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遇到海如森,见到他几乎是如法炮制,完全掌控了薛伯语的节奏,薛伯语马上明白了,除非他能够逃脱出海如森制造出来的“自然”,重新回归于天地万物大自然,否则,他永远都是笼中鸟,逃脱不开。
可是,如果像仁云天师那样,已经完全到了道法自然的程度和修为,他本身就是天地万物,与大自然和谐共处,甚至融为一体,薛伯语又该怎么办呢?
薛伯语被捉放了五次,彻底服气了,他想起当年跟随慕容左丘北上,遇到慕容遵我的情形,他连续被摔了十八个跟头,虽然屁股疼的都快成四瓣儿了,但那次之后,他的风脉更加开窍了,修为大大提高了一截。
如今,海如森虽然看似在戏弄他,其实也是在点拨他。
薛伯语武功悟性极佳,马上领悟其中奥妙所在了。
再又一次从海如森掌下逃脱之后,他忽然定住身形,不再动弹。
海如森也停下手,笑道:“怎么样,服不服?我还没玩够呢。”
薛伯语猛然跪倒在地,说道:“请老伯收留我当徒弟吧,教教我神功。”
一旁的公孙小弟不由心里一酸,见到薛伯语,他就想到公孙大哥,当初公孙大哥曾被薛伯语的风脉弄得狼狈不堪,触怒了花鼓喧,可以说,薛伯语是害死公孙大哥的间接凶手!
但公孙小弟如今已经是久历江湖了,有了江湖阅历经验,他深知,自己武功绝不是薛伯语的对手,而北怪二老偏偏又相中了薛伯语,想教薛伯语武功,收他为徒,未来可见的岁月里,恐怕公孙小弟再也没有报仇的机会了。
但公孙小弟已经学会了忍耐,他知道,迟早会有那么一两次机会,让他能够报仇,他不必急,更不能急,急则乱,乱则败。
风骁骑虽然是当时事件的亲历者和见证者,但他哪里想得到,公孙小弟的内心深处,已经被一条名为“仇恨”的毒蛇咬噬,仇恨的毒素,将慢慢蔓延公孙小弟全身,腐蚀他的心智和思想,让他的余生里,只有报仇两字。
海如森看到薛伯语主动拜师求艺,心里万分得意,朗声大笑,说道:“傻小子,你起来吧,你的风脉是与生俱来,你可知,与生俱来的风脉有什么特点吗?”
薛伯语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老爹没告诉我。”
“老爹是谁,你总是提起他,难道是你爹妈?”
“老爹他……不是我亲爹,我不知道自己亲爹是谁……是他收养了我,把我从小养大……”
山如涛在旁问道:“你的老爹是谁?怎么,你拜师,还要征得他同意吗?”
薛伯语摇摇头,说道:“他叫慕容左丘,武功可厉害了,不过他现在已经不要我了。”
“慕容左丘?”海如森一皱眉,“没听说过啊,哼,再厉害,能有我们厉害,能有‘老不死’厉害?”
薛伯语其实不知道的是,他的风脉水平,已经超过了慕容左丘的轻功,论实战,他经验肯定不如慕容左丘,可要是论纯粹的武功修为,怕是已经赶超了慕容左丘了。
山如涛语气不太友善,说道:“你老爹在哪里,叫他出来,哼,如果他不让你拜师,那简单,打过我和老海就行了,打败我们两个,我们两个立即滚蛋,不在这里丢人现眼。”
风骁骑暗想:怕是来十个慕容左丘,也不是你们北怪二老其中一人的对手……
薛伯语摇摇头,说道:“我找不到他了,他不要我了。”
“哈哈,都是一个找不到的人了,你还去想他做什么,你啊,要学会捡现成的,哼,江湖上想拜我们北怪二老为师的,排队能从潞州排到贺州去,你可是天大的福气啊!”海如森得意的笑道。
莫怀远这时从镜水月的怀抱里挣脱开来,他问道:“两位老伯伯,我能跟你们学武功吗?”
山如涛忽然身形一晃,出现在莫怀远的面前,说道:“老海已经收下了薛伯语,他教不过来你了,你就跟我吧。”
莫怀远童言无忌,问道:“你……的本事有刚才那位老伯那么厉害吗?”
山如涛面色一变,冷笑道:“小孩子,你手里不是有剑吗,你用你的剑,刺向我,你要是站到我半片衣襟,我马上转头就走。”
海如森大笑道:“老山啊,你欺负一个孩子干嘛?你的上天入地身法,莫说是小孩子,就是这个开通风脉的薛伯语,也做不到用剑砍到你啊。”
山如涛冷笑一声,说道:“我既然要收他为徒,当然要让他心服口服于我。”
山如涛用脚尖在地上化了一个小圈,圈子几乎只能容纳他一人,他傲然说道:“小孩儿,你现在可以挥剑刺我了,如果你能碰到我的衣襟,我就不配教你武功,马上就滚。”
莫怀远愣愣的看着这个老伯,只见他面容威仪,脸上皱纹很多,一双眸子有着说不尽的桀骜与沧桑。
单梅秋不敢相信这个老者竟然有如此的自信,颤声问道:“老先生,您这是何必,我让怀远拜您为师就好,不必有此赌约,您贵为北怪二老,我们还能不相信您吗?”
