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骁骑伸手阻止星儿,自己接下去说道:“白家如果真怕薛家,还留在宜州城做什么?以白家的财富和威望,随便到哪个州城,哪怕是去了京陵城,都可以打拼下一片天地,他们怎么会怕薛家。”
底下那人也无法反驳,白福至听了这句话,心里大感畅快。
风骁骑继续说道:“你们可曾听过三国的故事,为什么三分天下足足有数十年之久?因为这三家力量相当,谁也灭不了谁,如今的薛家、白家,和丁家,就是这三国鼎立的局面。”
他顿了一下,刻意看了看白福至的反应,只见他双眼微微眯缝,眼角皱纹更深,捋须不语,脸上面无表情,只有威严的仪态。
“可惜啊,如今最精彩的大戏就要开场,这三国,却自己打了起来。”
星儿稚声问道:“什么大戏啊,风叔叔?”
星儿的配合,及时到位,更是吸引了众人的兴致。
“茹家军现在已经驻扎在了宜州城外,他们就是要闯入三国的异族人。试想,如果你是茹家军,你会怎么对待宜州三大家族呢?”
白福至眉头一皱,风骁骑此番话正中他的心事,这两个月以来,他一直担忧的就是,茹家军入住宜州城,万一和薛家或者丁家联手,那么,另外两家恐怕要遭受打压,且听一听风骁骑的见解。
风骁骑察言观色,看出白福至的心事,微笑着继续说道:“星儿,你觉得呢?”
星儿摇头说:“风叔叔,我没读过三国,我不知道哎,你讲讲。”
风骁骑走到星儿身边,说道:“星儿,风叔叔借用一下你的弹弓好吗?”
星儿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弹弓,这可是她钟爱的宝贝,她想了一想,问道:“风叔叔,你用它做什么啊?”
“待会你就知道了。”
星儿依依不舍的把弹弓交给风骁骑。
风骁骑拿起弹弓,又从地上捡起了几颗小石子。
他曾经见过胡第的金弓威力,曾经留意过他金弓的手法,脑海中留有深刻印象。他模仿胡第拉弓弦的手法,抬头望向天空,只见一队大雁从空中飞过。
风骁骑运起星脉之力,用弹弓打出两颗石子,只见嗖嗖两下,空中掉落下两只鸟,这两只鸟都是被一颗石子贯穿的。
星儿何曾见过这样使用弹弓的,惊得目瞪口呆,跳着说道:“风叔叔好厉害,你教教我,教教我。”
白如画轻喝一声:“星儿,别胡闹,先让风少侠把话都说完。”
白如星已经无心听风骁骑说话了,但她对三姐向来言听计从,只好憋着一肚子的好奇,耐心等待。
风骁骑把弹弓随手还给了白如星,说道:“星儿,你之前用弹弓打人,是不好的,如果我也像你一样,杀人岂非是家常便饭?真正的强者,绝不是欺压别人的。”
白如星点点头,现在风骁骑说什么,她都能听进去,因为她从心里彻底对风骁骑感到服气。
风骁骑看了白福至一眼,继续说道:“明天这场比武夺亲,其实就是一个阴谋,薛家和丁家拼个你死我活,到头来,输掉的一方,恐怕无法再在宜州城立足了,而赢家,会和茹家联姻,从而占据整个宜州的江湖势力范围。”
白福至面色一寒,这个结果他不是没想过,他终于忍不住发问道:“那我们白家呢?”
风骁骑笑道:“白家的结局,要看赢家和茹家之间的合作如何了,假如他们合作的很好,也就是赢家很听茹家的话,那么,你们白家差不多能够维持现状,但会遭到明天赢家的不断打压,如芒刺在背,结局叵测。”
白福至冷笑道:“不管是薛家还是丁家,想吃掉我们白家,怕是没这么容易。”
“那是自然,何况,茹家并不希望你们白家被薛家或者丁家干掉,万一茹家和明天的赢家最后闹崩,他们恐怕还要和你们白家联手,借以打压明天的赢家。”
白福至反问道:“也就是说,明天的赢家和茹家联姻,而输家会被彻底淘汰出宜州,是吗?”
风骁骑点点头,默认了白福至的说法。
白福至继续说道:“而我们白家,是茹家的潜在对象,自然不会受到茹家威胁,但明天的赢家会把我们视为眼中钉,他们对付不了茹家,但却可以针对我们白家,所以……”
“所以,你们白家其实无法置身事外。”
风骁骑接过话题,继续解释道:“今天如果白如画姑娘贸然去了薛家,不但毫无用处,反而变成你们先和薛家血拼,然后丁家与茹家坐收渔利。”
白如画脸色惨白,白的像是天上飘过的大朵白云。
她本来以为自己下定决心,先和白家断绝关系,然后再和薛金人彻底摊牌,大不了一死了之。
然而,?千古艰难惟一死,事情完全不像她说的那么简单,茹家丁家以及许多双眼睛,都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看着。
想起自己刚才的任性,除了丢尽白家脸面,什么作用都没有,她不禁想哭,觉得对不起自己的父亲白福至。
“爹爹……我……我错了……”
白福至看到风骁骑竟然能够说服自己的三女儿白如画改变主意,不再莽撞,心里已经是大感宽慰,但毕竟今天在这里丢了脸面,真不知以后该如何找回。
风骁骑看了他们父女俩几眼,继续说道:“其实,还有些因素,白姑娘没有想到。假如明天的赢家是薛家,那么,白姑娘母子两人,该如何面对薛家呢?如果薛家是失败一方,那么,白家和薛家又会有怎样的牵扯呢?”
