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萧彤,骆雄天昨天对我们讲的故事里,真真假假搀和着,让我们辨不清真假,有些关键地方,他没有说起,而这些地方,对我们而言,都是致命的关键点!如果付明秀知道这条密道,骆雄天却不告诉我们,那么,骆雄天到底在想什么?岂不是让你我二人直接跳入了虎口?”
楚萧彤越想越糊涂,干脆不想了,她拔出随云剑,剑身正好把头顶上透出的微光折射了一下,风骁骑突然看到剑身亮光照射出一双眼睛,就在盯着他们。
风骁骑假装没看到,体内星脉流转,慢慢聚集,脸上却平淡如常,说道:“萧彤,你这把随云剑,最好还是装起来吧,一旦我们爬出挡板,如果外面空间狭小,你这柄剑就很难处理了。”
楚萧彤点头道:“还是风大哥考虑周到”,说罢,她把随云剑插回剑鞘,就在入鞘后的一刹那间,风骁骑突然拔刀,往楚萧彤的侧面挥出一刀,擦着楚萧彤的身体,一刀“东临碣石”,斩向空气。
楚萧彤大吃一惊,但她看到了风骁骑的眼神,立马明白有敌人在附近,她纹丝不动,正好给风骁骑做了完美的掩护。
只听轻微的噗嗤一声,那个隐藏在黑暗里的人中了风骁骑一刀,但他没有吭声,而是上身贴着密道廊壁,躲过风骁骑的后招。
可风骁骑早已转换成“月影刀法”,刀身虽然还在半空,刀影却已挥砍到了头顶,正中那人身躯,又是噗嗤一声,那人又中刀了,他终于说话了,却是一声“咦!”,极度惊讶之声。
在这种黑暗密闭的空间里,“月影刀法”威力极其惊人,因为敌人根本看不见刀影。所以那人尽管极其快速的移动身形,却又连续中了三刀,要不是风骁骑意在留下活口,那人此时恐怕早已见了阎王。
风骁骑已经察觉出对方武功有限,所以稍微留手,那人得到了片刻喘息之机,他刚想拔出剑来,却被风骁骑“月影刀法”的刀影拍在手上。
他手上吃疼,无法拔剑,待风骁骑撤招,他又想拔剑,这次却是被刀影啪的一声,磕在了剑鞘尾部,刚刚拔出一寸的剑,又被风骁骑拍回了剑鞘之内。
而整个打斗过程,楚萧彤兀自站立不动,她早已对风骁骑深信不疑,此刻气定神闲,听那人偶尔的哎哟声,噼啪作响的刀碰声。
那人终于忍不住,喊了一声:“慢!侠士请停手!”
说出这句话时,那人其实暗中继续试图拔剑,可此时风骁骑星脉已经大开,他靠耳朵就能听出对方内息走向,当风骁骑发现那人嘴上喊停,手上气息却聚而不散,马上意识到此人心机颇深,不可相信。
这一次,风骁骑故意等这人把剑拔出一半,猛然一记刀影劈砍在那人的剑身上,只听当啷一声,那人手中之剑竟然断裂。风骁骑这时轻喊了一声:“萧彤,拔剑!”
楚萧彤想也不想,立即拔出随云剑,只听一声凤鸣之音,随云剑不偏不倚,刚好搭在了那人的脖颈之上。
那人正心疼手中断剑,只觉脖颈一凉,心里万念俱灰,叹息一声:“哎,我输了!”
风骁骑喝问道:“你是谁?如实说来!”
那人冷笑一声,说道:“你们要杀要剐,随你们,我是绝不会说的!”
“你要真有胆子,何必认输,直接撞死在我的随云剑上得了!”楚萧彤冷笑道。
那人眼睛猛地一睁,似乎想把脖子往随云剑上一碰,楚萧彤毫不退缩,这人终究还是犹豫了,叹了口气说道:“好吧……又输给你了……不过我不是不想说,只怕我说了会被自己人杀死……我怕死,但我更怕他们……”
看他眼里有求饶之意,面上面巾微微晃动,显然是在喘着粗气,心情万分紧张。
“这样吧,我问,你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这样就不算是你告诉我们了,你看如何?”风骁骑说道。
那人眼神一闪,似乎有点动心。
“你只需要回答我几个问题,问完之后,我就放你走,今晚就当我们没有遇到。”
那人点点头,显然默认了风骁骑的建议。
“你是枯禅阁的人,是吗?”
那人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这次花中楼来了吗?”
那人眼里透出惊讶,摇了摇头。
“带队前来的可是‘黑瞳虎’周阶?”风骁骑问话越来越快,节奏发生了变化。
那人眼睛一闭,点点头。
“今晚你在这里,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们会来?”
那人竟然点了点头,这让楚萧彤万分惊讶,怎么会有人得知我们的行动计划,难道骆雄天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风骁骑却好像早就预料到了,继续问道:“最后一个问题,这隔板上方,是不是一座有喷泉流水的假山?”
那人猛地睁开眼睛,忍不住说了句:“这……你是怎么猜到的?”
楚萧彤也想问。
风骁骑一摆手,说道:“萧彤,放他走吧,今晚我们就当没有见过他,如果以后我们和枯禅阁对阵的时候,遇到一个左手似乎有伤的人,那就是他,切要装作不认识他!”