山如涛冷笑道:“师父可不是随便当的,没有几个把式,就出来祸害人家子弟,这可不是我山如涛的作风,小孩儿,你尽管挥剑就好。”
莫怀远抬手,狐疑的看着自己的娘亲单梅秋。
单梅秋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答复了。
这时海如森却出来搞事情了,他笑道:“老山啊,你这样做,可对人家孩子不公平,你把内力布满周边三尺之地,这个小娃儿的剑法再怎么好,根本刺不进去,当然沾不到你的衣襟了,你是不是想占人家小娃儿的便宜啊。”
这句话一出,简直是不给山如涛任何退路了,风骁骑之所以不加以阻止,也是算准了,单凭山如涛的内力,莫怀远的长剑根本近不了他周边三尺之地,自然也就碰不到衣襟。
那么,山如涛自然也就实现了自己的承诺,顺理成章收下莫怀远当徒弟,谁知道,海如森这个时候跳出来跟山如涛开玩笑。
山如涛气的鼻子都要歪了,怒道:“那你来这个圈子里试试看,你不用内力,你怎么不让他长剑碰你的衣襟!”
海如森大笑几声,似乎也觉得自己玩笑开得过头了,可能是因为他收下薛伯语当弟子,心情太过得意,以至于得意忘形,反而给自己的老搭档将了一军。
“又不是我说出这个条件,你啊,自作自受!”海如森尽管这么说,但他的笑声也收敛了很多,满脸的尴尬。
一时之间,全场安静沉默了。
莫怀远见到大家不说话,疑惑道:“娘,我这一剑,还刺不刺啊?老伯是不是躲不开啊?”
这句童言,正所谓童言无忌,彻底引爆了山如涛的脾气,他大声说:“你尽管刺过来,如果你碰到我的衣襟,我马上滚蛋!从此北怪二老,再无山如涛这一名号了!”
海如森苦着脸,说道:“哎,老山,你怎么……和小孩子较真呢,别和他一般见识啊。”
“我是和小孩儿较真吗?”山如涛没好气的吼道。
海如森尴尬笑笑,忙说:“小娃儿,不用比试了,你赶快向你的山伯伯跪拜,认他当师傅,他的武功,可是咱们这里最高的,能够把你教成江湖点将录排名前列的高手哦!”
莫怀远一愣,问道:“不是要刺不中他,他才肯收我当徒弟吗?”
全场人哭笑不得,就连薛伯语也看出其中的尴尬之处——山如涛在如此狭小的圈子里,要想不让莫怀远刺中自己,只有先下手为强,把莫怀远打倒。
但问题也来了,海如森的那番话,相当于制约住了山如涛,逼迫他不能够使出内力,一旦用深厚的内力,那山如涛可以说是立于不败之地,但明显就是欺负莫怀远年幼了。
这就伤了面子,总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单梅秋也看出这一层利害关系,暗想:可别因为这件小事,得罪了北怪二老,将来怀远还要闯荡江湖,就算不拜北怪二老为师,起码不能以北怪二老为敌啊。
她当即怒道:“怀远,不要再说话了,你走过去,把剑扔了,跪拜这位山伯伯,求他收你为徒,这是你天大的福气啊!”
莫怀远一向听母亲的话,点点头,就要往山如涛身边走过去。
山如涛长袖一拂,莫怀远身形受阻,竟然险些往后跌倒,山如涛怒道:“我说过的话,难道是放屁不成,让他来刺我,他就得过来刺我,否则我马上就走,永远不会收他为徒的。”
风骁骑看到山如涛年纪这么大了,还是如此倔强顽固,心里不禁好笑,他想到一个极妙的法子,说道:“山前辈,你不必如此生气,其实,你完全不用内力,也是能赢的。”
山如涛与海如森面露惊奇之色,看向风骁骑。海如森知道风骁骑的鬼主意很多,忙问道:“什么法子能赢?……你指教指教我,我是想不出来啦,哎。”
海如森怕山如涛端着架子,连忙贬低一下自己,暗示风骁骑快点把方法说出来。
风骁骑笑道:“这个方法,就怕山前辈不肯,因为,毕竟牺牲太大。”
“哦?你说说看。”山如涛鼻子一哼,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山前辈刚才说的,如果怀远用剑法碰到你的衣襟,就算你输了,而你,自然不肯使用护体的内力神通,如此狭小的圈子,你也不肯伤害这个孩子,前辈如此仁义,如此爱惜身份,晚辈实在佩服!”
山如涛听到风骁骑这样几句恭维,心里顿时舒服了好多,不禁好奇风骁骑会出什么主意。
风骁骑笑道:“山前辈,你其实只需要把你的衣衫脱去就可以了,不过是一件外衣,您内力高超,束衣成棍,指点怀远几招,岂不两相得益?”
海如森拍掌大笑,说道:“这真是一个好主意,老山,你的内力也不愁没有地方施展了。”
山如涛稍微思量,决定采用这个方法,但他却没有表示对风骁骑的任何谢意,想来是事情闹到现在这个局面,已经是很尴尬了,风骁骑这一招,完全是救兵之计,一切还得看山如涛接下来如何束衣成棍,施展他的神通,关键是,他不能让莫怀远的剑法碰到自己束衣而成的“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