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笠老者听到这番话,又笑了起来,鼓掌道:“好玩,好玩,老子今天当着大庭广众之下教育自己的儿子,茹兴权,我看你直接把他杀死得了,省得我出手。”
茹兴权面如寒霜,今天这张老脸算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丢尽了,他心里的苦楚,自从他妻子去世之后,再无人可以言说。
他的女人虽然很多,但真正能够交心知心的那个,却在好久好久之前就已经离他而去了,只给他留下一个傻儿子茹天修。
这个傻儿子虽然很笨,但他也有他的优点:重感情,尤其是武学天赋奇高,可以说,茹天修现在的武功,除了内力稍逊茹兴权一筹,其他已经不相伯仲。
这也给了茹兴权极大的安慰,所以,不管是上沙场打仗,还是退休致仕后四处奔忙,他都会带着自己这个傻儿子。
有时候,茹兴权也想过,假如自己真有一天死于沙场或者江湖,就带着这个傻儿子一起死掉算了,反正没有人能够照顾他。
本来,茹兴贵重新认茹杏秋进入茹家,茹兴权发现茹杏秋天性善良,是一个可以信得过,可以托付之人,但没想到,为了完成朝廷和茹家家族布局宜州和王朝西南的战略,茹杏秋必须被牺牲。
茹兴权虽然不想让茹杏秋做这样的牺牲,但茹家可不是他说了算。
如今在茹家,说了算的,当然是权势显赫,位列丞相之尊的茹功斋,茹家所有人的命运,都由他来掌控,是他说了算。
茹兴权只好带着茹杏秋来宜州,完成使命。
一旦茹杏秋嫁出去,就意味着再也没有人能够代替茹兴权照料茹天修了,深夜梦回,茹兴权每每想到此事,心中就难过不已,常常失眠,只有酒和女人能够缓解。
今天出现了麻生贵,此人绝不可能会照顾茹天修的,但他毕竟和茹天修是同一个父亲。
茹兴权心里快速盘算着,他当然不会允许这个斗笠老者带走麻生贵,于是打算自己先出手,把麻生贵制住,然后在南岛主人的帮助下,赶走斗笠老者。
茹兴权正要踏前一步,和麻生贵对垒,却被一个年轻人拦阻了,正是风骁骑。
风骁骑已经大概猜出了茹兴权的想法,天下父母心,原本就没什么区别,茹兴权看着麻生贵的那种眼神,风骁骑是看得懂的,可惜麻生贵却看不懂。
风骁骑拱手道:“茹大帅,今天在大庭广众之下,父子相杀,情何能忍?还是我来说服麻兄吧,至于这位老者,可能要拜托您打发了。”
茹兴权狐疑的看着风骁骑。
风骁骑提醒他道:“茹大帅,您征战沙场一生,不会分不清敌我吧?”
茹兴权正好找到了一个下台的方法,感激的冲风骁骑拱手道:“老夫老糊涂了,竟然一时恍惚,多谢风少侠提醒,只是今天杏秋出嫁,谁也阻止不了,还望风少侠不要有此幻想。”
风骁骑笑道:“今天杏秋出嫁与否,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想搀和此事的人太多,有很多人心机叵测,茹大帅不可不防,别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风骁骑一边说着,一边目光扫向南岛一派众人,以及场外的白家和丁家薛家。
上官青怒道:“臭小子,你说什么?我们南岛一派好心帮忙,你却说我们心机叵测?”
风骁骑摇头道:“不,不是说你,你还不配。”
上官青更是怒极,刚才他在斗笠老者手下丢尽了颜面,现在想找个场子,于是他低下身子捡起长剑,指向风骁骑说道:“你出招吧,拔刀!”
风骁骑暗想:我需要借着上官青来立威。
他手放在了断刀之上,笑道:“你还不配我拔刀,不过,为了给你面子,我会拔刀的,你先出招吧。”
上官青看了一眼师父,只见南岛主人上官冥月静静的坐在那里,品着香炉茗香,这是默许的意思,他要看看风骁骑的斤两。
毕竟,上官青虽然败在了斗笠老者的手上,但那是因为斗笠老者武功太强,绝不是上官青太弱。
实际上,放眼江湖,上官青都算得上年轻一辈的翘楚,至少不会比薛金人、丁俊意以及麻生贵差。
但南岛主人上官冥月太不了解风骁骑了,如果他知道风骁骑能够和北门尊者打的有来有往,绝不会让上官青出剑。
上官青见师父默许,心中大喜,他看着风骁骑和他腰间的断刀,暗想:如果我这一剑,把他的断刀给卸了,或者干脆砍断风骁骑一只胳膊,那就出气又立威了。
上官青决定全力以赴,他的右手手腕急速抖动着。
风骁骑往前三步,茹兴权和麻生贵等人都退开半丈距离,斗笠老者也好奇的看着风骁骑,他也想看看,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他这次前来搅场,是带着使命来的,不能有失,不敢有失。
上官青手腕急速抖动着,但他的剑,却藏在腰间,没人能够看到。
他冷笑一声,出手了。
这一剑,是他全力一剑,他把自己的脸面和尊严,尽数堵在了这一剑,他要让别人知道,今天除了薛金人、丁俊意和麻生贵之外,还有他这样一个年轻人,未来他可是要接班南岛一派的!
