪里,你知道吗?”
“这一个月以来,我基本都身处一个密室,而那个密室的通道,侯静天原本是知道的,我故意住在那间密室,其实是为了探知侯静天的用心,倘若他真的派人来杀我或者逼迫我退位,一定会在合适时机找来……”
“但他落空了?”
“正是,实际上,我早在那条通道的最后面,重新通过机关设置了一个暗门,这个暗门极其巧妙,可以把人引向另一个房间,而这个新房间和我的密室布置一模一样,就连侯静天这样精通机关之术的人,也极难发现他们错入了房间……”
楚萧彤不禁咋舌,没想到骆雄天筹谋如此深沉,竟然布置了这样精巧的机关,那本书册上面到底藏着什么样的计谋呢?
骆雄天洋洋得意道:“昨天中午,侯静天带着几个人,通过通道来找我,他们一进入通道,我便知道摊牌的这一天终究还是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