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小型凹地里有人喊道:“兄弟们,我们在凹地里的就别再互相厮杀了,现在我们已经有十九个人了,剩下那一个,就让外面这两人拼出来吧。”
薛开山听到这句话,心里直叫苦,暗想:没想到我聪明了半天到最后竟然被人当成看猴戏一般,现在情势明朗,他和欧阳灭两人只能有一个人活下来,然后和小型凹地里的十九人,正好凑成二十个人。
欧阳灭出刀更为狠辣,他瞅到南岛一枭一动不动,也大概明白了南岛一枭已经死去,于是更加放开了手脚。
这样一来,薛开山相当吃力,他身上已经中了几刀,血从伤口迸出来,虽然他不知痛,但他的精力和体力在迅速流失。
欧阳灭步步紧逼,一脚甚至踩在了南岛一枭的尸体上。
薛开山终于体力不支,绊倒在地,欧阳灭踩着南岛一枭的尸体,狞笑道:“哈哈,最后一个活着的机会,到底是属于我的,哈哈。”
薛开山心中悲苦叹息,两眼干脆一闭,他不禁嘲笑自己和其他南岛弟子,同时又对照云道人的手段佩服的五体投地。
本来没有人会相信,照云道人今天真的能把所有上千名南岛弟子全部杀死,然而,照云道人做到了,有意思的是,照云道人不完全是凭借超凡的武功达到目的,而是运用了他的智谋,他对人心和人性的利用与掌控。
薛开山服了,彻底服了,死在这样的高人布局之下,也算是一种荣幸吧。
他闭着眼睛,可却没等到欧阳灭这一刀砍下来。
他睁开双眼,只见欧阳灭整个身躯往他身上砸下来,手里的刀刃正好要把薛开山劈成两半。
薛开山极限反应,往旁边一个打滚,滚进了小型凹地的同时,也躲避了这致命一刀。
他是第二十个幸存者,小型凹地里的人这时又成了亲密战友一般,有几个人都开始说笑寒暄起来,终于,噩梦结束了,他们终于活了下来,还有比活下来更值得、更开心的事情吗?
薛开山这才回头仔细看了一看,欧阳灭怎么忽然倒了下来呢?原来他脚踩南岛一枭的尸体时,不小心被南岛一枭身上有毒的暗器戳中了脚底,毒素攻心,不觉之中,欧阳灭竟然忽然崩世了。
薛开山一头大汗,庆幸自己及时把眼睛睁开,要不然就会被欧阳灭倒下来的身躯压住,被他手中的刀砍死。他庆幸自己的求生欲拯救了自己。
这时,照云道人收回了目光,看向这二十人,说道:“你们活下来了。”
他无悲无喜,俨然造物之主一般的神态,转身飘远。
薛开山看到此人远去的背影,方才发觉满场滩涂之地都是血腥气味,浓烈的血腥味让他忍不住吐了起来,恍恍惚惚昏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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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州城外,十里坡,比武夺亲的现场。
在场众人听完薛开山的讲述之后,莫不震惊。
风骁骑暗想:没想到南岛当年是这样被照云道人屠灭的,其手段果然符合他一贯的风格,却不知他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照云道人……他……是为了什么?”南岛一派现在的主人上官冥月忍不住问道。
这也是在场众人急切想知道的。
薛开山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照云道人心比天际,我等凡俗之辈怎么可能明白他的心声……”
上官冥月一脸阴沉,三十年前的场景一幕幕重现,当他回到南岛主岛之上的时候,在一片靠海的滩涂之地见到了多达上千具尸体,这都是南岛一派上百个岛屿上的门人弟子。
最终,在一个小型凹地旁边,他找到了自己的师父,南岛一派的岛主——南岛一枭。
南岛一枭的死状,和薛开山叙述的不差分毫。
当时,所有幸存者基本上都已经逃亡,所以,上官冥月只找到了还躲在岛上的几个弟子,他以后东山再起,也正是靠着这几个弟子而崛起。
悲痛往事如今又被薛开山再度揭开,上官冥月万万没想到,薛开山竟然也是当年的南岛幸存者之一,可他后来又是从哪里学到了武功,跻身为江湖一流高手,更是创立了宜州薛家的基业呢?
还有,薛开山为什么又把这些往事讲出来?
风骁骑敏锐的注意到,那个斗笠老者在薛开山讲述过往南岛惨祸的时候,身子微微在发抖,这又是为什么呢?
只听薛开山对南岛主人上官冥月说道:“南岛之主上官先生,你可曾想过为你的师父报仇?”
其他南岛门人一起望向上官冥月,上官冥月藏起微微颤抖的双手,沉吟道:“现在这位照云道人还活着吗?”
薛开山把目光瞥向风骁骑和麻生贵,说道:“这恐怕得问问这两位深空传人了。”
上官冥月略加思索,忽然说道:“恐怕,麻少侠和风少侠两位今天都不能离开了。”他的眼神望向斗笠老者,显然,这句话也是对斗笠老者说的。
麻生贵笑道:“上官冥月,你可要想清楚,南岛消停了三十年,渐渐复原,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局面,难道,你还想再来一次灭岛惨剧吗?”
