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骁骑忍不住笑出了声,原来圆月是把女扮男装的茹杏秋当成了茹天修了。
圆月还在那里摸着脑袋。
茹杏秋本来心情就不好,没好气的说了句:“我看你,笨死得了。”
三人吃过早饭,茹兴权并没有来送他们,只是派人给了充足的盘缠路费。
茹杏秋临别的时候又忍不住落泪,这些日子她算是哭出了一辈子的眼泪了,风骁骑好言安慰道:“离开现在这个环境,说不定是件好事,北上找到镜妹之后,你们也可以做个伴了啊。”
茹杏秋这才收敛了情绪,一旁的圆月却还在吃着早饭,八碗面条下肚,肚皮撑得滚溜圆,茹杏秋破涕为笑,骂他没出息。
圆月打了一个饱嗝,说道:“南岛上天天都是吃鱼,真是没劲,还是面条好吃哩。”
茹杏秋反驳道:“吃上鱼可比吃上面条难多了,我从小喜欢吃鱼,你可知为什么?”
“为什么?鱼有什么好吃的,你以后来南岛,南岛上多得是鱼。”
“因为我从小跟着舅舅家长大,虽然家里不缺银子,可我们住的那个地方,很少有鱼啊。”
圆月挠头道:“这样子啊,那下次你来南岛,我请你好好吃鱼。不过我厨艺很差的,不会做鱼。”
这两人一聊天,气氛反而压抑了,茹杏秋想到邓离,自然就想到了邓良人,而圆月也想起那个总是欺负自己的常月师弟,是南岛上烧饭最好的一把手。
风骁骑看到两人面色都黯淡下来,不禁哭笑不得,说道:“你俩聊天归聊天,能不能说一些过去的开心事,说着说着你们俩的脸色,难看得很。”
茹杏秋强颜欢笑道:“不错,过去的不开心,我们都不提啦。”
圆月却是真诚的嘻嘻发笑起来,说道:“嗯嗯,我这是第一次离开南岛,可开心了,没想到师父能让我跟你们去。”
风骁骑暗想:上官冥月为什么派一个傻头傻脑的圆月跟我们来,这倒是很有意思的一个问题。
他在这里,多留了一个心眼,问道:“圆月,你还向你师父去辞行不?”
“辞行?什么是辞行啊?”圆月一脸迷茫。
这时,有人通报,说是南岛来人,要见圆月。
风骁骑,茹杏秋和圆月一同走出营帐,只见上官青就在营帐之外,上官青对风骁骑仍然心有余悸,不愿也不敢多接触,只是淡淡的对圆月嘱咐道:“圆月徒儿,此次你一路上要好好听风骁骑的话,路上有事,急速传报。”
圆月愣愣的问道:“上官师弟,你在说什么话呢?我是你师兄啊。”
上官青脸色一黑,说道:“圆月师兄,刚才我是模仿师父的口吻,他老人家让我传话给你的。”
圆月这才哦了一声。
“这次你去淮州,是要找到深空之人的下落,此外,向欧阳灭寻仇之事,你不能一人独当,而是先在那里稳住阵脚。同时,我会派弟子上官青先行赶赴淮州,在那里等你去会和。”
上官青模仿上官冥月的口令,说完之后,得意的看着圆月,说道:“圆月师兄,我把师父的话带到了,师父已经闭关了,你不用去见他老人家了,我也要先行走一步了。”
“你去哪儿啊?”圆月一脸懵逼的问道。
“废话,你没听懂吗?师父让我先行赶到淮州安置妥当,你会啥啊?什么都不会干,就会打架,这些操心的事情,当然只能我去干了。”上官青虽然语气有所抱怨,但他眉眼之间,却是开心得意的。
圆月却搞不懂师父安排的深意,他只管一路北上,找到欧阳灭这个老头子,为常月师弟报仇。
“好吧,那你先一步上路吧,师弟。”
“你才先上路呢!你咒我死啊?”上官青丢下这句话,冷着脸转身走了,走出几步之后,扔回一个包袱,原来是上官冥月安排他送给圆月及风骁骑一行的盘缠。
圆月高喊一声:“上官师弟,慢走啊。”
转过头,他问风骁骑道:“风大哥,这,上官师弟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风骁骑笑道:“你师父的意思很简单,一是不让你再去见他告别,二是他派上官青到淮州先安置好,等我们到了淮州,直接去找他就好了。”
“哦,原来是这个意思,风大哥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真搞不懂,上官师弟为什么说的那么复杂。”
风骁骑暗想:上官冥月的用意,无非就是让圆月始终跟着我,如果他让上官青跟着我,一来我不会答应,二来,上官青再精明,也不可能比我更精明,这一点上官冥月是看得出来的,所以,他干脆另出奇招,让傻傻的圆月跟着我,许多事情,我反而更难做了。
他看着圆月一脸傻傻憨憨的样子,心中在想一个问题:这个圆月,真的这么简单吗?
