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湉看了看倒地昏迷的叶追云,向风骁骑说道:“谢谢你救了他的性命。哎,你们随我来吧,我知道你们有很多问题想问我,我能说的,知道的,尽会告诉你们。”
风骁骑去找回马车,马车基本没受到毁坏,尤其是半车书籍,没有受损,镜水月心情又为之一暖。
风骁骑把叶追云抱进了马车,自己和镜水月一起驱赶着马车,跟随孟小湉的坐骑,一路出了风云集,走了大概十多里地,只见这里有一座高大的土丘陵。
土丘陵的一个角落,有几块奇形怪状的石头,风骁骑与镜水月相视一笑,他们都一眼看出这是一个机关。
果不其然,孟小湉打开了机关,只见这座土丘陵竟然开出了一条密道。
这条密道不算很宽,刚好够风骁骑的马车进入。几人进入这座丘陵之后,密道又自动关闭了,这个机关虽然比较简陋,但胜在无人能够想到,谁会有这么大的魄力,在这里开山凿石,硬是开辟出一间巨大的密室。
不,这不能说是密室了,这里面,压根就是一个小小的城镇,它的采光极具匠心,通过伪装的胡杨树和野草,把光亮透射进来,其余生活用品和食物水源,就都靠着从外面采运了。
风骁骑在这里,见到了那些原本住在风云集的老百姓,其中,就有那几个一开始就见到的胡民。
这些老百姓见到孟小湉,无不跪拜在地的,孟小湉总是把他们立即搀扶起来,可他们依然对孟小湉如此敬拜,可见,孟小湉在他们心目中的超然地位。
叶追云被送下去医治了。
孟小湉把风骁骑与镜水月引到一处偏房,这里比较僻静,看得出是一个女子的闺居,进入偏房后,孟小湉吩咐人端上了茶水。
风骁骑本来就酷爱喝茶,进入贺州以来,茶水远不如酒水多,毕竟,要在这种荒凉之地长期生存,谁都离不开一口老酒,暖暖心窝和脾胃,壮壮胆气,对付天地的严寒和酷烈的风沙骄阳,更要面对各路土匪流民,痞子兵的骚扰和抢劫。
没有这一口老酒,你就没有勇气在这种地方长存。
孟小湉慢慢品了口茶,轻轻说道:“这里的情景,你们都看到了,你们两人都是聪明人,自然不需要我多说什么了吧?”
镜水月叹服道:“孟姑娘,你真是女中豪杰,不愧是孟大侠的后人,竟然能在这片兵荒马乱之地,建造出这样一个世外桃源,庇佑了许多老百姓,真是了不起!”
风骁骑也敬佩道:“孟姑娘果然不愧是孟天高大侠的后人,一个女子,能够完成许多大男人都想不到,更做不到的事情,我风骁骑实在是佩服你!”
孟小湉竟然也不谦虚,她的性子确实有塞北的直爽,不扭扭捏捏,不虚伪作态,她说道:“其实在这座丘陵里建造桃花源地,是我七岁时就有的想法,但那时,这里已经有了一些人为挖出的山洞,用来躲避风沙,躲避流寇的追踪,那个时候,这座丘陵上面还有许多胡杨树,甚至还有一条小河从远方而来,蔓延流过,但这些年,风沙天气越发厉害,这条小河也终于在三年前彻底干枯了。”
孟小湉慢慢站起身来,她不但长得极美,而且身姿曼妙,比镜水月更有女人味。她笑道:“你们可知为什么羊大叔不肯在我这里多待吗?”
风骁骑笑道:“南怪羊左楼,当然不是那种做细水长流活计的人了,这座丘陵挖掘工作,单调枯燥,还要瞒着世人,也难怪他不愿意长年待在这里。”
孟小湉微微颔首,说道:“风少侠你倒是聪明绝顶,难怪羊大叔如此赏识你。这座丘陵一开始挖掘,多亏了羊大叔的帮忙,他即使人不在这里,也常常送来银两,这天下,只要有了银子,一切都好办。”
孟小湉接着讲述起来。
原来风云集以前是一个逃难难民集结而成的临时居所,在孟小湉和母亲来到这里的时候,才发现这里的生存状况比预想中的要严峻很多。
一时间,她们母女俩曾想回去江南或者中原生存,可是,因为贺州是孟天高的故乡,孟夫人最终还是决意留下来,算是对亡夫的一种思念与寄托。
羊左楼大把银子送来,极大的改善了风云集的生存状况,从那时候起,孟小湉和她娘亲就开始广播善缘,仗义施财,不但出钱,更是出力,保护这一方安全,一切只因为这里曾是孟天高的故乡。
果然,经过多年经营,孟小湉学武又极具天赋,因此,在附近数十里地,谁都知道了孟庄主这个名号。
今晚,军队前来扫荡之前,风云集的老百姓就已经尽数转移到了这个山陵之内的桃花源,避开一劫。
风骁骑问道:“孟姑娘,你怎么又和枫叶令有了关系?它可是一个杀手组织啊。”
孟小湉微微一笑,如霁月云开,美丽不比镜水月输多少,她说道:“其实,我也是因缘际会,才加入了枫叶令这个组织,因为我救下了枫叶令真正的主人,真正的令主大人,他有许多不便之处,便把枫叶令暂时托付给我了。”
“可是,风神庙那里,为什么你要派人追杀我和镜妹呢?受了谁的指使?”风骁骑语气严肃,一时间气氛也变得紧张起来。
孟小湉却大大方方,坦诚道:“哎,这倒要说道枫叶令本门的不幸了,老令主被我所救,又指点了我一些武功,发现我比较擅长经营运作,于是把枫叶令传给我,可之前的枫叶令副令主,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于是把枫叶令一分为二,闹了分裂,我本事低微,哎,只有叶追云等少数几人跟随了我,他们虽然称呼我为令主,但我却不能替老令主分忧。”
镜水月疑道:“这么看来,追杀我们的枫叶令杀手,不是你这个枫叶令,而是逃出去的那个枫叶令副令主搞出的事情咯?”