这一剑,破空而出,剑影快的几乎没有几个人能够看清,地上的尘土都被卷起。
南岛主人忽然眼睛猛睁,茹兴权不禁摇头,斗笠老者冷笑几声。
胜负已定。
上官青的身形出现在了风骁骑的身后,然而,他的剑,却不见了。
今天这是他第二次丢剑,这已经不是丢剑了,而是在丢脸,反复的丢脸……
上官青的剑去了哪里了,这时场内外众人才看到,原来上官青的剑在转动着。
风骁骑用手里的断刀为轴,转动着上官青的剑,几乎重演了斗笠老者那一幕,只不过斗笠老者是用手把玩上官青的长剑,而风骁骑则是用易水断刀玩弄。
怎么回事?上官青几乎不敢相信,他这一剑,明明是要先砍断刀,再砍断风骁骑的右手,可是,他的长剑怎么被缴械了呢?
原来上官青这一剑,早已被风骁骑的盈缺脉感知到了方向,他在上官青出剑的一瞬间,立刻拔刀,使用了月影刀法,上官青的快剑确实往风骁骑的易水刀上砍来,但他砍到的只是易水刀的影子。
这一剑落空了,易水刀趁机磕在上官青的剑柄上,上官青还以为这一下子是他快剑砍断风骁骑易水刀的声音。
他招式用老,身形自然到了风骁骑的后方。
可他的长剑,却被易水刀“吸”住,留在了易水刀刀柄上。风骁骑催动手力,很轻松的把玩着上官青的快剑。
上官青根本看不透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自己这次算是颜面彻底丢完了。
场下众人哄堂大笑起来,每一个笑声,都像是在狠狠打脸。
薛金人和丁俊意却笑不出来,他们看得出来,以风骁骑这一手武功,他们根本不是对手,更何况,风骁骑还没有尽力,谁知道他会有什么其他古怪超凡的武功?
如果风骁骑也来抢亲,薛金人和丁俊意恐怕只能拱手相让。
麻生贵目露赞许之色,他趁机嘲讽上官青,笑道:“厉害厉害,自己的剑丢了两次,换做我是你,这辈子我都不会用剑了,原因无他,丢不起这人啊,哈哈哈哈。”
上官青一肚子憋屈,一肚子火,却无处发泄。
风骁骑易水刀收住转势,原本旋转的快剑陡然射向上官青。
上官青伸手想去接,却见一滴水从南岛主人上官冥月手里弹出,弹在这柄剑上,这柄剑的攻势立即停止,掉落在上官青面前,只是这柄剑已经断裂成了四段,再也不能用了。
上官青愣愣的看着师父,却听南岛主人上官冥月阴森森说道:“怎么,你没看出来,他用的是什么招数吗?”
上官青茫然摇摇头。
“哼,没用的东西,这把剑已经不适合你了。”
上官青看着断为四截的宝剑,欲哭无泪,更让他担心害怕的,其实是他师父上官冥月这番话,几乎相当于把他逐出师门的意思了。
风骁骑刚才那一剑,如果不是被南岛主人上官冥月挡住的话,几乎能要了上官青的命。
外人当然不明白风骁骑为什么要出手这么狠毒,他们不知道上官青在客栈里一剑杀五人的事情。
风骁骑本意就是要杀掉上官青,为那五个人报仇,虽然,这五个人一定做了不少坏事。
可如今没必要了,上官青的心已经死了,如死灰一般彻底熄灭了。
南岛主人上官冥月旁边那两个弟子,走上场来,把上官青架走了,断剑也拿走了。
现在风骁骑的武功,已经不会被任何人小瞧了,包括斗笠老者。
风骁骑对茹兴权说道:“今天既然你要比武,那就继续比下去,如果薛金人和丁俊意两位公子到最后武功不济,茹大帅你可要遵守你的承诺。”
茹兴权不置可否。
薛玉人在一旁说道:“怎么,难道他们输给麻生贵后,麻生贵要娶自己的妹妹?”
风骁骑摇头道:“我能赢麻生贵,你放心便是。”
言下之意,风骁骑要带走茹杏秋,而且是以堂堂正正的比武夺亲方式。
丁俊意冷哼一声,站出来说道:“风骁骑,你别以为你刚才赢了上官青有多了不起,我用丁家的‘开云手’和你过过招!”
丁奉丞提醒道:“贤侄,你如果险胜风骁骑,怎么对付薛金人呢?”
风骁骑笑着插话道:“没事,不需要有这个担心,丁俊意不是我的对手,干脆让他们两人一起上来和我打过就好。”
薛金人脸涨的通红,怒道:“风骁骑,我以为你会站在我们薛家,没想到你却和茹家混到一起了,敢情你是想独占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