白福至面色难看,咳了一声,说道:“风少侠,你我既然相谈甚欢,不如去白府坐一会,喝杯水酒,如何?”
风骁骑笑道:“不胜荣幸,不过,我只喜欢喝茶,红茶。”
白福至大笑道:“完全没有问题,我们白家就是做茶叶生意的,家里各种名茶好茶,应有尽有,风少侠可以尽情享有,哈哈。”
他虽然没有说原谅白如画,但白如画既然不再去薛家那边了,他自然也就不再这么生气,至于白如画和薛金人之间的感情纠葛,只好从长计议。
众人见没有什么可看的了,大部分老百姓感到失望,有的好事者本来都已经跑路去把这里的事告诉薛家了,但白如画竟然被风骁骑这么一掺和,不再意气用事了,颇让他们恼火。
但白家也好,这个断刀少年也好,人家的本事摆在这里,这些看客哪敢找他们算账。
众人慢慢散去,星儿牵着风骁骑的衣摆,缠着他教习弹弓打大雁的手法。
白福至和风骁骑并肩而行,白如画低着头,老老实实跟在身后。
一行人来到了白府。
白府宅院相比薛家,就小很多了,但庭院深深,也有五重院落之多。
白福至带着风骁骑来到了正中大堂上,叫人摆上好茶,和风骁骑聊了起来。
一旁陪坐的还有白如画以及白如星。
白如画低眉沈静,已经没有了刚才在城门那样惊世骇俗之举的表现,安静如处子。
白如星则蹦跶个不停,缠着让风骁骑教她弹弓打大雁的功夫。
白福至正为白家以后的前途发愁,又得知自己的三女儿竟然和薛金人私定终身,还怀了骨肉,心情奇差无比。
没过多久,白福至就呵斥走了白如星,留下白如画和风骁骑,三人坐在这里谈天。
气氛一度尴尬到了极点,白福至只觉得老脸丢光,恨不得现在就去把那个薛金人给宰了,白如画则一副冷冷表情,风骁骑看得出,这是她平常时候的一种防备姿态。
可见白福至平时家教甚严,今天要不是风骁骑从中调解,说不定不等白如画走到薛府,就先被白福至给杀了也不一定。
“你老实交代,是不是真的怀了薛家的骨肉?”白福至怒火冲冠。
白如画低头不语,只是微微点头。
白福至嚯的一下站起身来,''举掌就要打下来,风骁骑看在眼里,刚想出手去挡住。
却见这一掌还是停在了半空。
白福至愣了一会,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悲戚道:“你做出这等事,已经把家风丢尽,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件事,从此我们白家怎么在宜州立足啊?爹我门都不要走出去了,闲言碎语,无颜见人。”
白如画轻轻开口道:“爹……今天是女儿不好,女儿本来想一心赴死,以死明志,可……”
风骁骑暗想:白如画的意思反而是怪我造成这个局面了,真是女人心,海底针,除了对自己所爱的男人能够无脑原谅,其他人都无所谓……
但风骁骑既然选择站出来帮白家这个忙,也就忍住了心里的火气,他对白福至说道:“白前辈,如今大事,在于让白姑娘能够有个名分,这薛家我们自然要去的,而且,不能晚于今天,可刚才我之所以拉回白姑娘,是因为如果我们去兴师问罪,那可就没有转圜余地了,更何况,会有很多别有用心之人,在一旁看着热闹,落井下石。”
白福至看了一眼白如画,说道:“你看看,人家风少侠说的条条有理,处处为咱白家着想,而你呢?不但一意孤行,而且还把过错推给别人。整件事看来,你就是犯错最严重的那个,这点你难道不承认?”
风骁骑心里苦笑:这样的家教,自然教不出明理懂事之人。
却见白如画咬着嘴唇,说道:“我……对不起,风少侠,因为我的错,却连累你了。”
风骁骑摆手道:“不必放在心上,你和薛金人如果真的你情我愿,这种事外人谁也没法勉强,如今,薛金人马上要比武夺亲了,这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而是整个薛家的事,不瞒你们说,我昨晚刚刚去了茹家一趟……”
白如画眼前一亮,显然,她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够战胜她这朵宜州之花,夺走了薛金人的心。
白福至问道:“风少侠夜闯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