孟小湉叹息一声道:“其实,枫叶令内部本来是很团结的,这次风少侠凭借一把断刀,杀死了枫叶令七杀手中的两人,即使叶追云是追随我,我仍然打消不了他替兄弟复仇的念头,于是我就只好默然属下,如果他们想杀手拿断刀的风骁骑,那就去吧。”
镜水月气道:“你倒是很会妥协。为虎作伥,你知道吗?”
孟小湉竟然笑得出来,说道:“现在你看,风少侠可曾少了一根汗毛?就凭风少侠在危难之时救了叶追云,我敢说,我这边的枫叶令杀手断然不会再危难风少侠。”
孟小湉用极为崇拜的眼神看着风骁骑,这让风骁骑觉得很尴尬,很不自然,她继续说道:“我早就知道,叶追云他们不会是风少侠的对手,而且,风少侠为人宅心仁厚,不会动辄滥杀无辜,所以自然也就乐得顺水推舟咯。”
她原来早就把一切盘算好了。
风骁骑暗想:这个孟姑娘,绝不简单!怎么贺州这边的人,个个都那么有心眼啊,而且都是笑面虎,心机城府极深,难道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吗?
风骁骑问道:“为什么茹家会追杀你们枫叶令组织呢?这么说来,潞州江湖武斗会上的枫叶令,必然是那个什么副令主搞出的花头吧?”
孟小湉莞尔一笑,说道:“风少侠聪明绝顶,你自然能够猜得出,又何必来问我呢?只恨我不能早点认识你……哎……可惜了……”
她毫无忌惮的看了看镜水月,如此热辣表白之意,听得风骁骑不禁脸庞一红。
镜水月笑道:“孟姑娘眼神不错!”
“那是自然,是狮子还是猪猡,一眼就能看出来,好男人和渣男人,也是如此,一眼就能看穿,可惜这个世界上,狮子太少,猪猡却一代接一代,代代层出不穷,让人反胃。”
镜水月笑道:“孟姑娘你要是如此想,只怕你是没法嫁人了。”
“哼,嫁人?这世间,有的是比嫁人更有意思的事情,我如果嫁了人,自己许多事都做不了主了,我才不愿意过这种人生呢,多么无趣。”
风骁骑赶紧转移话题,问道:“孟姑娘似乎懂一些机关之术,那么,如果你这个世外桃源被军队或者某些不怀好意的人物发现了,你怎么办呢?”
孟小湉眉头微微一皱,看来风骁骑说中了她的心事,她叹息道:“这些年,这个秘密地点有许多次都暴露了,多亏我反应迅速,灭口及时,才把这个地方保护了下来,不过,茹兴贵对我们的围剿,还是带给我们巨大压力的,因为他开出的赏金实在太高了,可以说,顶多再过七天,恐怕叛徒就会去通风报信了。所以,我提早把这些居民转移到这里来,名义上是保护他们,其实也是监视和限制他们。”
风骁骑叹道:“你这样做,无可厚非,可惜你忘了一点,只要有人,就一定有弱点,贪财,不劳而获,是每个人无法避免的,你或许转移的及时,但有心者,恐怕会留下秘密暗号。”
孟小湉脸色巨变,显然,她自负聪明,却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她不禁手掌微微哆嗦,握着茶杯的手,不是很稳当了。
她忽然站起身来,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起来,似乎在想什么解决办法。
半柱香时间过去了,风骁骑已经喝了五杯茶水,孟小湉这里的茶水,显然是来自中原地区的特产,那股味道,带着甘冽的泉水滋味,堪称是好茶。孟小湉忽然说道:“看来我需要对这里的老百姓进行一次排查,看看谁可能会是奸细。”
说完,她望向风骁骑和镜水月,似乎是想得到他们的帮助,谁知风骁骑站起身来说道:“既然孟姑娘是如此女强人,那羊大哥的担忧顾虑纯属多余了,我对枫叶令的分裂没什么兴趣,还要和镜妹回一趟江南,恕在下不能奉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