上官冥月脸色一沉,冷冷说道:“时移世易,毕竟三十年过去了,照云道人就算还活着,也已经老了,你知道,老了的人,终究……”
麻生贵却丝毫不紧张,说道:“你别忘了,刚才薛开山说过的,深空之力是你‘上善若水’神通的天然克星,你的师父南岛一枭练到了‘上善若水’第八层,你呢?心里没数的吗?”
上官冥月面色变得很不好看,语气已经含着威胁意味,说道:“总之,今天你们深空传人都不能走,我有很多事,还要一一问个明白。”
这时候,斗笠老者粗哑着嗓子说道:“上官冥月,我今天要把麻生贵带走,谁也阻拦不了我。”
上官冥月冷冷说道:“从你一开始出现,露的几手功夫来看,你似乎不会深空之力,你凭什么和我打?”
风骁骑这时突然说道:“薛前辈,你是怎么学到了现在的武功的?”
薛开山一愣,显然他没想到风骁骑会有此一问。
他犹豫了一下,说道:“这方面不劳烦风少侠费心,我的武功得自偶然的机缘,算是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吧。”
风骁骑微微一笑,说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好一个大难不死的后福,听说南岛搜集了很多奇异的武功,而在三十年前南岛之祸中,很多武功都散轶消失了……”
上官冥月和众多南岛弟子听后,都看向薛开山。
薛开山支支吾吾说道:“风少侠的意思……我是偷了南岛一派的武功?笑话!我的武功自有师承,怎么会是从南岛那里得来。”
“那你怎么解释,南岛三十年前,忽然丢失了许多武功心法呢?”风骁骑步步紧逼追问道。
薛开山反应不及,冷冷回了一句:“我怎么知道?”
显然,众多南岛一派的弟子对这个回答是不满意的,他们已经对薛开山起了疑心。
这时,站在薛开山旁边的法溪和尚忽然说道:“风少侠又怎么知道,南岛之祸后,南岛丢失了许多武功秘籍呢?莫非你的前人长辈,就是从中得到了武功秘籍吗?比如……你的‘月影刀法’,那可是南岛一派的镇岛之宝级别的武功心法啊。”
常月听后,一副恍然大悟状,跳出来说道:“风骁骑!原来……你的祖辈都是小偷,专门抢别人的武功心法,呸,快点物归原主!”
一旁南岛弟子也义愤填膺的叫喊起来,但他们可没有人敢出头去找风骁骑要回心法。
风骁骑不禁苦笑,笑道:“法溪和尚,算你狠,三言两语,就把矛盾战火引到我的身上来了,我说过,我的刀法是以为穿着奇异的前辈教我的,他假扮‘南怪’羊左楼……”
法溪和尚看到风骁骑进入了自己布下的棋局节奏,心中甚感得意,但他表面依然平静,毫无波澜的反问道:“谁能替你证明呢?”
为了把风骁骑彻底逼入绝境,法溪和尚紧接着说道:“至于薛开山的武功,其实,他和我是一个师父,而我是他的师弟,他是我的师兄,只是我们的师父名讳,不方便公布与众,还望各位理解。贫僧敢以人格担保,我和薛开山确系同门,与南岛并无瓜葛。”
这个说辞,成功说服了在场多数人,就连南岛一派弟子也信服了,上官冥月虽然隐隐觉得哪里不妥,但现在更有嫌疑的,明显是风骁骑。
风骁骑却一点也不慌张,说道:“如果薛开山前辈说的是事实,那么,也就是说,照云道人当年放跑了二十个活口,等上官前辈赶回南岛主岛总舵之时,这二十个人中,已经有很多人不见了。想必这段前因后果,上官前辈亲身经历,总该有印象的。”
上官冥月点点头,说道:“不错,我永远不会忘记当时的情形,而且,当时留在岛上的一共只有八人,他们也成为我复兴南岛最重要的支持者,所以,我毫无保留的把南岛的奇门杂术统统告诉了他们,让他们根据自己的性格逐一学习。”
风骁骑继续分析道:“但是,南岛究竟丢失了多少奇门杂术和绝顶武功的心法,想必上官前辈也不清楚。”
上官冥月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哎……虽然我离岛之前,我师父告诉过我,他有意栽培我,等我回到岛上以后,就把一些奇门杂术传给我,尤其是‘上善若水’神通。这在我们南岛一脉的传承来说,师父已经属意让我未来接班了。”
说到这里,上官冥月双眼竟然浮现出了泪光,说道:“师父的大恩大德,我平生不敢淡忘,如今,既然薛大侠把这段隐事秘辛说了出来,我可以表达我的态度——从现在开始,我们南岛和深空之人誓不两立,我一定要找到照云道人,把他亲手杀掉,为我师父和上千名南岛弟子报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