其时晨风忽起,吹动茹家军的营旗呼啦啦在风中舒展,像是在给风骁骑他们吹上一曲送别的笙歌。
风骁骑和茹杏秋各怀心事,此行往北方走去,仿佛命运之手的刻意捉弄,让他们在人世间兜兜转转,找寻所爱之人。
反观圆月,却没有这样的感情羁绊,憨直简单的心思,反应到神情上,要比风骁骑与茹杏秋两人轻松自在的多。
三个人,分别乘三匹上等骏马,往北方急驰而去,此去淮州,路途遥远,大约要二十天的行程。
这三人,一路上倒也交谈甚欢,圆月从来没有见过陆地上那么多城镇乡村,对眼前遇到的一切都惊奇不已,问这间那,问东问西,偏偏风骁骑从小跟着镜水月读书,听镜水月讲解各种日常与奇事。
所以,圆月提出的诸多疑,绝大部分都能被风骁骑妥善回答出来。
两人一来二往的问答,妙趣横生,许多问题都是不可思议的,比如一路所见的老百姓的穿着,和南岛上面的衣着就很不一样。更别提一路上见到的动物植物,甚至就连头顶上天空的景象也与海上多有不同。
风骁骑也借这个机会,对南岛的地理风貌有了了解,说不定将来还会去一趟南岛,不过,在找到镜水月之前,风骁骑无心再去任何地方。
这次得到了可靠消息,假冒“南怪”羊左楼的那个人——甘洛,极可能带着镜水月去了江淮一带,为了一丝希望,风骁骑也要去尽全力寻找。
然而,天地茫茫,人影渺渺,天上大雁一年一年南北盘飞,追逐是一段注定辛苦的旅程。
除了风骁骑心中黯然能够随着聊天减缓之外,茹杏秋本来郁闷的心情,也随着这两个人你问我答的生趣,多少扫去了阴霾。
这一天,离淮州还有三天左右的路程,风骁骑行三人来到了一座小县城,名为雍安。雍安这座城,茹杏秋和圆月都不了解,可风骁骑却不能忘记这座城的名字,因为镜水月的父母一一大侠镜天行与岳妃雪,就是出生在这座小城里。
也就是说,雍安尽管在整个王朝里是一座不值一提的小城,默默无闻,但在风骁骑心里,这里就是镜水月的故乡。
如果那个假的“南怪”羊左楼,也就是甘洛,真的带着镜水月一路往北而来,要去往淮州,那么,雍安是必经之地。
那么,镜水月会不会在这座城里出现过,或者是干脆就在这座城里。
风骁骑怀着激动的心情,马不停蹄的往这座小城里赶来
在接近这座城二十里的地方,风骁骑一行人遇到了许多带着包袱,推着牛车羊车,奔行在路上的老百姓。
风骁骑问过其中几人,才得知,原来雍安小城前些日子发生了一场骚乱,一个自称是“代天公”的人物,带领他的兵团军队,杀死了雍安城的朝廷命官,扯出旗帜,要反抗朝廷。
但这位“代天公”还算心善,允许雍安城的老百姓四处逃难,但同时,却要雍安城的老百姓把往年的余粮全部交纳上去。
有些不服从的百姓,当场就被催粮的兵士挥起大刀砍下了脑袋,一时间,弄得场面乱糟糟,眼看一场大屠杀就要开始,可这时出现了一位女菩萨,阻止了这些兵士行凶。
风骁骑连忙问道:“女菩萨?你说的女菩萨是什么样子啊?”
这位老农回答道:“女菩萨穿着淡粉色的衣服,蒙着面纱,我没看到她长什么样子。”
一旁的一位大娘插话道:“我看到过这位女菩萨的侧脸,哎呦,真是一个大美人儿呢,不但心善,而且还貌美如花。”
风骁骑心中激动,暗想:难道她就是镜妹吗?
他恨不得插翅飞进雍安城里,赶紧找到这位女菩萨。然而,这一年多来的诸多江湖奇遇和阅历,已经让风骁骑的性格变得稳重起来。
越是希望在前,越是不能莽撞。
风骁骑继续问道:“这位大娘,一个弱女子,怎么能够救得下你们呢?在那些起事的兵士面前,越是美女,反而越是容易受害啊。”
这个大娘一边抹泪,一边说起来:“谁说不是呢?隔壁李婶家的姑娘,就是被这些**子抓进了营寨,没有再活着走出来。我的三女儿,也在三年前的一场战乱中死了。”
风骁骑皱眉道:“按理说,这里已经是鱼米之乡,怎么会有这么多骚乱呢?”
旁边那个老者激动的说道:“还不是因为大水大水冲了江淮一带,那里的老百姓没有粮食吃,就背井离乡,来我们这里抢我们吃的,我们雍安,城小人少,怎么会是流民大军的对手,我们的粮食被抢了,也只好逃难而去,七年前一次,三年前又来一次,今年这次已经是第三次了,逃荒半年多时间,只要还活着,就再回来,没办法,我们就算是死,也想死在家乡里,可我们现在不逃难,恐怕就立刻死掉了,谁不想活下去呢?”