那人彻底服气了,他问道:“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左手有伤的?”
楚萧彤也想问个明白。
风骁骑摇头道:“其实很简单,你的左侧袖口里明明有一把短匕首,特别适合在这个场合下发挥作用,可你坚持要用右手拿长剑,这里长剑明显不如我这把断刀灵活,所以我让我朋友最后才拔出随云剑。你有匕首却不用,那么你左臂一定是负伤未愈,才不得不用长剑,我相信,如果你用匕首和我对打,我们之间不会这么快分出胜负的。”
那人呆呆的站在那里,叹息道:“有一点,你说错了。就算我用出我的匕首,也不会是你的对手……”
他转身飘然离去,身形已远,声音却传来了最后一句话:“花副阁主明晚就到雄天门总舵,你们有什么计划,尽早实施吧,否则再也没有一丝机会了……”
楚萧彤愣了一会,问道:“风大哥,你真厉害!你怎么知道隔板上面是什么的?又怎么知道他是枯禅阁的人呢?”
“他是枯禅阁的人,这倒容易推断出来,如果雄天门有他这样的人物,为何从未听说过,而且,这个人极擅长隐藏自己,要不是你的随云剑反光让我看到了他,我几乎无法发现他,他内力并不怎么样,恐怕有奇特招数隐藏自己的气息。”
“枯禅阁高手丛立,我曾听莫庄主说起过这个新崛起的门派,其中,‘四狼’有一个很特殊的人——暗狼,正是有这种神秘追踪的本领,让我忧心的是,恐怕雄天门和枯禅阁的合作来往,不像骆雄天说的那样水火不容,更有可能是枯禅阁想换一个比骆雄天更容易驾驭的人罢了。”
“至于我说上面是假山和喷泉流水,其实也比较容易想到,骆雄天为了引人耳目,必然会把密道快到自己家院的里面,流水声可以遮掩住来往密探的脚步声和气息声,而假山又可以成为天然的密道出入口。况且,一个像骆雄天这样地位的一派之主,家里院子里有一个假山凉亭,喷泉流水,岂不是很正常?有些门派甚至会把总舵修到湖底甚至江底之下,可谓是大千江湖,无所不有!”
楚萧彤终于听明白了,她又想到一点,说道:“既然这人在这里守备着,那么上面也一定有接应之人了?糟了,如果他把消息泄露出去,我们的计划岂不是泡汤了吗?”
“萧彤,你不必着急,依我看,那人不会去告密的,他最好的方法莫过于假装没发现我们,这样既能够逃脱追责,也免得丢了面子……”
两人不再等待,而是由风骁骑先爬出隔板,再转身把楚萧彤拉上去。
风骁骑和楚萧彤两人终于出了挡板,离开了地下密道,果不其然,他们身处在一座假山的侧后方,潺潺流水在假山中蜿蜒流转,一切如风骁骑之前所猜测的那样,只是这座假山比他想象的更大更宽,没有喷泉,但是假山与池水融为一体,水在山中流,山在水中坐。
楚萧彤感受到阵阵清凉,她还没来得及夸风骁骑,就发现风骁骑脸色变了,再往前一看,只见假山外面,站了足足三四排人,那些身穿雄天门服装的弟子至少有五六十人,然而这些人都只是小虾米罢了,可怕的是站在最前排的那一些人物。
首当其冲的,就是骆雄威,仔细一看,这个人的模样和骆雄天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气质上有明显的不同,只要对他们二人稍微熟悉一些,就能够辨识出来。
在骆雄威旁边的,是一个目光猥琐之人,他打量着你的时候,就像再慢慢剥下你的衣服,给人以极不舒服的感觉,貌如其人,风骁骑断定此人必是心机城府极深的雄天门副门主侯静天。
在侯静天旁边的,则是一个身材瘦弱,目光却充满杀意的年轻人,这个人,风骁骑当然认识,他就是在潞州江湖武斗会上被风骁骑一刀砍断胳膊的付明秀。
付明秀盯着风骁骑,直像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似的,一个多月不见,这两人都发生了变化。
风骁骑的外貌隐约透出星河俨然之相,而付明秀的脸色更加苍白,眸子更为精亮,他的右手已经不见,悬挂着一只空荡荡的臂管,左手紧紧握住鬼哭刀的刀柄,他已经不容这把刀再离开自己手边。
在付明秀身旁,则是一个肩宽膀圆的大汉,他双眉竖立,一双眸子极具震慑力,楚萧彤只看了一眼,心里似乎受到了擂鼓锤击,狂跳不止,这个人就是曾经在潞州江湖武斗会上出现过的“黑瞳虎”周阶了。
风骁骑当时并没有看清是周阶把付明秀抢走的,可见周阶的轻功到了何其匪夷所思的程度,而风骁骑也是后来在和庄黎的聊天中得知这一点。
以庄黎的道行,尚且看了个模糊,足以想见,这个枯禅阁最近几年崛起的新人的绝对实力!在周阶旁边,还站着一个人,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满脸满胳膊都是毛发,看上去既像是树林里的野猴子,又像是在荒原里流浪的野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